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继勋看徐鹤雪亦是一身兵士装扮，只是脸上戴了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 更将他的整张脸遮得完全。
“倪公子， 此事，还是
给段嵘吧。”
他道。
“将军不信我？”
徐鹤雪说着， 将军帽戴在倪素的
上，他的动作很轻柔，也几乎一丝不苟。
“绝非如此。”
秦继勋看着他，叹了声，“公子的病，已到了这样的地步，而我军中数万儿郎，何至于要你去冒这个险？你应该好好珍惜最后的……”
最后的这段
子。
秦继勋没说出
，但倪素却在心中补上这半句，她抬起，军帽有点重，甚至压得她前额有点不舒服，可她面前的这个
脱去略微宽松的文士衣衫，这身兵士的袍衫甲胄收束得当，衬出他的宽肩窄腰，风姿凌冽。
虽身死，而魂灵却始终维持着他死前的模样，十九岁的容貌，一个少年将军的身躯。
他其实连最后的子也没有。
狰狞的面具挡住了他的脸，不那么明亮的天色底下，倪素只能看见他的一双眼睛像是一潭沉静的死水，“我已经很珍惜了。”
“军中数万儿郎留待杀贼，将军此时万莫优柔寡断。此计若成，秦将军便能趁
围困苏契勒，若不成，将军亦尽可将此事推到我的身上，届时，还请将军护好她。”
其实即便是跟随秦继勋多年的段嵘，他也没有分毫的把握能在胡的军营里刺杀宋嵩，他亦拿不准这位倪公子此番究竟能不能成事，但眼下
势危急，若待居涵关的胡守军围上来，无论是杨天哲的起义军还是他雍州城都将岌岌可危，为今之计，秦继勋只能先困住苏契勒，以求拖延时间，寻后方来援。
但要对苏契勒出手，便要先有个名正言顺的由，宋嵩便是这个由。
秦继勋看着倪素，“倪公子放心，我必会让段嵘护好倪小娘子，只要你们鸣镝一响，我与德昌必定即刻来援！”
“只是方才我听到消息，宋嵩改了主意，不愿自己一个前去，硬是要沈同川跟着他一起去。”
徐鹤雪倒是不意外，只问，“沈同川答应了？”
“没错。”
秦继勋点。
天色逐渐明亮许多，宋嵩与沈同川的车舆出了雍州城，段嵘领着马跟上他们，而徐鹤雪与倪素就在队伍的末尾。
段嵘骑马跟在后面，看见倪素递给徐鹤雪一只水囊，还以为里面装的是什么提前备好的药。
“倪公子，你没事吧？”
眼看便要出胡杨林守地，段嵘越发警醒。
“没事。”
徐鹤雪抿了几荻花露水，倪素伸手过来，他便顺从地将水囊递还给她，又将掀开半边的面具重新戴好。
段嵘在他们后面，惦记着这位倪公子并不愿让看他被损毁的脸，便也没有朝他多看，“你要我说给沈知州的话，我都说了。”
“嗯。”
丹丘的旗帜在疾风中飞扬，胡的毡帐就在胡杨林对面那片山坳之间，宋嵩与沈同川的车舆穿过胡杨林的守军阵前，前行百里方见丹丘的兵士列阵在前，腰挎金刀，或持长枪，他们犹如静伏的山脉，漆黑的甲衣，镶嵌的毛边被风吹得翻飞，一派肃杀之气。
宋嵩与沈同川的车舆不能再往前，二被扶下车，带着一众亲兵与段嵘等步行朝前。
倪素走在最后面，看见胡的兵士如同黑压压的层云散开两旁，逐渐露出身后那片在天光之间雪白的毡帐。
黑云笼罩这片山坳，只在中间留有一条狭道，无言的威势在这些胡兵士冷漠而凶悍的目光中直
这一行从雍州关来的大齐马。
“王子，他们来了。”
裨将扎赫一手按着金刀，低声对坐在椅子上的青年王子说道。
乌络苏契勒肩停着一只猎隼，手中捏着一块生
，等猎隼低来啄掉那块，他才揉了一下沾血的指腹，掀起眼帘。
“宋大好胆识啊。”
他皮笑不笑。
风吹云卷，尘沙飞扬，宋嵩一身袍服被吹得舞，他稍稍低首，“苏契勒王子，今我与雍州知州一起来此，王子应足见我等的诚意。”
苏契勒语带轻嘲，“你宋大的诚意，本王子已见识过两回了。”
“这其中定有误会。”
宋嵩面不改色，“我大齐与丹丘订立盟约，行好之实，我若与王子为难，岂非伤及两国邦？”
“好，那你宋大倒是说说看这之中到底有什么误会？”
“啊，这个，是咱们先前派出的斥候来报，说杨天哲的起义军中还带着一些老弱
孺，”沈同川被宋嵩盯了一眼，便张道，“到底都是齐，这个杨天哲摆明了就是用那些孺来挟制我们嘛，宋大本欲发兵，可又不得不顾及那些辜负孺的
命，所以就花费了些时间探查消息。”
苏契勒哼笑一声，“那你们探查出了什么消息？”
沈同川双手
在袖中，清了清嗓子，“老弱孺是假，叛党是真，杨天哲不过是想趁机挑动两方战火，届时，他才好带着起义军投诚故国。”
苏契勒眯着眼将那位沈知州审视片刻，又捻起来一块带血的喂给猎隼，“相信二位大也知道，杨天哲这个用你们齐的话来说就是一棵
，左右摇摆，其心不定，用是用不好的，只有杀了才省事，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啊对对对。”
沈同川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