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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部分阅读(2 / 2)www.ltxsdz.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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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渊侧耳聆听,说道:“中有。”

向扬点道:“咱们已打过招呼,直接进去。”

俱是一般心思:云南之行,在此了断。

眠龙中尽是石石笋,奇兀嶙峋,达五丈的岩尽处,却是一寒泉,其声淙淙,清冽之气便是由此而发。向扬一望那泉水,不觉惊呼一声。

文渊道:“怎么了?”向扬道:“十景缎!”

只见十疋锦缎悬挂在泉水周遭,从这方向看进来,正好拱成半圆,仿佛中实景,浑然天成。

韩虚清既死,师娘也已获救,两来此的目的除了一见寇非天,便是要取回十景缎。此时十景缎俱在身前,中却无看守,反而诡异。文渊听向扬略说泉边景象,也是怔然不解,道:“寇非天岂会把十景缎留在此地,自行离开?”却听外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我是要离开了。在那之前,你们最好让开点!”

向扬、文渊猛然回,但见寇非天缓步走进,应贤、应能、程济跟在后,另有几名佝偻老翁,俱是白发苍苍,脸上皱纹陷,比二僧更见老态,恐怕都是年岁近百。文渊听得分明,心道:“最后这几脚步虚浮,不会武功,听这力道……似乎都是老。”

寇非天缓步上前,道:“你们既到了这儿,韩虚清想必已死。这会儿,可是要取我命?”

向扬道:“‘罪恶渊薮’四非的首领,照理说我们是不该放过。只是咱们总得先弄清阁下的意图,再做决定。”

寇非天淡然一笑,道:“你若想知道我如此布置‘十景缎’的用意,只管看着。”迳自走到寒泉之前,凝立不动。

忽然之间,眠龙中回起一洪钟似的响声,嗡然不绝,恍若龙吟虎啸,那泉水也开一圈圈涟漪。文渊听得心惊,暗道:“这是寇非天他运开全身内力,震撼中气流所致。可是……怎地能达如此响亮?虽然中有回音,但这内功造诣也实在……实在惊!”

向扬眼睛看着,却更是惊讶。只见寇非天自怀中取出一物,晶莹璀璨,龙钮丝绶,竟似是皇帝的印玺。但听寇非天缓缓说道:“众卿随行四十年,今当是重返皇城之时了。十景缎啊,十景缎!”其声凝沉,竟有种难以言喻的苍凉。

向扬、文渊惊讶万分,尚未相询,寇非天右手轻举,玉玺对正了十景缎,“太皇印”掌力一运,得那玉玺光华渐盛,直有夜明之能,鲜亮流霞映上十景缎,光彩融,倒映水中,在那烟尘之中,竟隐约变幻出另外一番景象:琉璃金瓦、重檐彩殿,开阔的御路直通帝苑,这雍容堂皇的气象,正是天子宫阙。光彩幻化之中,恍若又有云波霞,如真似幻,叠映着万里山河,壮阔难言。

向扬参悟“十景缎”时,却也不感见如此景象,不禁耸然动容,心道:“十景缎能反应之欲望,这……这难道……”

文渊虽看不见皇城幻象,却在满窟回响之中,听见了几声呜咽之声,竟是应贤、应能众老潸然泪下。只听程济神激昂,纵声喊道:“监察御史叶希贤上殿!”声音竟有些哽咽。

应贤踏步上前,神色亦喜亦悲,走过寇非天身边时也不停步,直直往泉水走去,仍不停步,走进那皇城山水之中,忽然无声无息地失了踪影,竟已没水中。

向扬惊道:“不好!”他明知应贤本是敌,但见他这么迷迷糊糊地落水,必然溺毙,焉能袖手旁观?正要上前去救,忽听寇非天厉声喝道:“站住!”左掌拍出,硬是截住向扬。向扬怒道:“你……你发疯了么?怎么诱得自己的同伴自尽?”

寇非天摇说道:“逊帝复位,群臣返宫,这是他们此生最大的愿望。你不见引他们过去的,乃是十景缎么?”

向扬顿时哑然。文渊同样错愕,心念急转之下,伸手略一摸索,想弄清这中形势,忽然摸到壁上有些凹痕不甚自然。

他留神摸了一阵,却是文字,逐一摸索下去,一边喃喃唸了出来:“飘泊西南四十秋,萧萧白发已盈;乾坤有恨家何在,江汉无水自流。长乐宫中云气散,朝云阁上雨声收;新浦细柳年年绿,野老吞声哭未休……”

这首七言律诗所述内容,猛然令文渊想起一件史事来:那是大明开国以来仅见的帝逊位之内。当年明太祖朱元璋传位于皇太孙朱允炆,是为建文皇帝,执政宽仁,有“四载宽政解严霜”之美誉。但越辈传位,却也引起叔父辈的诸王不满。燕王朱棣打着“清君侧,靖内难”号,举兵攻京城,史称“靖难”。

