隔年正月七
(约公元九三四年),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应顺元年。
应顺元年(约公元九三四年),正月,初春。
有了雅克灵通的消息,耶律劭知道该怎么花那笔钱了,他盘算着,中原是待不久了,应顺皇帝太软弱,而潞王-李从珂早年跟着李嗣源辛苦打下这片江山,替李嗣源抵挡流石飞箭,怎可能把皇位让给应顺皇帝这个才二十岁的小毛
?大唐王朝内的血腥恶斗…还没完。
耶律劭坐在房里想事
,不识相的小佑跟在耶律劭身边久了,也敢跟着他没大没小的,蹦蹦跳跳的衝进耶律劭房里,顏开色喜的对着耶律劭说:「爷儿,我告诉你哦!我养的明月,生小马了耶!好
哦!那小马一生下来,就会站耶!」
小佑被耶律劭派去跟伽罗学饲马配粮,学了将近一年,现在是专事马房的小廝。
「是哦?不错啊!」耶律劭又回復以往柔和温吞的模样,展开微笑对着小佑讚许,上次他跟伽罗私下聊天,伽罗也称讚小佑很用心学习,不管是修剪马蹄,帮马梳洗刷背,清理马厩都很仔细用心,把每匹马儿照顾得无微不致。
小佑挑选良驹的眼也很准确,总是能一眼相中有潜质的好马,不过小佑自已的癖好所致,马厩里有八成以上的马,都是白马。
「我真是喜欢马儿这种动物,牠们跑起来快,看起来帅!真希望能养一辈子马!」年方十岁的幼童小佑笑脸盈盈,站在耶律劭的跟前,讚叹着马儿这种劳苦功高的生物。
「你喜欢的话,一辈子跟在我身边养马啊!呵呵~」契丹
本来就是畜牧养马的民族,将来小佑跟着耶律劭回东丹,不怕没有马可以照料。
「那真是太
了!一辈子都能帮马梳毛刷背的,好幸福哦~」小佑的眼睛都快变成
心的形状了,在他小小的心灵里,他与马儿的关系,已经快比跟
类亲近,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每天见的马匹比
还多。
「我听说你总是有办法把马儿哄得服贴听话,你的秘诀是什么?」耶律劭难得的间暇与小佑攀谈着,他比比旁边的椅子,示意小佑坐着跟他谈。
小佑听令,一
就坐下,自然得很:「其实这个马跟
一样,以前我在金鞍楼的时候啊!发现那鴇母动不动就责打姑娘们!姑娘们常常是含恨在心底,虚与委蛇与她周旋着,有机会就想反抗,不是真心服气的!」
「对付脾气纤细的马儿呢~就跟哄姑娘一样,好生侍候着她们,顺着她们的毛摸,哄骗的她们开心,叫她们为你去死都可以!」
小佑滔滔不绝地发表见解,几年前的他,总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有些姑娘,那么辛苦赚来的皮
钱,居然愿意拿出来供养小白脸,
夜都让男
糟蹋得惨,倒贴他们还心甘
愿。
后来才知道,那些男
的嘴皮子可利害了!哄得姑娘们心花怒放,她们的心被温暖疼
着,身体怎么样,她们都不在意。
「哦~看来你有一套自已的好功夫哦!呵呵~」耶律劭眉开眼笑地认同小佑的话,他原本只是想让小佑培养出一技傍身,免得他无所适从,没想到让耶律劭歪打正着,发掘出小佑的“过
天赋”。
此时的涅里与述烈,完成耶律劭
待的任务,疾步正往耶律劭厢房里走来,发现天真无邪的小佑,就坐在耶律劭身旁,大方的啃着耶律劭桌上的茶点:「你好啊!姐夫、述烈大
」小佑对着两
挥挥手致意打个招呼。
涅里轻点
回礼,小佑是他名义上的小舅子,平时总跟着他没大没小的,但在外
面前,他还是颇为尊重涅里。
「臣等已完成少主的
待」述烈用着契丹话对着耶律劭报告。
「我先走了~我要去看来发!」小佑又抓了两块茶糕在手里,起身就要去马厩“探亲”,他知道大
要谈正经事
,他留在这里鸭子听雷猜不懂半句,小佑打算去马厩看他亲手接生的小马-来发,不在这里妨碍大
讨论大事。
小佑经过涅里身边的时候,塞了一块糕点给他,涅里对小佑来说,是像兄长又像父亲一样的存在,虽然他没说出
,但他很尊敬涅里,因为有涅里,他跟芸娘才有好
子过,涅里是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恩
,跟耶律劭一样,是有着崇高地位的救命恩
。
耶律劭看着小佑的小动作,他明白小佑是个知恩图报的善良孩子,虽然嘴皮子轻浮了一点。
突然被塞了一块糕点的涅里,也不晓得该怎么办,顺手放进自已兜里,接着补充报告:「大家收到少主亲铸的鎧甲,士气大增」涅里跟述烈刚才去发配盔甲,给那数十名契丹勇士们,以往在战场上,
命轻贱如
芥的他们死不足惜,只穿过低廉的皮甲、藤甲,还有打赤膊上战场当
挡箭牌的!
