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曲调高低错落，显然不止一个
在弹，听着就不是一个曲调。
过得一会儿，琵琶音落，周遭重归寂静。
菱月这才收回耳朵，她跟许茂礼说：“我小时候经常过来这边听里
弹琵琶的。没想到今天也有呢。一般天冷了她们都不在院子里弹的。”
许茂礼心里大概有数，他知道菱月是在大宅院里长大的，担心她不了解这里的事儿，不由得提醒她道：“我听说有这样的地方，从小把
孩子买回来，教她们学弹唱的……”
菱月却比许茂礼想象中更成熟，她点叹道：“我知道，她们都是些苦命，将来也不知道会流落到何处去。”
有些会流落到秦楼楚馆，有些会被买下养做外宅，有些会给做妾，菱月听说过这样的故事，甚至也见过这样的。
菱月虽说自身也是贱籍，但比起这些来，却要幸运许多。
许茂礼目光柔软，伶是最低贱的，这世上有太多的看不起他们，菱月却不一样，她有一颗柔软的心肠，能够体谅别的遭遇，对别的不幸感同身受。
他们离开了这个地方。
“对了，”菱月从身上掏出一个东西，递给许茂礼，“这个是给你弟弟做的。”
是一个红布老虎布袋玩偶，配色鲜亮，表
活灵活现的，十分讨喜可
。
许茂礼接过来摆弄了一番，发现小孩子可以把手伸进去，摆弄着老虎做出各种表，小弟肯定喜欢。
许茂礼往身上一放，道：“不是说要给我做些针线的吗？倒给他做了。”
说着又笑起来：“提前讨好未来小叔子呀？怎么不知道讨好讨好我？”
菱月脸颊发烫，嗔他一眼道：“你还用我讨好吗？”
实则她已经在给他绣荷包了，只是还没有做完。
两个慢悠悠地走在胡同里，狭窄
邃的胡同，似乎能走出一种岁月漫长的感觉。
菱月问他：“那件事，你回去和你父母说了没有？”
许茂礼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事，道：“能不说嘛。”
“那他们是怎么说的？”
“你说呢。”许茂礼委屈
的。
菱月抿唇一笑。
过得一会儿，又低下去，不好意思地道：“以后……我会好好孝顺他们二老的。”
他们愿意接纳她，为此菱月很感激，他们今
做出的这个决定，后她不会让他们感到后悔。
许茂礼看着身边的这个姑娘，心里感到无限的幸福。
他们在外面待了很长时间，午饭也是在外面吃的，天色渐晚，稍晚菱月还得回到府中，许茂礼不得不把送回家。
临别之际，许茂礼不舍地道：“你今天真好看。这个簪子很衬你。”
菱月今戴的是老太太赏的白玉簪子。
不早的天光给菱月满的乌发洒下一些光晕，水极好的白玉簪子衬在上面，使得菱月整个显得那样清丽，那样不俗。
菱月以前戴的都是“金钗”。
金的虽然体面，却容易显得俗气。
的确没有玉簪衬。
菱月今忍不住戴着这个玉簪前来相见，也是想让许大夫看到她更美丽的样子。
为悦己者容，皆是如此。
菱月羞涩地一低，漂亮的白玉簪子在她上熠熠生辉。
这之后很长时间，许茂礼时常会梦见这一幕，梦见这一低的羞涩温柔，梦见这支漂亮的白玉簪子。
菱月没有跟许茂礼提及这支白玉簪子的来历，当时她以为事已经过去了，没必要说出来让大家徒添烦扰。
可是许茂礼时常会想，其实许多事都早有端倪，只是当时并未留意。
***
第二。
这一顾七休沐，往逢上休沐，顾七上午会过来向老太太问安，这一不同，顾七是近午时才来的。
老太太还是留七爷在暖阁里说话。
除了蔡妈妈，谁也不知道他们二说了些什么。
荣怡堂的丫鬟婆子们只知道，七爷走了后，老太太的脸色是明显的难看。
这又反过来了，老太太一向是最疼七爷的，往里，七爷哪次过来，老太太不是高高兴兴的。
蔡妈妈的脸色也很严肃。
老太太甚至都不歇晌了，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午时小憩一番，这是老太太多年的养生之道。
丫鬟婆子们都很惊慌，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菱月以老太太的身体为重，柔声劝老太太歇息片刻，老太太浑没有之前的笑模样，只有一句话：“你别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