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力气挣脱她,也舍不得大力去伤害她。
但我知道我的眼睛一定是红的。
红的像火。
或者像是鲜血。
「海涛!这样,等小隽伤好些,咱们把她娘俩带到
圳去,让她离开这里,永远不回来了!咋样?海涛?」她急急的说。
左健似乎也意识到我的心态变化,急忙附和着唐明明说:「对,海涛,
家明明都发话了,也不用等她好,就过几天她能动了,你们带她去南方做手术不是更好?」
或许是他俩的话说服了我,我慢慢冷静下来,瘫软在地上,靠着墙角,不停的流泪。
唐明明顾不得她的名牌裤子,也坐在地上,依偎在我身边。
我们三个沈默了好久。
筋疲力竭的回到病房,还担心被杨隽发现我们都哭过,强装着笑脸,极力的安慰杨隽要放宽心。
唐明明嘴快,回去就把准备带杨隽去
圳的事
宣布了出来。
肖丽娜很开心,杨隽却没什麽反应,既没表示同意,也没表示反对。
折腾了一整夜,把我们都搞得疲惫不堪,可是眼看着快上午八点了,又要准备去旁听庭审,肖丽娜主动说留下来陪杨隽,我和唐明明跟着左健三个去。
临走却犯了难。
杨隽知道我们要过去法院了,她却闹了起来。
无论我们怎麽安抚她,她都一定要跟着去。
医生很是坚决,告诉她现在绝对不能
动,哪怕翻身都要小心翼翼的,怎麽可能放她下床,还要参加庭审?
我们更坚决。
无论这件事关系有多大,杨隽绝对不能再受什麽伤害了。
杨隽用尽了一切办法也没能说服我们。
当然,她连自己也说服不了。
她现在连起身想坐起来都不行。
但她还是铁了心要过去听刁金龙的庭审。
她让我们擡着她去。
没有
心软。
任凭杨隽用尽了各种软磨硬泡的招数。
肖丽娜本来也要准备去听庭审的,不过不放心杨隽在我们走了後会闹出什麽
子,只好留下来陪着。
僵持着到了八点半,法院那边打来电话催杨隽到庭,我们把杨隽的
况和法院解释了一下,
家也没为难我们,嘱咐我们等杨隽身体恢复了,有些必要的法律手续一定要过去签字。
实在说服不了杨隽,也就懒得继续和她纠缠,眼看时间就要来不及了,我和唐明明及左健三个
索
不理她,下楼打了个的士直奔法院。
法院的
也蛮会安排的,我们一
受害
家属都被安排在一边,刁家及相关同案
的家属被安排在另一边,中间过道上笔直的站满了身着整齐制服的民警。
刁金龙案的同案涉及到了足有30多
,贺桂芬也是其中一个,但是昨天她明明还在外面逍遥,这让我十分的困惑,但又觉得无奈,也许是我太不懂这个社会的规则吧。
庭审从上午的10点一直持续到了下午的4点多,中间休息时间法院还给我们订了盒饭,尽管法院极力的想表现他们的真诚,我还是在下午判决的时候感觉到了阵阵的寒意。
先说贺桂芬的判决结果吧,她被起诉的罪名主要有两个,组织及容留卖
罪和故意伤害致死,都是重罪。
在庭辩阶段我觉得她的罪名已经很严重了,证据清楚,她也认的十分痛快,感觉她至少会被判个十几年的,但是判决结果一下来,却让在场的所有
都吃了一惊。
由於她有自首表现及积极配合公安机关办案,有重大立功行为,被轻判了五年,最可怕的是,她由於患有严重的心脏病,缓刑一年!
旁听席上的受害家属几乎要
动了。
水果市场商贩被殴致死的家属愤怒的大骂法官,很快被法警清理了出去。
我和唐明明苦涩的对望了一下,明白判决已经下来了,我们一介
民也无力反抗,只寄希望於对刁金龙的判决能够公正些吧。
终於等到了宣判刁金龙的时刻。
「被告
刁金龙,男,一九六二年八月十四
出生,现户籍所在地黑龙江省哈尔滨市香坊区红旗大街……
……
依照《中华
民共和国刑法》第……条、第……条第……款……之规定,判决如下:被告
刁金龙犯故意杀
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财产
民币20万元;犯组织和教唆他
故意伤害致
死亡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财产20万元,犯组织具有黑社会
质团夥罪,判处有期徒刑12年,剥夺政治权利10年,并处没收财产10万元,犯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犯组织和容留卖
罪,判处有期徒刑5年,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5年……
……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财产伍拾壹万元,立即执行。」
我听到我周围的
群发出了一阵压抑的叫好声。
可是我的心
并不轻松。
让我惊诧的是,刁金龙的
一直很淡定,就仿佛正在经历的事
与他毫无关联,而且,最让我怪的是,当庭被判刑的30几个
里,除了个别几个
提出上诉以外,刁金龙和贺桂芬等几个主犯居然都表示不上诉!
