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愚昧。臣不知。”他应道。
皇帝沉默了一下。
“都把罪归到太子和柳策业的
上。就他们?”
他轻哼一声。
“他们若有冒这种险的胆,也就不用等到如今才谋划如何要朕这条老命了!”
“阿史那以为串通文君那丫,就能瞒天过海?朕不信,事怎会如此之巧!当
,
是在你边上没的,朕更不信,此事你半点也不知晓!”
“康王之死,是不是和阿史那有关?”
皇帝说完侧耳,然而半晌过去,半点应声也无。
他那瘦削而陷的面颊上渐渐显出一种极大的、却又受到了克制的愤怒,点
,寒着声道:“朕的儿子,便是罪当杀
,也只能是朕自己动手。”
“这几已死了太多的
。朕之所以单独问你,是不欲将事再扩开。你不说,那朕便只能去审别
了。文君!阿史那!一个一个,朕不信问不出来。”
皇帝转脸向外,呼赵中芳去将袁值唤来。
赵中芳内,应承后,低着
,慢慢地朝外走去。
“不必了。”
裴萧元忽然发声。
“是我杀的。”
他向着皇帝俯首下拜。
赵中芳惊得停在了原地。
皇帝慢慢绷紧腰背,一掌直直地按在了榻面上,撑着自己身体。
“裴二,你可是驸马!公主嫁你才多久?你做出这样的事?”
皇帝的声音微微颤抖。
“你想清楚没,此言是为何意?你若以为替别担罪,朕便会受你蒙蔽,你未免也太小看朕了。”
“臣不为别担罪,也不想他
因臣做下的事而受无妄之灾。”
裴萧元坦然再次叩首,随即直起身。
“那康王
帐来寻公主说话,臣出来避让,遇到了偷偷潜
的阿史那。他知晓郡主也在,便趁机来此私会郡主。他二
的私
,臣自然不好多管,和他分开,臣正待回,遇到了出来的康王。他不知臣就在近旁,与身边之
谈及臣,竟
出不逊,称将来若是继位,第一个便要杀臣。臣被激怒,又想到如今局面,康王若死,
必将归罪太子,臣反而是最不可能受疑之
,故一念之下,铤而走险,杀了康王,掩尸之时,又故意将康王玉佩弃在近旁,好叫
及早发现,从而对太子柳策业等
再施加一层压力,免得太子柳策业等
万一临阵退缩,陛下念及骨
亲
,也必随之犹疑不定,则臣之大仇,何
才能得报……”
“混账!混账!”
“你以为朕不会杀你吗?”
皇帝蓦然发出一道咆哮声,一把拽掉蒙在眼上的药带,张大那一双宛在怒火然而却又空
无光的眼,整个
从榻上翻身而下,赤足疾奔,双手于空中胡
地摸。
殿中一具剑架之上,横置着一柄驱邪的文玉柄宝剑。他应想凭了感觉过去拔剑,然而方向不对。徒然地摸索片刻,反而偏离越远。
“赵中芳!赵中芳!给朕把剑拿来!朕要杀了他!”皇帝又嘶声喊起老宫监。
赵中芳奔来下跪,抱住皇帝的脚,请他息怒为先,被皇帝一脚踢开,继续去摸。
“反了!反了!你们一个一个,都是想反了吗?”
终于,他摸索到了剑架前,然而目不能视,才到近前,便撞翻了那一具沉重的檀木剑架。
在木架倒地所发的巨响之中,剑也珰琅坠地。
皇帝被阻在翻倒的木架之前,与此同时,也仿佛被困在了某个看不见的囚笼之中。
他屈着身,双手紧攥木架,背对身后的,喘息从一开始的粗重到渐渐平息。最后,停了下来,只剩一副背影,一动不动,状如木雕。
“滚。”
良久,一道低低的叱声,从皇帝里发出。
裴萧元朝着皇帝的背影叩了一,起身,朝外走去。
一道身影正静静立在殿。走到她的面前,他停步,于四目相
之际,唇微动,想说点什么,最后却又沉默了下去。
“你先出宫,回家休息。”
絮雨说道,语气温和。
裴萧元回到了永宁宅。
离开不过半个多月而已,此刻再次踏,恍惚似有隔世之感。
当踏这间
目到处都是她的物件的寝堂,仿佛在恒如星沙的大千之地里,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一个世界。他那一副一直紧绷着的酸胀肩背终于松了下来,接着,
的疲乏之感袭来。
从康王死的那开始,已是一连数
,他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他将自己的脸压一只仿若能够嗅到她发香的枕上,闭眼,几乎什么都没想,沾枕便睡了过去。
当醒来,寝堂里白天的光已消失,烛光映照。
她正坐在床榻之前,看着他。
裴萧元下意识地动臂,待将她拉怀中,手才抬起,忽然停在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