之时,宫中起火,传说建文皇帝已死于自焚,实际上却是不知所踪。燕王登基,是为永乐皇帝,大举屠杀建文旧臣,又建文皇帝之师方孝儒拟即位诏书。方孝儒誓死不拟,竟惨遭“灭十族”,即在九族之外,又搜捕门生弟子,诛杀殆尽。诸臣族遇害者,数逾万,心惶惶,正所谓“天下英雄尽还乡”。

建文皇帝下落成谜,民间曾传他削发出家,以避追杀,但毕竟无可证。靖难至今,已有四十余年,正与这壁上七律所述吻合。文渊猛然想起当海船之上,寇非天假死之前的一番高呼,又听他与程济现下言语,再与此诗一加对照……

“吴王府教授杨应能上殿!刑部郎中梁田玉上殿!刑部侍郎金焦上殿……”

随着程济发喊,应能与身后的踽偻老翁们一一走向那水上宫城,神又是激奋,又是感慨,又似乎无穷欢喜,无不含泪。向扬看着众老一一投水,再也无一上浮,实在无法忍受,大声叫道:“不要过去!你们都想送死么?”话才说完,应能已然水。余下寥寥数老宛若着魔,毫不理会向扬。

寇非天缓缓地道:“他们都是昔时朝中官员,这一生只盼能拥故主重掌朝政,只是……嘿嘿,世事难料,此梦难圆。文渊,你可知道我这‘寇非天’三字底下,真义为何?”文渊轻轻点,道:“败者为寇,这是你曾说过的,我此刻终于明白。‘应文’所指,其实乃是‘建文’?”

寇非天微笑不答。向扬先见玉玺,又闻此言,心中也已明白了十之八九,说道:“你若曾是帝王,自能取得皇陵派的武功要。四十年来,你练成了绝顶武功……但若要起义复位,恐怕迟了罢?”

寇非天哈哈一笑,长魀飘扬,道:“飘泊西南四十秋!我混迹江湖,看尽世事,早已不复想重登皇位。可是随我出亡的群臣,却是为了什么?这一群是我最后一批旧臣,罪恶渊薮的均死在海上沉船,在朝在野,我都已没有部属。这水中皇城,就是我最后的归宿。要复位,我自会到那儿复位去!”文渊道:“那儿没有东西。寇……前辈,那是假象,我完全感觉不到那儿有什么宫阙山水!”

寇非天笑道:“那又如何?随我出宫的,尽没于此。他们凋零得更早,在水中漫漫等待多少年,今宫阙既成,我难道还不回去么?”说话之间,程济也已走到水边,缓缓沉

向扬、文渊震惊过甚,一时无语。寇非天说道:“这帝王之位,我只能在我那群臣梦里慢慢的坐了,江湖朝廷,本是两个天地,你看那龙驭清可得了什么好下场?我既已是‘寇非天’,早已认份。你们是江湖上最后见得老夫一面的,这执掌皇陵的印玺,就给你们了!”手一扬,玉玺挟劲飞出,向扬伸手接住,低一看,只见玉质凝光,上刻“太皇之宝”四字,雕工细,洵为奇珍。

寇非天转身望向泉水,眼见少了玉玺华光,十景缎异象渐散,映水皇城逐渐扭曲如烟,当下纵声长笑,道:“该上朝了!”大步踏出,竟有龙行虎步的气象,往那濒临溃散的幻影城阙直走过去,足踏水面。向扬、文渊同时动念,齐声叫道:“慢着!”飞奔上前,去扳寇非天肩,突然两道金芒浮动,猛然翻出。

寇非天只掌齐发,从他一执玉玺便已流滚全身的“太皇印”功力猛然击出,宛如驱起一条金甲黄龙,卷起寒泉之水轰将出来,汹涌水流猛地将向扬、文渊震得连退七、八步,“太皇印”掌力跟着冲击过来。这威力是寇非天倾毕生之力所发,真气激,震撼得眠龙里石屑纷飞。向扬甫一站稳,那无俦威力随即扑至。他抓紧这片刻空隙,瞬即运起“天雷无妄”,右掌推出,眠龙中如响惊雷,太皇印掌力顿时被抵得无法寸进,但也绝不因而消灭。

文渊急踏步伐,右臂一振,伸指搭向半空,宛若虚按一道无形琴絣,喝道:“师兄,换手!”

右指一拨,左掌笔直拍出,“广陵止息”烈劲出手,与“天雷无妄”合成一,但听得轰然巨响,三道劲力相拚之下,回旋激,威力如山冢崒崩,烈风将向扬、文渊震出眠龙外,几乎摔倒。向扬使劲硬沉下身子,硬生生站稳下来;文渊凭空几个回旋,飘然卸去余力,方才落地。两长吁一气时,忽地同时一惊:“我们……了太皇印!”