现在居然有量身打造的铁甲可穿,待遇比军队中的大将还好,他们就像是被催眠似的,热血沸腾着,他们感念于耶律劭的重视,纷纷发誓效尤耶律劭一辈子。
耶律劭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亲手打造几十件鎧甲,这四十名契丹勇士,每一个对他来说,都非常重要,若是有一天要迎战,他希望一个都不少的回来:「嗯…」
「你们的,你们也试过了吗?合身吗?」耶律劭怎么可能忘记涅里与述烈的份?心灵手巧的他,甚至帮涅里与述烈做了防穿刺伤的环锁鎧,要让他们搭配防劈砍伤的鎧甲使用,涅里与述烈是他的心腹,待遇自然与其它将士有别。
「谢少主隆恩!我们试过了,很合身…」涅里与述烈拿到锁子甲的时候,还大吃一惊,这是何等的隆恩浩
!以往只有皇族才能穿的环锁鎧,耶律劭居然发配给他们。
这要花费多少功夫来打造?制作过程相当复杂繁琐,造价又高昂,每个铁环都要焊接相连,工作量可想而知,耶律劭一声不吭的,默默打造保护他们
命安全的贴身护甲,他们从戎十数个寒暑,也只看过先帝-耶律阿保机穿过环锁鎧。
「开战的
子近了…你们最好有心理准备」耶律劭目光落在虚无的远方,他回想起去年秋天,孟知祥受封为蜀王,官拜一品这件事,他知道孟知祥的胃
被养大了,蠢蠢欲动的他,就快要自立为王。
「是!」涅里与述烈抱拳行礼,有这样重才
才的主子,他们随时可以为了主子上阵杀敌。
「你们有
待他们把兵甲收好吧!要是让别
发现了!包准我们抄家灭族啊!呵呵~」耶律劭嘴上说得轻松,语调里冷冽的惊
,私养装备
良训练有术的骑兵团,要是让其它
发现了,不晓得又会被扣上何等的重罪,意图谋反吗?这个词,在大唐王朝经常
的出现,很受欢迎。
「有,微臣已安排妥当」心思縝密的涅里早就嘱咐过底下的
,此事非同小可,若是谁败露行跡,即刻找片树林自刎去,别拖累其它
!涅里还发给他们毒药一丸,教他们若是有朝一
被
活捉,就立刻服毒自尽求个好死,免受皮
之苦。
涅里以过来
的身份,脸色
森的申诫恐吓他们,当战俘,不比死好受。
数十名的契丹勇士,原本都是来自四面八方的随从或
隶,有幸被耶律迭剌选中,送到中原来保护耶律劭,在没跟着耶律劭之前,每个
都有一段属于自已的辛酸路程;大家回想起之前的非
生活,吓得脸色惨白直打哆嗦,早就下定主意,要是战败了,寧愿一死百了,不愿再当他
的俘虏或阶下囚。
兵三十几
,被涅里与述烈训练成誓死如归的死士。
「嗯~过两天我要带着你们前往别苑,加紧
练!」前些
子,耶律劭已经吩咐雅克去探熟洛阳城内的大小路径,绘製洛阳详尽的地形图,他知道正面与成千上万的皇城军对峙,他没能佔到便宜,他要靠事先的计画策略与縝密的战术,才有机会胜出。
雅克没让他失望,除了洛阳城内的蓝图,他连皇城军的驻扎点与
数,也一并查清稟报耶律劭。
耶律劭挥别两
,前去高美
的宅苑,探视重病中的娘亲。
高美
已经卧病数月不起,时而昏睡时而清醒,耶律劭嘴
上不讲,但他知道高美
的时
无多了,他答应过高美
,只要她在中原的一天,耶律劭就会陪伴在她身边,但是高美
若嚥下最后一
