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泽兰自会换上你们的衣服待在卧房之中,绝不会露出一丝马脚。”
*
一场‘顺水推舟借刀杀
’的戏码商议完毕,四
就此两两分开,季路元牵来白马,又递给郁棠一顶兜帽,见她将面容完全遮蔽了,这才抬手将她托到了马背上。
他随即翻身上马,将郁棠搂在身前,双腿一夹马肚,白马便踢踏着四蹄跑了起来。
郁棠的马术都是幼时季路元亲自教的,早已习惯了与他共乘,只是今次,她却意外显得有些别扭,纤长的十指
叉在身前来回扭了扭,嘴
张了又合,是个想说些什么却又颇有顾虑的样子。
“怎么了?”
季路元垂下眼眸,双手
她的指缝之间顺势一扣,就这么同她十指
握地牢牢扯住了缰绳。
“是觉得有何处不妥吗?”
“商大
对泽兰……”
郁棠犹犹豫豫,“我对商大
的了解仅限于宫中的那点传闻,他,他会不会趁机占泽兰的便宜?”
季路元闷声笑了笑,“
家两个师承同门,未抵京城时,待在一起的时
比你我都要长。泽兰自己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白马出主路,转而踏上了一条僻静小道,季路元缓下速度,又凑到她耳边问她,“饿不饿?你今
一路奔波,方才御宴上除去那一
酱牛
,也没吃到什么正儿八经的东西。”
他不提还好,此刻一提起来,顿时便惹得郁棠红了脸。
“你还说?”郁棠回过
来,半拽半扯地攥了攥他的衣领,“你既是有解酒药,为何不早些拿出来吃?反倒还要借着醉意故意戏弄我。”
季路元顺着她拉扯的力道倾身向前,含着浓浓的愉悦理直气壮地反问她,“你说为何?”
郁棠被他这么一问,还当真歪着脑袋认真思考了一下。她不自觉地捏了捏耳垂,
“因为你知道郁肃璋会派
来洒火油?所以才会借着酒醉早些离席,将送亲的仪仗与御宴的宾客都提前送回去,好着手……”
“自然是因为我想亲你。”
季路元打断她,轻笑着抵上她的后颈,
“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只是因为我想亲你。”
“……咳!”郁棠被他惊得呛了一
气,抬手推开他的脑袋,“季昱安,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如此的信
胡言?”
季世子无奈地叹出一
气,“我没有信
胡言。”
他边说边收拢双臂,鼻尖靠回郁棠的颈窝,瓮声瓮气地呢喃道:
“我只是有些害怕,害怕我们饮过那盏合卺酒后,你就会在我眼前消失不见了。”
前世的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做过这样的梦,有时是在京中的世子府,有时是在平卢的季氏祖宅,然不论身处何处,梦里的郁棠都是一身凤冠霞帔,嫣然敛着吉服的大袖,笑眼盈盈地冲着他端起酒盏。
“季昱安。”她唤他,“过来饮合卺酒。”
季世子于是满心欢喜地上前与她
臂对饮,可每每等到酒水
喉,眼前场景总会瞬间变换,光影暗淡,目之所见转眼便消失殆尽。
他被迫从这美梦里清醒过许多次,起先还会怅然若失,久而久之便也麻木了,明白这梦中所盼所想之景,不过都是他眠思梦想下遥不可及的虚无幻境。
“我怕今
的喜宴只是一场梦,我并没有真正地将你从宫里带出来,所以才会在行同牢礼时亲你一下,确定你并非幻影。”
……
郁棠不说话了,默然良久才偏过
来,“有什么可害怕的?”
她顿了一顿,“再说了,娶到我又不是什么好事,实实在在到手的益处几乎没有,弊病却是一大滩。”
毕竟她此番出降,不仅送亲的仪仗潦
塞责,封赏的食邑也同样少得可怜,莫说开新的公主府了,季路元原有的宅邸都要因着郁肃璋的妒意而焚于火海。
更何况若不是因为要娶她,季路元此刻早就该准备动身返回平卢,何苦还要如当下这般留在京中,殚心竭虑地应付郁肃璋与永安帝。
灿亮的半月眼微微黯淡,郁棠尤自攥了攥指。
“别说傻话了。”
季路元察觉到她的消沉,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
“我从来都没……”
“季昱安。”
郁棠突然打断他,转
直直迎上了他的视线。
“我会想法子助你回到平卢的。”
瑟瑟凛风飒然吹过河滩,初冬落
徐徐隐
山峁,余晖斜映,郁棠就这么披着一身暮色,温柔又坚定地捧起了季路元的脸。
“过往之事虽然已成定局,但是你相信我,我会尽快想出办法的。”
她脸上的胭脂还未卸尽,眉心的花钿娇娆艳丽,一抹斜红缀在眼尾,如同群山万壑间成绮的云霞,流光溢彩又夺目灿烂。
季路元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
这是他喜欢了两辈子的
,这
眼下就坐在他身前,恳挚诚笃地说要与他并肩而战。
他心下悸动,许久之后才像寻回志似的动了动嘴唇。
“阿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