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管事把匣子打开，里
药包一包包的码得整整齐齐的，正如张六
中所言。
孙管事当即一声冷笑，抬起眼睛说道：“行了，都说说吧。张六，你先说。”
甄二脸色煞白地看向张六。
张六避开他的视线，把今早上甄二怎么拎了这个点心匣子过来，甄二当时是怎么说的，自己又是怎么起了疑心，怎么打开点心匣子发现里不对，把这些已经对孙管事汇报过一遍的话，当着甄二的面又重新说了一遍。
说完这些，又接着说道：“我当时就很害怕。偷偷往府里送药，这是犯大忌讳的呀。万一出了事……当然了，我也怕冤枉了甄二哥，我就偷偷拿了一包药藏在身上，想着找个大夫给看看，要是这个药只是个寻常的方子，也便罢了。谁知道……”
“我找的是长雀市北街永泰医馆的一位老大夫帮我看的。老大夫说得明明白白的，这个药不是个好东西，就是让好
吃了，也得给治出病来的。”
“这我哪敢隐瞒，只能报告给上。”
张六说完了。
甄二的一张脸已经白得跟纸一样。
明明屋子里生着火炉，并不算冷。甄二却好像给扒光了衣服扔到了外的冰天雪地里，身上直要打起摆子来。
诸般
形，孙管事都看在眼里。
孙管事当场冷笑一声，挥挥手让张六下去了。
这害的东西是要送进内院的，必然涉及内院私密，听到的越少越好。
门扇打开，复又从外关上。
木门发出沉重的“吱呀”声响。
屋子里只剩下孙管事和甄二两。
到了这个地步，甄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门房就在顾府大门，临街的地界，显然不是个问话的地方。
所以孙管事派来小厮，假作平常地把他唤来，只怕他前脚一走，后脚就又有小厮进去门房拿点心匣子去了。
张六是证，点心匣子就是物证。
就听孙管事一声冷笑，说道：“证物证都在，甄二，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没有？”
孙管事沉着脸道：“你们是顾府的老仆了，这些年顾府是缺你们吃还是少你们穿了，竟然做下这等事来！”
“说！你们串通一气送这害的东西进府，要害的是什么！你们是怎么起的这个害的心思，为什么要害！给我说！一个字也不许漏！”
“或者，”孙管事说话忽然慢了下来，悠悠道，“我让把你闺
一道带来，你们父两个商量商量，再一块给我
代？”
说到这里，孙管事忽然自言自语似的说起来，“对了，你闺是贴身伺候老太太的，莫非，你们父两个要害的是老太太？”
甄二煞白着一张脸，整个都因为恐惧而浑浑噩噩。
忽然听到这话，甄二吓得那叫一个魂飞魄散，登时双腿一软，跪下就砰砰磕，赌咒发誓地道：
“孙管事明鉴，我们一家要是敢起害老太太的心思，一家子不得好死，就是死了也得下油锅，不得超生！我们家那丫从小在老太太跟前长大的，论起对老太太的心，我和她娘加一起怕是都比不过老太太！我家丫她如何能去害老太太！”
“便是不说这个，孙管事请想，我家丫是老太太跟前的，有老太太的一
，才有我家丫的一！害了老太太，对我家丫有一丝好处没有？对我一家子有一丝好处没有？孙管事明察啊。”
孙管事说这个话，原本就是在试探甄二。
眼下见他一番话说得真意切、有理有据，顺势便问道：“若不是要害老太太，你们父两个又是要害什么！你闺在内院，你见不着你闺的面，必得经过第三个的手把这害的东西递过去！这个是谁？这个事有多少知？你们到底要害谁？为什么要害？都给我老老实实代了，也好少受一点皮
之苦！”
屋子里昏暗压抑，孙管事目光狠厉，好像随时能置于死地。
甄二跪在冰凉的地上，浑身都脱力了一般。
孙管事认准了他们要害，这个罪名下来，他们一家子固然是死路一条。
可是就算实话实说，能不成就有什么好下场在等着他们一家子不成？
此时此刻，甄二后悔了，也清醒了。
他们是什么身份，内院里的事，岂是他们这样的能掺和的？
家里丫张嘴的时候，他就该一
掌把她扇回去，而不是稀里糊涂地搅合进这件事里。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宁家那丫命一向不好，他们家沾上她，现在也要倒大霉了。
甄二跪在地上，低着，把事的来龙去脉都一五一十地代了。
说完这些又急切道：“孙管事，我们家犯了顾府的规矩，要打要罚，我们都认。可是我们真的没想害哪！都怪我家那丫心太善。孙管事明察啊！”
又道：“孙管事只管去查去问，这事除了我们一家，宁姨娘、宁姨娘跟前的丫，还有那个大夫，都是知。我甄二要是有一个字的谎话，让我舌生疮，不得好死！”
说罢砰砰砰地磕起来，只求孙管事饶命。
孙管事沉吟不语。
甄二代的话，大大出乎了孙管事的预料。
观察甄二的言谈举止，不似作伪。
加上他又提出了几个证，这些都是可以去查证的，并非甄二可以信雌黄的事。
按照顾府一般的行事，对于犯了错的下，正式的处置下来之前，会先给关进柴房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