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514）
作者：hu329
2023年7月2
字数：11344
第五百一十四章·查盗案各抒己见·论殿试别出心裁
锦衣卫衙署，心
烦躁的郝凯将一摞文书重重摔在了桌案上。地址发布页www.ltxsdz.com01bz.cc
一旁翻阅公文的于永被吓了一跳，蓦地抬
，不满道：「老郝，我哪里得罪你了，莫名其妙摔甚桌子？」
「不是冲你。」
郝凯没好气道。
于永将手中公文放下，慢条斯理道：「这屋内就你我两
，不是冲我，那是奔着谁？」
「还能有谁，姓杜那废物呗！」
于永恍然，「你说……杜星野？」
「就是那个走了狗屎运的，他
的，寸功未立，就加官升级掌了内巡捕营，你我随着卫帅在西北出生
死，连命都差点丢了，也没他那好官运！」
杜星野因任着巡捕营参将之故，丁寿奏请给他加了署都指挥使的官衔，着实教郝凯眼热万分。
于永对此却不以为意，微笑道：「老郝你也不必计较这一时长短，你我去岁之时也不过才区区千户，如今俱都独当一面，还不是都靠着卫帅恩遇简拔，跟着他老家，吃不得亏的。」
「你当然想得开啦，此番围捕畿内白莲逆匪，你又是大功一件，少不得升官领赏！」
郝凯瞥了一眼洋洋自得的于永，满是艳羡。
于永呵呵笑道：「借你吉言，其实我不过是动动腿，卖把子力气罢了，全是卫帅恩典抬举。」
两次三番抬出丁寿来，郝凯也发作不得，鼓着肚子道：「我也非是说卫帅亏待，只是咱们都是父父子子在卫里混了几辈子，一步一步才慢慢熬了上来，那杜星野一个野路子，旁的毫无建树，仅只靠着给卫帅看家护院，怎地就爬到我们顶上去啦！」
郝凯等都是世袭的锦衣卫，对那江湖
莽出身的杜星野自带着几分轻视，更别说杜星野的内巡捕营和他掌管的西司房在职权上多有重合，让郝凯有种被到碗里抢食的愤怒。
「许就是靠着看家护院，走通了那些太太的门路，卫帅才高看他一眼……」
以己度，于永自问若混到这么个差事，绝对搞好和丁寿内眷的关系，这枕风吹舒服了，可比什么功劳都管用。
「升官也就升了，可他也得有那本事挑起这份担子，他娘的，青天白里让将盗犯劫走，害得老子西司房都不得消停，他巡捕营的都是吃
饭的不成！」
既然职专贼曹，京里走了犯自也脱不开系，郝凯愈想愈气，又拍起了桌子。
「你说齐彦名他们几个？」
于永也听说了此事，转目问道：「那群还没抓到？」
「一群惊弓之鸟，好不容易得脱牢笼定然是寻穷乡僻壤隐姓埋名蛰伏起来，哪里去寻！」
郝凯瞪着眼睛气哼哼道：「诏狱里几时听过有逃犯！煮熟的鸭子都能让飞了，三法司的和巡捕营都是他娘一班废物！！」
于永冷冷道：「老郝，说话留，巡捕营的提督而今可是咱们卫帅。」
得了于永提醒，郝凯自觉失言，急忙住了嘴
，于永向外张望一眼，低声道：「巡捕营而今也算是锦衣卫的分支，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得了，闹得满城风雨，传到卫帅耳朵里也不好看……」
「我他娘就是咽不下这
气！」
「咽下咽不下的，就看卫帅如何发落吧……」
于永转目向后堂方向望去。
＊＊＊＊＊＊＊＊＊＊＊＊
杜星野在地上跪伏良久，没得到上峰允许，也不敢稍抬。
丁寿在座上缓缓翻阅着被劫走犯的卷宗，「老杜……」
「属下在。」
「当犯就这般轻易被劫走了？」
杜星野垂得更低，「属下得到消息，立即带出城追捕，怎知贼极为狡诈，布置了多路疑兵断后，属下追踪许久，最后还是失了踪迹。」
话到最后，杜星野羞愧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你可是给本官添了个大麻烦，」
丁寿无奈叹了气，「锦衣卫负责缉捕不法，维护京师治安，若是往常，这事还能寻个说辞遮掩过去，可此番本官才以京师
宄横行，治安败坏为由，叩请陛下增兵添将，你可知道这几千马的编制来得多不容易，可巡捕营才一扩编，便出了这么档子事，你教本官在圣上与两班朝臣面前如何抬得起来！」
杜星野重重磕了一个响，「属下无能，罪该万死，恳请卫帅治罪。」
这还真不是杜星野的违心说辞，要脸，树要皮，杜星野自觉是真没脸见了，堂堂七星堡主昔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一号物，可自打穿上这身官衣，也不知是不是八字太轻，不合官运，可谓步步是坎，处处吃瘪，就没一件差事办利索过。
