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说，可以别这么叫我吗？你可以叫我格塔！」我说。
「是，格塔大
和
灵大！」
「你可以叫他格塔夫。」我幸灾乐祸地说。
「接下来要去哪，类？」
我和莎娜同时转过
看他。
「你看，你最好叫我们的名字，不然没有知道你在叫谁。」我说。
特兰萨不理会我，他面无表
看着莎娜。「你最好是真的知道那在哪。」他危险地瞇起眼睛，「耍弄我的代价是很大的。」
「当然！」莎娜急切地说：「我们现在就去！」
在灵的胁迫之下，莎娜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好，并领着我们离开旅馆。
旅馆附近是当地的市场，
湿的空气混杂食物的香气以及鱼腥味，鱼贩的吆喝和讲价的声音此起彼落，热闹的气氛让清晨的寒意减轻不少。
「这里的海鲜很不错。」莎娜说：「尤其当夕阳西下，渔船回港时，可以买到最新鲜的鱼货──」
「别耍花样，类！」灵不耐烦地打断她，「他在哪里？」
莎娜闭上嘴，一脸无辜；我彷彿在她身上看见自己屈服的身影。她加快脚步，带领我们走了一段路，来到住宅区域。
我们在一栋三层建筑前停下来。那栋房子比起四周的木屋明显高级许多，窗台上装饰着鲜红色的花朵。
「这是切尔在勒特亚的房子，你们可以慢慢聊──」莎娜向后退了退，「我还有点事，那么就……」
灵一把抓住她的衣领。
「你想去哪？」他兇狠地瞪着
孩。
「他想抓我！」莎娜叫了起来：「您不能让我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他会杀了我！」
特兰萨理也不理她。他一手抓着孩，另一手不知从哪掏出一根铁丝，
进门缝悉窸窣窣转了起来。
我目瞪
呆地看他俐落地将门锁弄出喀地一声脆响，一派自然地推开门。
什么战士，这傢伙哪里是个战士！那若无其事犯罪的模样分明是专属于盗贼的职业型态！
「行不通的，灵大，这里有个辨识法阵……」莎娜说，接着马上闭上嘴，和我一样惊疑不定地看着灵毫无阻碍地走进去。
灵瞟了我一眼，眼锐利而高傲。
「你……」
「没有什么能阻挡灵战士，类。」
我简直哑无言。小孩的哀求阻挡不了他、门锁阻挡不了他，当然也没什么阻挡得了灵战士得到魔鎧虫皮──这东西真是太好用了！
「我不要进去……灵大，我真的不想！我会被杀死的！」莎娜哀叫着，她苦着一张脸，被灵拖着往前；我跟在后，一路上四处张望。
这屋子现在没有，但确实有着可疑物的踪跡。他的行李留在客厅，里有各式各样的身分证及传送阵的使用许可，上印着不同的假名──他在四天前到达勒特亚，看起来他来得匆忙，衣物及文件凌
地散落在房间各处。
我在地上捡起一枚署名为杰克?克特拉?切尔的塔斯伦达商业公会荣誉勋章，那看起来像是不慎掉落的，散落在茶几雕刻繁复的脚边。
「他正在躲避盘查。」莎娜说：「最近有几个法师在找他，他费了一番功夫才弄好那些证件。」
「他会回来吗？」
「哦，当然！」莎娜急切地说：「他不可能落下那枚勋章，就算他要走，也一定会回来找的！」
我们在里绕了一圈后，灵抓着莎娜走出来，重新将门锁上，接着绕到隔壁房子的柱子后矮下身。
「现在该怎么办？」我问。
「等他回来。」灵说。
「什么！」莎娜大叫：「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特兰萨极富威胁意味地瞟了她一眼。莎娜闭上嘴，满腹委屈地坐在我身旁；我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过了一会，孩开始坐立不安。
「都到午餐时间了，我去买些烤海鲜……」
她悄悄向旁挪动。特兰萨伸手将她拖回来，并在她身上扔了一包旅者用乾粮。
「灵大，我吃这个会闹肚子！」她恳求着，但那无疑是最糟糕的方法；这名灵如果有一丝同心存在，他就不叫做特兰萨了──那包乾粮最后直接进了特兰萨的肚子。
我叹了气，将早餐留下的麵包递给莎娜，自己开了包乾粮跟着咀嚼起来。沉默而苦闷的午餐时光现显得无比漫长，我甚至有些怀念军中克难却吵闹的氛围，那至少能将注意力从可怕的食物中稍稍转移。
「其实他可能不会回来了。」又过了一段时间，莎娜小声地说。
「至少近期不会。」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灵的脸色，「我说过他正在逃亡，而切尔一向很谨慎，他可能早已到更远的地方……我的意思是，这样乾等不是办法，灵大！我们应该去打听一下消息，我知道有家酒馆专门贩卖这些报……」
「但他的行李还在。」我说：「我要是他，在离开前至少会把那些假证件销毁；留下犯罪证据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
