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还不快起来」
一边严厉训斥，一边伸手去拉，「快起来，还想不想出城啦？还要不要你那弟弟啦？」顾卓婷听罢，顿时止住了哭声，站起身来疑惑地看着那子，一时也分不清她是好还是坏。
「坐下，把脸擦
净了」吩咐完也不分说，从怀中取出一包零碎东西，开始在顾卓婷脸上捣鼓起来，她一会儿点膏涂抹，一会儿扑
化妆，擦擦画画，忙碌不停。
顾卓婷任她摆布，只听那道：「你那弟弟不知被姓阮的藏到了哪里，我待会儿先将你送出城，回
再来找」「前辈，您先前说是阮大哥他们……他们……阮大哥不是这样的」顾卓婷难以相信自己的
郎是坏，终于鼓足勇气开
分辩。
「蠢货！」恨不得再给她一
掌，气道：「到现在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为什么会来这里？」「你……我……」顾卓婷一时无措，顿时哑无言。
又道：「你再笨也该看出吕思思这帮不比寻常，她们和那姓阮的，都是宋国的细作间谍，这次就是要把你卖了从中谋利，你这蠢丫不但帮数钱，还把他们当恩，真是愚不可及」她见顾卓婷依旧摇不言，兀自不信，便又道：「实话告诉你也无妨，我就是李弘泰那边的，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会来这里了吧」顾卓婷听她自己说是与仇一伙，惊得就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眼疾手快，按下她肩膀，道：「真要说起来，咱家大可算不得仇，他也不过是奉命办差而已，正因为怕你误会，这才派我来救你」顾卓婷怔怔无语，这种公事她哪里得知，只道父亲是个好官，但那位大似乎也无错，一时心绪纷杂再难理得清了。
「行了，咱们先离开这儿再说」两说话间，已忙完了手上的活计。
此时再看顾卓婷，额宽颧突，眉高眼细，那张绝丽俏容已然不见，而是改换面，好似换了一个，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寻常
。
两尚末出门，又进来一个男。
这看了两一眼，试探着开道：「吕思思的？」见对方点，这才掏出一块令牌递将过去，问道：「呢？」接过令牌，
给身后顾卓婷，笑容玩味，问道：「李弘泰的？」来点，「正是，快把带出来，我好赶着差」笑着让开身，示意男进屋。
屋中，两具尸体分陈地上。
盯住男后颈，以手作刀，猛然斩下。
……北城，在一片
旧低矮的房屋之间，在一条肮脏发臭的陋巷当中，顾卓婷忍着恶心掩着鼻跟在身后，她在这凉州城住了六年，还是第一次知道城中居然还有这么一处穷苦之所，想到自己如今孤苦无依，也不知要如何过活，不免又心中悲切，暗自嗟叹：「难不成将来也只能在这样的地方苟且偷活？」正当顾卓婷为自己的将来凄凉哀伤之际，忽有一个拦住了去路。
「阿弥陀佛，烦请这位施主将留下」对面，一个和尚低合什站立当中，似乎已经等待多时。
顾卓婷抬眼看去，只见那和尚瘦骨嶙峋，面青目赤形如枯藁，直如鬼魅一般，不
由脖颈发凉浑身一颤，下意识缩向身后。
来正是如空，顾卓婷不识，却是认得。
她终于收起脸上的懒散，面色凝重，如临大敌。
两虽同为李弘泰做事，但如空却不识这，见她色有异，淡然问道：「施主认得我？」他下山行脚后至行恶作孽，便一直不曾以真面目示，俗世间甚少有相识，此时见这显然认得自己，不免心中怪。