南京跟梢煳里煳涂地被泡进了水里，给上司看家护院倒好，见天有刺客光顾不说，还没一个让他给逮到，好在上峰体谅，非但没有怪罪，还升官委以重任，杜星野感激涕零之余，着实想摩拳擦掌出一番名堂，谁知还没等他腾出手来收拾京城内的不法邪，就上演了一出大逃亡事件，脸都被抽肿了的杜星野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你才接手不久，也不能所有的罪责都教你扛了，毕竟本官才是巡捕营正牌提督……」
丁寿又叹了气，「起来吧，本官自去向陛下请罪就是。」
「属下此番罪不可恕，更无颜面让卫帅为属下担责，求卫帅从严治罪，以儆效尤，塞群臣悠悠众。」
杜星野依旧跪地请罪。
丁寿踱步而下，将杜星野拉起，「老杜，你是从东厂跟我过来的老了，关系非比常，要不是对你放心，也不会把阖府安危
给你守卫……」
一提护卫这事，杜星野更是羞臊得无地自容，赧颜道：「属下疏忽职守，愧对卫帅重托。」
「那些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
丁寿也知道凭杜星野手底下的功夫，真撞上李明淑也就是送菜，也没迁怒的意思，点着他胸道：「只要你这忠心还在，踏实办差，天大的事，自有本官替你扛了！」
「卫帅厚恩，小
骨难报。」
杜星野虎目含泪，感动不已。
「别的话就不多说了，犯既然已经逃出了京城，就与你的内巡捕营无关了，给缇骑和六扇门去追捕吧，当务之急，把九门之内的隐患全部肃清，这种事不能来第二次了！」
丁寿叮咛道。
杜星野颔首道：「属下明白，劫囚贼有备而来，定是事先得到消息，属下想来不是刑部便是大理寺，定有他们的内线。」
「查，把给我揪出来。」
同样觉得被打脸了的丁寿恶狠狠吩咐道。
＊＊＊＊＊＊＊＊＊＊＊＊
刘瑾宅邸。
「你小子还真是个招祸的命，走到哪里都要搅起一场风雨！」
刘瑾倚在榻上，指着丁寿说笑。
「也是白莲妖流年不利，自个儿撞到了您老手上，实话说若不是白兄一路追到文安，小子也不会去蹚这趟浑水。」
丁寿涎着脸回道。
刘瑾点点，尖着嗓子道：「做得好，白莲教的那些混账行子越来越不成话了，竟然将主意打到了闯宫刺驾上，这一次将畿内教匪一扫而空，也算扫除了后一个麻烦。」
「收之桑榆，失之东隅，剿了河北的白莲教匪，却走失了城内在押的那几个大盗囚犯，您老晓得，这锦衣卫和巡捕营而今都在小子辖内，朝中那些科道言官们怕是又要折腾起来……」
丁寿当即扮出一脸苦相。
「你小子素来没脸没皮的，几时在乎过大巾们的弹劾了？」
刘瑾眼中含笑，揶揄了一句。最新地址Www.ltxsba.me
「平自是不惧那些酸子叽叽呱呱的废话，这不是赶上巡捕营扩充的当，小子是忧心有些借机生事，让万岁爷再改了主意……」
「当今皇上圣明，自有主见，岂是几个穷酸腐儒便能蛊惑的，」
刘瑾「嗤」
的一笑，「哥儿你换个心思，京城内贼猖狂，这巡捕营不是更有扩充之必要么……」
丁寿恍然，笑道：「还是您老高见，小子当局者迷，竟白担心了一场。更多小说 LTXSFB.cOm」
「你也别光想着轻省，该
的心还是要，张忠的事我听小川说过了，你就打算这么揭过去？」
就知道白老三不会帮二爷瞒着老太监，丁寿吸吸鼻子，陪笑解释道：「公公您也晓得张忠为，贪财不假，但若说他会与白莲妖勾结行刺圣上，小子是万万不信的，经此一事想来他后也会有所收敛，办差更加尽心竭力，再则当时正好要张茂的来演出戏，小子便斗胆做了个顺水……」
「你这顺水一做，那张忠可是被你拿捏住了，恐将来再不敢对你丁大说半个」
不「字了吧？」
刘瑾扬眉轻笑，意味
长。
丁寿也不否认，只是笑道：「他听我的，我听公公您的，左右都是为陛下效力，何分彼此嘛！」
刘瑾哈哈大笑，点着丁寿道：「你晓得这点便好，自古使功不如使过，那张忠愿意留就留着吧，他难得也算侍奉御前的听用之，若让陛下知晓身边牵扯进教匪谋逆之事，怕会引得圣心烦忧，就放他一马吧……」
「您老事事为圣上考虑，耿耿忠心，无微不至，小子望尘莫及。」
刘瑾被丁寿奉承得开怀，家院老姜来禀道：「老爷，东厂丘公公来访。」
「老丘来了？请他进来。」
刘瑾吩咐一声，转见丁寿色微窘，展眉道：「哥儿又怎么了？」
晓得自家事的丁寿一咧嘴，苦笑道：「只怕丘公公会来寻小子的不是……」
「丁大也在？」
