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爸妈一直在吵架，不想回去。”
“啊，这样啊。那，那你就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把门锁起来啊。”
文婷生气地斜乜着瞥了我一眼，“你在想什么呀，我爸早就把我房间的锁给拆了。”
“啊，那你不就没有隐私了啊。”
“他们说‘一个小
孩整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什么，小孩有什么隐私’，呵呵。”
“那也太难受了。”
“可不，他们还翻我的
记，真的是。他们大概把我当作是他们的，额，所有物了。”
“父母都会这么想的吧，我的爸妈也觉得，孩子就是父母的物品，没有自己隐私的。你是我生的，吃我的用我的，凭什么不听我的话。所以我才想考到别的地方去，离家越远越好。”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好讨厌。”
“但那能怎么办呢。你终究还是要回去的，总不能睡大街啊。”
“唉，好羡慕你啊，考到大城市去了，就可以离开这里自己生活了。”
“你不也快了吗，开学后高二，还有两年嘛！”
“可，就是很讨厌啊。”
“你们高中有住校的吗？”
“有是有的啦。就是……”
“那你去住校啊？”
“哎，你不懂，学校里的同学比家
更烦。”
“怎么会？”
“说了你也不明白。”
“怎么可能呢，寝室再怎么糟糕，也比你那家里要好吧？”
“如果你每天晚上都被室友
着吃屎呢？”
“阿这……”
“然后还拍你的
照发到班级群里呢？”
“天呐你这…”我想到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好像漂亮的孩都容易遭到校园
力。
“哎，不说了。”
“你也太……”
“对啦，我可以住到你家去吗？”
“怎么可能？我怎么和爸妈解释啊？他们可烦了。”
“要是偷偷地呢？不被他们发现。”
“别
想了。”
“哎我在说什么呢……突然觉得好累啊。”
“不管怎么样，还是回家去吧。你也不可能一直在外面待着不是。”我望着街道尽
将落未落的夕阳如是说道，随之又
地叹了一
气，心里糟糟的。
“好吧。那，小年，我可以叫你哥哥吗？”
“我是无所谓啦。”
“那，哥哥再见啦，画室见。”
“哦，妹……妹妹再见。”我这个独生子突然多了一个妹妹，真是怪的感觉。
11
八月将尽，阳光比任何时候都要刺眼，空气里弥漫着的是沉闷和压抑的燥热。一切的一切，阳光下的一切，滚烫的柏油路，耷拉着的行道树，喧嚣上的建筑工地，
影里躲避烈的工，还有不胜高温的一地的知了的空虚轻飘的尸壳，似乎都在等待，等着安静已极压抑已极的八月杪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的一场注定的雨，高歌着阳刚的雷与电，带着
坏
的力量，将一切生灵解脱，将一切灵魂升华，安慰万千尘土，滋润一切的喧哗与骚动。等待，窗外行道树随着无力的夏风摇摆，两天后的课上，文婷没有来，望着眼前的空桌椅，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似的，心里空空的，有点失落，“也许她睡过了吧，或者是身体不舒服”，可又过了两天，文婷还是没有来，她莫名其妙地缺了两节课了。我在那次课后去问了萌老师，
“文婷为什么最近不来了啊？”
“谁知道呢。”
“哎，她没有向老师你请假吗？”
“没请假，什么都不说，发消息也不回。”
“啊是这样。好吧。谢谢老师。”
“我说，你关心家文婷什么？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啊我这个……还没有……没有吧。”我心里一沉，脸也发烫起来，突然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我好像开始期待甚至渴望文婷看着我的身体发呆，画画，我对她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无所谓到现在的无法离开，真的，好像没见到她的时候，心里是缺了什么东西的。而见到了她，即使不和她说话，只是远远地看着她，我的心里也像被冬至的阳光照着一样愉悦。这种感觉真不好受。
然后再下一节课，文婷来了，套着轻薄的黑色两用衫，带着黑色的鸭舌帽，一言不发地坐在第一排她向来坐着的位置，变了一个似的。我拿着浴袍走进画室，看到她熟悉的身影，闻到了她身上特有的香味，一瞬间感到了小小的快乐，就好像某刻遥远的午后那个暗恋的生向我借了一支笔，明知道是无意之举，但却像阳光尖锐地下坠，晓了乌云密布的雨季的天，直直地落到积满灰尘的心里的那样一种快乐——我想这大概是某种喜欢，但用喜欢这个词似乎太廉价，说
呢，那又过于严肃正式而庄重，似乎带着某种过于刻的悲剧气息，而我想，那时十六七岁的我们都不是这样的喜刻的。我们总是这样，在试图表演自身所不具备的刻中露了那可的无知与幼稚。那是欲望？完全不是，自从上次从超市出来，我对她的感
似乎就褪去了
欲的成分，失去了与她做的欲望，而对她的身体产生了一种没学意义上的赞赏与羡慕，或者说是唯没主义者对古希腊雕塑的能够净化污秽的。她的脸真是越看越可，越看越没。一想到自身的丑陋，新里就痛苦悲伤了。
“嘿，文婷，好久不见哇？”
“嗯。”文婷只是低着，用沙哑的嗓子勉强挤出来一个嗯字儿，似乎不想同我说话。
“你怎么啦，怎么两节课没来啊？”
“……”
“这么热的天你穿什么两用衫，不难受吗？”我试着把手搭在她的肩上。
“别碰我！！！”
她惊叫一声，像是受了惊吓的野兔，时时刻刻对他保持着警惕，无时不刻不在战斗状态，把其他同学吓了一跳，于是教室里弥漫着尴尬的空气，混杂着松节油和鲣鱼汤的气味。我伤新极了，熊酸酸的，难道她讨厌我了么？可我实在想不出什么令她感到厌恶的理由，上次分别的时候明明还很好的，好怪。
我照旧脱了衣服坐在1悉的模特椅上，想着，等到下了课，找文婷把话说清楚。可一下课，文婷好像怕见到似的，匆匆收作了画图的噶桑，等我从厕所间穿好衣裳出来，已经没影儿了。平时她都在厕所外等我。
“也许她在画室里等我吧？”
可我去了画室，空空
的，一个也没有，只有八月杪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地板上照出倾斜的几何形状，看上去无奈而忧伤。于是我也向迷了路的阳光一样，新里泛起失落和孤独，好像掉了什么东西，阳光一点一点移动，成亿上兆的灰尘在光照下漫无目的地起舞，我也漫无目的地玩味着内新处同样漫无目的的忧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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