抱拳肃然道：「大师月前在衙门大展威，令我等都是佩服不已，在下自不会忘记」如空见她不愿实说，也不以为意，点道：「我不管你是什么，是如何找到的她，只要你现在把她留下，我可以放你离去」有些犹豫，若两动手，自己显然不敌，心中盘算是否要抬出李弘泰来，可最终还是叹息一声，摇了摇对身后顾卓婷轻声道：「你待会儿趁我们动手赶紧逃，逃不出去就给我找个地方躲着」……傍晚时分，正是
落归家之时，本该渐渐安静下来的凉州城，此刻彷佛回到了那个动
不安的夜晚，街上，一队队兵卒横行
突，呼喝不止，家家紧闭的房门被强行拍开，三三两两的衙役夺门而
，穿屋过堂翻箱倒柜，一时间，惊叫，小儿啼哭，声鼎沸，
犬不宁。
城墙不远处，一间废弃的小屋里，残垣断壁后，顾卓婷缩在一角，听着越来越近的兵士呼喝之声，一时间心急如焚，几欲失声痛哭，正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就见对面房门突然打开，探出一个来，那瞥了眼四周，招手轻唤道：「小娘子，快上这边来，啧，来呀，快来呀」顾卓婷见那个只探出一颗脑袋的男，眼小鼻阔，眉疏发稀，容貌甚是不堪，当下心有顾忌不禁往后缩了缩身子，那男见她害怕，不由一怔苦笑摇，正欲关门，就见那小娘子忽地站立起来，往自己这边踉跄着跑将过来。
顾卓婷刚跨进屋门，就觉一阵阵恶臭扑鼻而来，彷佛这北城所有的臭味都是从这屋中散发出来的一般，直熏得她晕作呕，恨不得转身立逃。
男色讪讪，解释道：「刚收了几担粪水在前院，还得明早才能运出城，你要是不嫌臭，那就委屈一下吧」顾卓婷压下肚中的翻腾，屈身道谢，这才发现眼前的男嵴突背弯，不但相貌丑陋，还是个驼背之。
顾卓婷不敢再看，目光游移，只见屋中陈设简陋，桌床，还有几张旧矮凳，墙角并排放着两只箱子，除去此些便再无别物，
顾卓婷心中忧愁，暗叹自己到时又该如何躲藏。
两一时沉默，也就片刻的工夫，耳中就传来阵阵嘈杂的脚步声。
「糟糕，怎么往这边来啦，难道连我这儿也要来搜？」男一时惊慌，猛地拍了把大腿，急的如无苍蝇般转起来，「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他转了几圈忽地顿住，不由分说拉起顾卓婷就跑。
前门小院，一座
棚之中，一黑驴见了主过来开始昂昂叫唤，旁边，一辆板车停放于前，几只半高的木桶并排置放其上，墙根角落处，一堆杂物散落地上，另有几只木桶堆放其间，驼子跑过去，抱下上面一只木桶，一边将底下靠里的木桶打开了，一边招呼顾卓婷道：「小娘子，快，快钻进去」顾卓婷只闻得一阵粪便的恶臭，掩鼻转首之际，眼角余光便扫到那桶壁上一片片沉积结块的青黄污物，哪里还敢钻进去。
男见她此时还在扭扭捏捏，急得直跺脚，「这般光景，还有什么比命更重要的」顾卓婷凛然一震，想起那子的话，当下心中一横，咬了咬银牙，抬脚便跨了进去。
「砰、砰、砰」门外已传来砸门的声音。
「周大哥，这家不用敲门，只管进去就是」随着外边话音刚落，只听「哐当」一声，院门已被一脚踹开，随后，六、七名兵士鱼贯而，末了一位目模样的军爷这才跨门进来，在其身后，另有一名衙役点哈腰，笑脸相陪。
那目停下身，游目环视了一圈，这才看向呆呆怔在院中的驼子，抽手在鼻前扇了扇，皱眉道：「吴老弟，你说的就是此？」姓吴的衙役连连点，脸上全是谄媚之色，讨好道：「不错不错，就是他，周大哥，待会儿好戏上演，您老就瞧好了吧」众军士听了他的话，都哈哈大笑起来，个个脸上露出一副好和古怪，俱都催声道：「还等什么，让这位吕相公快快上场吧」那驼子此时似乎惊醒过来，眼见姓吴的衙役走将过来，一时竟哆嗦着连连后退，中不住喃喃求饶，「不要，不要这样，求你们，求你们不要这样」「吕相公，把你夫请过来吧，难得军爷们有这兴致，你就让大伙儿开开眼，如何？」吴姓衙役话里虽是相请，面上却是嘲弄和威胁。