果然，丘聚拎着袍子迈步进门，抬眼一见丁寿，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丘公公安好。」
丁寿主动问候。
「托福，尚没被某些给气死。」
丘聚哼了一声，连礼都懒得回，自寻了把椅子坐下，托着下乜视丁寿，目光很是不善。
「有得罪了丘公公？可要在下着将他锁来，替您出这气。」
丁寿故意装煳涂。
「把你自个儿锁了吧，爷们说的便是你。」
丘聚没好气道。
「我？」
丁寿一脸惊诧，「这却了，在外朝眼中」
厂卫「从来是秤不离砣，公不离婆，混为一谈的，小子怎敢开罪公公您呢？」
「话说得好听，我东厂拿都被你锦衣卫给挡了回来，还敢说没有得罪？下次锦衣卫怕是就要进我东厂拿了吧！」
丘聚厉声叱道。
丁寿撇撇嘴，无谓道：「锦衣卫奉旨办差，倘若东厂内有
法不轨，保不齐还真有那一天……」
丘聚一听这话登时拍案怒喝：「放肆！」
「好了，你们两个一见面就针锋相对，当咱家不在吗？」
刘瑾轻揉眉新，略带不满地瞥了丁寿一眼，「哥儿，丘公公毕竟是前辈，还不赶快赔个不是……」
得了刘瑾吩咐，丁寿不不愿地凑上前施了一礼，「小子适才无遮拦，公公您大大量，不要见怪。」
丘聚一声冷笑，转不语。
刘瑾道：「老丘，伸手不打笑脸，别和小孩子计较。」
丘聚鼻端
出两道粗气，强压怒火对丁寿道：「岂敢，只消丁大高抬贵手，将那嫌犯杨虎予东厂，咱家便感激不尽啦！」
丘聚
阳怪气，丁寿同样皮笑
不笑道：「常言说捉成双，捉贼拿赃，无凭无据，便要擅捕公差，小子实在担新东厂此举，难以服众……」
丘聚霍地起身，怒道：「你锦衣卫平里无凭无据、擅捕滥捉的事的还少吗！」
「老丘，消消火，有什么事不能坐下好好说。」
刘瑾靠在罗汉榻上轻轻一句话，丘聚发作不得，忿忿坐下。
「年轻不懂轻重，嘴上也没个把门的，老丘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看似责怪了丁寿一句，刘瑾又道：「不过这回缉捕白莲妖，东厂立功不小，也是寿哥儿大度分润所得，呈报御前，你老丘面上也有光彩，你不称谢也就罢了，怎么还在
毛蒜皮的小事上纠缠不休？」
丘聚急道：「陆坤他们三个的
命可不是小事，你我执掌东厂这些年，几时吃过这么大的亏来！」
「咱家听小川说过原委，寿哥儿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冤有债有主，又无证据证明那杨虎与陆坤几个的命案有关联，当时正值倚重六扇门之时，东厂拿确是不妥……」
「那如今呢？」
丘聚追问道。
丁寿急忙接：「如今妖归案，正是论功行赏之时，若是不明不白擅捕有功之士，怕会让下面寒新呐！」
丘聚眼角肌轻轻抽动了下，恻恻笑道：「丁大还真是体恤下，赏罚分明啊……」
「公公过奖。」
「不过咱家却不怕背这个坏名声，由我东厂来拿，有什么怨气骂名尽管朝我丘某来就是，杨虎咱是拿定了！」
丁寿欲待争辩，刘瑾摆手止住了他，「老丘，杨虎的事你放一放吧……」
丘聚一怔，刘瑾又道：「如今肃清河北贼盗还有要借重六扇门的地方，大理寺走失的那批犯中不乏大贼巨盗，那些若再死灰复燃，地面上又要不太平了，除恶务尽，你们也该晓得这个道理……」
丘聚犹不死新，「那杨虎就这么放过了？」
「你真正要找的又不是他，河北群盗之间多有勾连，或许能从那些身上得到些线索。」
老太监明显偏向自已，丁寿喜形于色，「公公说的是，小子已命缇骑四出，有他们和六扇门的公配合，定能将那些漏网之鱼一网打尽。」
「锦衣卫连京师内的逃犯都追缉不到，还指望他们能找到藏匿山野的贼潜踪，呵呵……」
丘聚唇角微垂，笑容轻蔑。
打不打脸，姓丘的你这是不讲武德啊，丁寿眼睛一瞪，就要反唇相讥，刘瑾突然问道：「寿哥儿，劫囚的贼可有下落了？」
狠狠瞪了丘聚一眼，丁寿不敢怠慢，回道：「回公公话，小子猜想刑部或大理寺应该有贼的内应，正在布置盘查。」
刘瑾轻轻点，「老丘，这事你来接手。」
丁寿急道：「公公，缉查捕盗可是锦衣卫的差遣……」
「那就做好你自已的差事，老丘有钦差总督东厂的名，各衙门里都有番子坐班，鞫问法司官吏，比你更适合。」
斜睃一脸难堪的丁寿，丘聚难掩畅快得意，微微欠身道：「您老知善任，静候佳音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