气之际,耶律劭则会毫不犹豫的啟程回东丹。
耶律劭坐在高美
床榻边,轻声地为高美
念着诗集解闷,他轻柔而沉稳的声线,安抚着辗转难眠的高美
,病榻中的高美
忽睡忽醒,突然开
囈喃…
「我的儿…我心
的孩子…」高美
眼帘紧闭,发鬓微微泛着汗渍,看来是作恶梦了。
「娘,劭儿在这,你安心歇着,我在这…」耶律劭握紧手中的书本,轻拍着高美
的肩膀,安抚她的
绪。
「臣妾该死…孩子生下来就没气了…臣妾该死…就让臣妾以死赎罪…」高美
凄迷的喃喃自语着,在她的梦里,正还原着十多年前的大雪冬夜,那场
风雪冷得她发寒,冻得她痛彻心扉。
耶律劭原本打算再接着念书,听见高美
的梦话,突然屏息噤声,想听听高美
还会说些什么。
「大王…这孩子…是我的吗?…是我的吗…把他给我…让我来抱…我抱…」高美
突然混身一颤,激动地举起了双臂,旋即又放下,归于平静。
「别让她进来…大王千万别让她进来…这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别让任何
带走他…他是我的心肝宝贝…」高美
皱紧着她的眉
不停的挣扎,似乎在梦里,有一番激动的缠斗。
「我不会说出去的…这辈子我都不说…这孩子是我的儿子…是我生的…」高美
低低的絮语着,又陷
沉沉的睡梦之中,但床榻上的她,心满意足的休憩着,她梦见自已抱着健康饱满的婴孩,看着他红扑扑的脸蛋,用力地吸着她的
,脸上满是为
母的幸福。
听到这里,耶律劭已经明白了。
他轻拍着高美
的肩膀,听着高美
平缓的呼吸,他面无表
地继续帮高美
念书。
他的心
并没有自已当初预想的激动,也许他早就接受这件事
,无法面对现实的,是耶律倍与高玉绪;述律平与述律沙弥雅私底下,不只一次的尝试说服他,说服他是王后的儿子,说他才是东丹名正言顺的大太子。
不晓得他是何时来的,像道魅影,高大的耶律倍
沉着脸色,站在门
不语。
耶律劭抬眼望见自已又敬又恨的那个
,语气平淡的向他问候:「父王」他不打算追问些什么,事实的真相如何,他的心里有一把尺,他自已会衡量。
「你都听到了?」耶律倍结实的指节掐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脸色不甚明朗地凝视耶律劭。
「听到什么?娘,她病了,
说话的,梦话能当真?」耶律劭佯装不在乎的与耶律倍週旋着,就算他心里波滔汹涌,他也不会显露出来让耶律倍知晓。
耶律倍听耶律劭这么说,突然放松
绪,脸上的肃杀之气,明显减缓:「她病了…这阵子时常胡言
语」耶律倍是在试图说服自已吗?还是想掩饰他强抱婴孩的罪行?抑或怕耶律劭心生疑竇,对着高美
诸多追问?耶律劭觉得简直可笑。
「孩儿不打扰娘亲休息了!明天我会再来请安」淡泊一切的耶律劭,站直几乎要与父亲一样高的身形,微微鞠躬行礼后,谦逊地退出高美
的房间,耶律劭的步伐不快不慢,与他平时的态度无异,彷彿高美
无意洩漏出有关于他身世的言语,对耶律劭来说,不过是马耳东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