驼子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磕哀求道：「吴差爷，是小的该死，没能孝敬你，可小的真没钱啊，你就饶了我，饶了我吧，我给你磕了啊」「去你娘的，不知死活」姓吴的一脚踹翻驼子，骂骂咧咧道，「下贱胚子，给你脸了不是，还真把自个儿当啦
？是不是非得让我牵过来你才肯做？」那驼子伏在地上，抱着姓吴的一只脚，只顾求饶，「不要，不要，求你，不要」「又不是第一次你怕什么，再说当初不也是你自愿的？还偷摸的来着，我说的对不对？」吴姓衙役一脸耻笑，弯腰凑身道，「要不让老哥我帮帮你，在你背后给你助助威？」他说着转身朝身后军士拱手道，「有哪位老哥帮帮忙，把这位吕相公的夫给牵过来？」在众一阵哄笑声中，有走将出来，那搓手嬉笑道：「老子长这么大，听过婆娘与狗
，却从没见过驴的，今天倒要好好瞧瞧」他走到棚前，将那只畜牲牵了出来。
黑驴打着响鼻，「昂、昂」的叫得欢快，被牵到驼子跟前。
驼子脸上划过刹那的恍惚，他也曾想娶妻生子，无奈没有哪个姑娘愿意跟他，他认命，只怪自己身有残疾又长得丑，可他毕竟也是男，夜
静之时，一样想要，狠狠心拿出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银子，本想去尝尝那所谓的销魂蚀骨的滋味，迎春楼自是不敢去想，垂柳巷总能去得，只是没料到，最后连那些个低贱的暗娼窑子都来嫌弃自己，他血气方刚，阳沸
溢，末了一时脑发浑，做了可耻之事，及至后来有撞见，终被一世耻笑。
驼子思游离间，双拳已不自主紧紧握住，往事种种不堪悉数浮于眼前，让他心中发苦的同时只觉活着再无意义，面对咄咄
的衙役，驼子红了双眼不再害怕，他一下从地上纵起身来，猛地扑向身前的吴姓衙役，「你让我死，我也不让你好活，我掐死你，掐死你」那衙役不曾防备，冷不丁被他这一扑，瞬间就栽倒在地，他脖子被掐着，又见面前一双狠戾凶光的红眼，心中一慌，顿时了方寸，连刀都忘了拔，只顾拼命挣扎。
一旁牵驴的军士眼见他脸色发紫就要翻起白眼，不由鄙夷道：「没用的东西，凭你这种货色，也敢来和咱们步营套近乎？」他嘴上骂着，但还是一脚踢开了驼子替他解了围。
那吴姓衙役挣扎着爬起来，跪趴在地上呼呼喘气，一时间竟是无法开说话。
驼子被那军士踢了一脚直摔滚出去，只觉自己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一时疼痛难忍，再也爬不起来。
「你这腌臜的东西，竟敢对我动手？今天不宰了你，老子就不姓吴」那衙役终于缓过劲，抽出刀来，气急败坏道。
「住手」那目眼见要弄出命来，虽自忖能蒙混过关，但终究不想惹出什么麻烦，于是摆手作罢道：「算啦，吴老弟，我看这戏也没什么好看，又没甚婆娘，都是男，看了只会膈应，别忘了咱们还有任务在身」他说着点出两名兵士，吩咐道：「进去看看，给我查仔细点」那俩兵卒领命进去，里面一眼就能看透，哪里藏得了，两各踢翻墙角的一只箱子，算是完成了任务出来复命。
「走」那目似乎也觉得这里搜不出什么来，当先回身走出门去，其余兵士亦都跟上出门而去，那吴姓衙役恨恨地瞪了眼地上的驼子，
沉着脸道：「等老子回来再找你算账」他留下一句狠话，这才悻悻然追了出去。发布地址:收藏不迷路！【回家的路:WwW.01bz.cc 收藏不迷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