「他可能是临时走的！」莎娜急急地说：「想想吧，他一定是发现有找到这里，于是匆忙逃跑……」
「闭嘴，类。」灵冷漠地打断她，「我信任我的直觉远过于你。」
莎娜闭上嘴，可怜兮兮地望着我；她实在高估我了──我对灵的影响力没比她多多少。
到接近
落的时候，莎娜终于坐不住了。
「我想上厕所呢，灵大！」她哀求道。
灵瞟了她一眼。「在这里解决。」他说。
莎娜睁大眼睛，眼里顿时浮现出水雾。
──我终于看不下去了。
「嘿！莎娜是孩子，你不可以这样讲话！」一次，我斥责了灵。出乎意料的是特兰萨没说什么，只是带着一贯的冷漠望着我；我撇过不看他，对着莎娜轻声说话。
「很急吗？要不进屋里……」
「不要！不要！」她面露恐惧，「我不要进去那里！以前他常把我关在里面，我一不听话，他就狠狠打我……我不要进去！」
「冷静点，莎娜，我们会保护你的。」我轻拍孩的背脊。她在发抖，看上去吓得不轻，可怜的孩子。
「嗯……我、我找个角落解决就好……」她指指附近的灌木丛，「一下下，请帮我把风，尊敬的格塔大……我只有您可以依靠了。」
灵没再说什么。孩战战兢兢覷了他一眼，接着一溜烟地隐没在树丛之中。
「她肯定受过很大的创伤。」我说：「差点被卖掉，还受到虐待！就算她真的犯了什么错，也不该用罪犯的那套对付那么小的孩子──这太卑劣了，她根本没有任何力量保护自己！」
灵没说话，只是从喉咙发出一声冷笑。
我无奈地看他。
「你
嘛那样对她？」我问：「她只是个孩子，你太严厉了……」
「十岁。」他出声打断我，「我十岁时就能杀死现在的你。」
「在你专注于抱怨的时候，我会逮住机会戳瞎你的眼睛；当你痛苦地嚎叫时，再用我尚未长大的手掌，从后扭断你的颈椎……」他放慢语调，双眼紧盯着我；粗糙的指尖抵在我后颈，尖利的指甲陷进
里。「我杀死你的过程花不到半分鐘。」
我瞪大眼睛看他。
「圣光在上，她跟你能比吗？」我大叫起来：「你这冷血的灵──」
「格塔！」他低咒一声，「你太蠢了……又蠢又弱。别小瞧那类，她比你强大！」
「你……」
我想说些什么辩驳，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止住。我想我现在的表大概很难堪，我原以为特兰萨对所有类都是一视同仁的轻视，但没想到在灵眼中我连个小孩都比不上。
我正兀自悲伤，特兰萨却突然扯着我的手臂站起来。
「怎么了？」我问，他恶狠狠做了个酷似砍的闭嘴手势，拉着我不由分说地就开始跑──我一雾水，直到莎娜的红发出现在远方，我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莎娜奔跑着，浑然不觉自己正被追踪；她的步伐敏捷，整个好像飞起来一样，就像每个无忧无虑嬉戏的孩子。
她要去哪里？有什么在等着她？为什么脚步这么轻盈？
我回想起她哀求时可怜兮兮的脸，不禁觉得这才是她应该有的样子；可惜她这会大概是无法到达目的地了──说真的，有谁能从灵的追猎当中逃脱呢？
屋子渐渐远去，参差不齐的
丛及灌木映
眼帘，那抹红色在荒凉的坡中显得特别显眼。我被特兰萨拉着到处跑，渐渐将注意力从孩身上移到灵的脚步，毕竟要是他打算扛着我奔跑……光是想像那滑稽的画面就让我无地自容，好在到目前为止我都还跟得上。这还得归功于这几年的军旅生涯，我敢说若跟着灵的是那种成天躲在实验室做研究的法师──他们未必会在战役中战败，但肯定会死于体力透支。
突然间，莎娜消失了。
我抬望着前方立着禁止游泳的告示，才发现不知何时已身处岩岸，尽是一望无际的海洋。
特兰萨嘖了一声，将我拖进一旁的矮灌木丛中。
「在这等着。」他说：「要是被我发现你跑……」
我做出最真诚无辜的表，「我哪里都不会去。」
灵严厉地盯着我半晌，彷彿正试图从我的表看出任何一丝欺瞒；最后他终于转过身，毫不犹豫地跳进水里。
我挪动
，调整一下坐姿，耐下心来望着毫无波澜的地平线。
过了一会，我忍不住从衣服里掏出怀表，开始计时。
两分鐘过去了。
五分鐘过去了。
十分鐘过去。
我开始紧张起来。
「亚菈特！」我大叫起来：「亚菈特……特兰萨！」
沙……沙……
海
拍击的节奏，以及海风吹拂丛的声音兀自回盪，我突然有种被世界遗弃的感觉。
「圣光在上……」我喃喃自语：「光明在上！不要……」
我怎么就这样看着他跳下去？就算他是特兰萨……他是个灵！灵是住在树上的，我怎么能让他跳到海里？
我跑向岸边，差点就这样跳下去，好在及时控制住自己；我跌跌撞撞转过身，扯开嗓门喊了起来。
「救命！这里有谁在吗？有落水了……救命！」
突然间，我被猛地抓住；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向后撞上某个湿呼呼的坚硬物体。
「闭嘴。」
那声斥责熟悉得让我几乎落泪。我转过，看着灵气极败坏的脸，扯着嘴角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