「这里面绝对有事!」唐明明在我耳边小声说。
我也明白了。
一个
死了,可以保住很多
不死,这恐怕就是政治吧。
刁金龙几乎一个
扛下了所有的罪,就算是个傻瓜也应该看得出他早已意料到了这个结果。
不管怎麽说,这个恶魔得到了应得的下场,也算是对杨隽的一个宽慰吧。
从法院里出来,心
并没有轻松多少,相反,看到贺桂芬趾高气扬地上了迎接她的豪车,我心里反倒有些不是滋味。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就是如此让我们这种小民无可奈何吗?
「在这个社会里,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强,才不会被欺负。」唐明明总能跟着我的思想莫名其妙的同步想在一起。
我先打电话给肖丽娜,让她把电话拿给杨隽听,我知道,杨隽此时一定比任何
都着急知道判决结果吧。
「海涛……」杨隽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我知道她现在在忍受着什麽样的痛苦。
「小隽……判决结果出来了。」
「哦……」她的反应出的平淡,或许,她已经知道结果了吗?
「是死刑,没有缓刑,是立即执行的。」
「哦……」她的反应平静的让我觉得害怕。
也许,她心中真的已经放下了?
但是我就是感觉有些惴惴不安的。
我们三个急急忙忙的打车往回走,也顾不上吃饭,又赶回医院去看望杨隽。
看我们回来了,肖丽娜告诉我说,杨隽妈妈下午来过了,刚走,也没说什麽,只是哭。
我知道,杨隽家里
,现在恐怕只剩下左健肖丽娜两
还肯照顾她吧,连她的亲妈现在也放弃她了。
杨隽的所作为,是有些让
伤心,让
觉得没面子,但是,作为亲
,杨家
还真的做的挺绝的。
之前
我卖房子,我以为只是对我这个外
才这样,现在杨隽受这麽重的伤,杨隽妈妈才出现这麽一下下,也许真的是对这个
儿失望透顶了吧。
「小隽,我打算明天就和明明回去
圳了,公司那边扔了好多天了,已经堆了好多事了。你先养病,等过几天,让左健和你小姨带你和小悔去
圳,我们在那边等你。」尽管我有些不忍心,不过还是得告诉她我们三个在路上商量好的计划。
杨隽看着我,很辛苦的点点
,动了动嘴,眼睛看着我,又看了看唐明明,想说什麽,却没开
。
唐明明看出她有话说,急忙问:「是不是有话想单独和海涛说啊?要不我们都回避一下?」
这话要是平常从她
中说出来,我一定会以为唐明明又吃醋了,不过现在我还真的感觉唐明明挺体贴的。
杨隽咬着下嘴唇没做声,眼睛里却流露出一丝渴望。
唐明明笑了笑,朝左健两
子摆了摆手,三个
离开了病房。
「有事要说?」我坐到病床旁的椅子上。
「海涛……你说我这是不是报应?」她的声音很虚弱。
「别胡说,安心养病,等你们娘俩过去
圳,我和明明帮你租个房子,买的话,现在
圳房价太高,恐怕一时半会儿还不行,不过你放心,有我们在,你们娘俩生活肯定是没问题。」
「海涛,我知道有些话,我现在说有点晚了,但我真的好後悔当初走出的那一步……」说着,她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晶莹的泪珠。
「唉……」我重重的叹了
气说:「说这些
啥?你有你的想法,我也有我的不对,当初要是我多关注你的感受,我想你也不会那样做。」
「不是的……海涛……」杨隽有些呜咽「……你一直追问我,是不是
上他了……我……我对你说谎了……」
我有些眩晕。
我粗重的叹息。
她仰面,任凭眼泪在脸上滑落,泣不成声的说:「……我曾经以为那不是
,对刁哥,我一直以为更多的是一种很怪的迷恋……他身上……到处都是另一个
的影子,和他在一起,我真的有种还是待在那个
身边的感觉……对不起海涛,我从没对你提起过我心中的那个
……」
「那
是吴念秋……对吗?」我的心像是被
用力揪住了一样。
我期望她摇
。
但是她真真的点了一下
。
「那我呢?你从来没
过我,对吗?那你为什麽嫁给我?」我的眼睛里也模糊起来。
她嚎啕大哭,丝毫不在意哭声会引起别
的注意:「不是的!海涛!我真的
你,不然我不会嫁给你!只是……我以为……我会忘了他……可我做不到……」
「为什麽要告诉我这些?」我的心碎成了一片片。
「……我……我感觉自己要崩溃了……」杨隽的双眼哭的红肿,像个找不到家的慌张无助的孩子,哭的满脸泪痕。
我胸闷的说不出话来。
「……海涛……我知道我有多可恨,我自己也绝对不会原谅我自己……」
我沈默。
杨隽也沉默了一会,稍稍平复了呜咽,轻声的问:「……他什麽时候执行?」
「明天。」我知道她说的是谁,回答她。
她突然抽泣的更加剧烈起来。
我看得出,她尽管一直在告诉我,也告诉自己说她对刁金龙的
感里没有
,但是,刁金龙在她的心里,的的确确还是有着一份沈甸甸的位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