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玑停下来，郑重地向老道士解释。
“去岁观里一梁柱遭虫蚀，化缘时正是那位公子施舍了一根圆木。”
老道士捏捏并不存在的胡须，惊叹道：“哦！原来如此，哎呀！老糊涂，怎的就忘了！”
“您向来记
不好，那
回来已经祈福过了。”少
有些无奈，老道士总是丢叁落四，她俨然是这观里的住持了。
“化缘，化愿，受十方供养，与十方结缘。那梁柱立在慈航殿里，真是莫大的善缘呐！”
灵玑边听边回想着萧氏脖子上的掐痕，色莫明。
萧氏第二就下山了，等灵玑过去，厢房门是开的，衣服被褥都整整齐齐迭好放在柜子里，床榻上一丝褶皱都没留下。
驻足多看了几眼，昨晚送来的药倒是被拿走了。
“福生无量天尊。”
她阖上门离开，只当从未有
来过。
白花似的美正躺在榆
下，背靠着今年新制的竹躺椅，正午的热意就这么被驱散了。少侧身躺着，冰肌玉骨，
面桃腮，似新雪之上洒落的绯樱。胸
微微起伏，呼吸
长，只是这般的美，睡觉姿势却有些怪异，左手掐子诀握固垂放在身侧，右手则挨着竹椅露出虎盖住半边香腮，双腿绷直，旁看来，只怕会当作是海棠春睡吧。
花朝一过，她便和师父回了道观，是择鹿善信为她们打开的大门。说起来，花朝过后，就没再见过周公子。
眼球在眼皮下几番转动，灵玑喘一气醒来。睁开眼瞧见的是那青绿的榆叶，叶片晃动之间，留下几束光线，明驳杂，合着微风倒叫清醒几分，一连几天的梦叫她颇有些憔悴，竟是越睡越累。
那异的睡姿不是没来由的，玄门里管这叫武睡，她每晚睡前多
如此，暗含了些
位妙门，不过确实让易睡无梦。
回想着梦里那些混
东西，灵玑又长吐一气，心里想着子也近了，这几便将萧氏的供灯摆出来吧，少不得再去后山走几回，专门的经文贡品也可以开始准备了，往年都是尽量用好的，今年观里总算有了些存余，再加上周公子的善举，不说顶好，但也会比之前的那些
致些。
她有时想这些做再多有何用呢？已经没了，生前从未有过的，死后应有尽有了，何等讽刺。
可这世间还记得萧氏，愿意为他点一炷香的，没几个了。
她轻笑一声，像是自嘲，低
看见那几束光线就落在自己掌心，可她一握拳，什么也没有，不过是她无意识的心理暗示。
多好的经文贡品，也比不过一条命。
她晃晃脑袋，再多道理眼下都是虚无缥缈，她至少得做好自己该做的，就比如……
她抬，看到了那顶熟悉的帷帽。
再次重逢，却没有那么多话了，他不说，她也不说，俩沉默好一阵。
到底还是灵玑先开：“善信慈悲。”
“道长慈悲。”声如玉质，好听得很。
“我要去库房一趟，善信请便。”
周子至眉一挑，唇边扯出一抹笑，眼底尽是嘲讽。欢好过后，就翻脸无
，好一个薄幸负心郎啊！
若有知道这背后秘辛，怕是只会嗤他，自己强求，家好好一姑娘都被他弄成啥样了，说这话有脸吗？
凭周子至的手段，就算知道，又哪有敢说呢？况且这男脸皮厚得很，从不在意世想法。
“周某可有幸一览？”
灵玑与他对视过去，面上没有什么，但心绪难平，她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男却这时装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库房也没有什么，对方出手如此大方，想必也不在意。
“请便。”
两个“请便”，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结果。
周子至负手，大摇大摆地跟着她进了道观的私库。
无名道观的私库不大，与青羊宫的比起来甚至可以说是寒碜，可以明显看出原来是间厢房，后来才刷漆修整成这样。
虽小，但是却整理有序，各类物品分门别类放好，每一栏上还放了标注的竹片，沉重的木箱都放在地上，但完全没有虫蚀变霉的痕迹。
灵玑有自己的事要忙，男也就站在门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右手拇指、食指轻捻，一点点回忆这几得到的信息，眼前这个子和善温良，查不到半点身世，只能从老道士中知道是被丢弃在这山上，给她抱回来的，这之后，她大小事几乎都很正常。
道观生活倒也如她所言，就待在这方圆几里，一心修她的道，那些美名都是与她接触过的，自愿为她称颂。
他面色微变，突然想起，看着少的眼也更加玩味。倒也不全是美名嘛，那个萧氏，不就给她带了个污名吗？
勾引信众，男私会，真是好大的污名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