中传来一阵长笑,悠然不绝。两急抢,但见泉水不起余波,清寒依旧,再也没有寇非天的身影。“十景缎”在三大绝学的功劲推挤之下,全都落在地上,揉作一团。

向扬拾起一看,失声叫道:“糟糕!”文渊道:“怎么了?”

向扬道:“这十景缎……全都没了颜色。这是什么道理?”

文渊愕然道:“没了颜色?那怎么会?”

那十景缎本来光彩灿烂,哪知就在玉玺照耀、倒映宫阁之后,此时竟失却色彩,化为十疋素丝了。是何道理,两又如何能明?向扬出神半晌,忽然发掌一击泉水,但听泼刺声响,激起丈来高的水花。文渊道:“底下没反应。水么?”向扬叹道:“我不知道。”

收起十景缎,默默出。走得片刻,文渊忽道:“师兄,这地方叫眠龙,恐怕是寇非天到了之后,方才改名。”向扬道:“是么?”文渊道:“眠龙、眠龙,龙便是睡着了,总有一朝会醒。师兄,说不定我们还能见到那寇非天。”

向扬摇苦笑,叹道:“那也不用。”伸手一摸怀中玉玺,说道:“不用到那一天,江湖上或又会有像他这样的高手。”

此后眠龙中一泓寒泉渐浅,后有测之者,不难及底。西南江湖上或曾传言有投泉而死,自是无置信。就是向扬、文渊二,也不能信寇非天等当真死于泉中。说不定,他们当真到了另一个世界,逊帝在那梦想中的皇城重登大宝,百官朝拜,涕泣难以成言……

向扬、文渊离开眠龙,重回苍山云弄峰下,再与众聚首。向扬一将十景缎展开,众无不哗然。石娘子笑道:“这下可好,哪一疋才是咱们的‘花港观鱼’,可全看不出来了!”

向扬说道:“如今十景缎已失其效,留着何用?”石娘子道:“不然,十景缎或是暂失光彩,也未可知。此间只有华夫知晓十景缎奥妙,不若就请她保管下来。”

此时华夫伤势舒缓,神已好了许多,正坐在一旁树下休息。听得石娘子此言,微微一笑,道:“也罢,好在我有两位好徒儿,说到底,最后还是要他们代劳的。”

文渊听见华夫此语,略一踌躇,慢慢走近过去。只听“叮”一声极轻的拨絣声,对他悄悄暗示着什么。文渊作揖,朝华夫低声道:“晚辈失礼。您……可是师娘么?”他听得向扬说起“师娘”的事来,这才知晓华夫的身分,却是一直没能上前相认,此时方才说了。华夫笑得颇有几分无奈,说道:“怎么不是呢?”

忽听华瑄喉里一阵呜咽声,“哇”地投进母亲怀里,大哭起来。小慕容上前帮着轻拍她的背,朝文渊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妹子喜极而泣,刚刚哭得还不够……”文渊神尴尬,低声道:“你们早知道了?”小慕容笑道:“早知道啦!”

文渊支吾几声,低声道:“紫缘,紫缘……你在哪儿?”紫缘这时才凑上前来,笑道:“我在这儿呢。瑄妹得见娘亲,你不高兴?”文渊道:“怎么不高兴?那也是我师娘啊!”紫缘微笑道:“何止师娘,还是岳母呢。”

文渊苦笑道:“看起来,我是最后知道的了?”紫缘笑道:“看来是了。”

文渊低声道:“我怎么解释你和小茵才好?这……这我真痛了。”紫缘微笑道:“照实说啊!你对任先生不也能说得很自然么?”文渊大窘,道:“连你也开始看我笑话?你都知道‘何止师娘’了,这……这哪能相提并论?”

华夫正搂着华瑄,思绪纷纷,忽然望见文渊、紫缘悄声说话,当下说道:“渊儿,你且过来。”

紫缘抿嘴一笑,转过身子。文渊硬着皮走上前去,重新向师娘请安。

华夫轻声道:“你的本事学得很好啊,谁教你的?”

文渊苦笑道:“师娘说笑了,徒儿当然是向师父学艺。”

华夫微笑道:“嗯,你知道认师父学功夫,怎么不认得师娘?”

文渊身子一僵,赫然想起他护着华夫下楼之时,言语间错把她当作年轻姑娘,又是一路搂抱过来,甚至直到华瑄叫了出来,才知道她衣裳不妥。前后算算,亵渎师娘的地方委实不少,不由得冷汗涔涔,一时尴尬得不知如何解释。向扬见他如此,惑然不解,低声道:“怎么了?”

文渊声音压得更低,要栽到地下似地说道:“我至少冒犯师娘三大罪状,呜呼哀哉!”

向扬愕然道:“岂有此理!你……你又怎么了?”

小慕容已听华瑄略述前,推想文渊的,早已猜得整体况十之八九,眼见文渊战战兢兢,当即替他解围,笑道:“夫,你也别太责难他啦!你想,他既看不见你,又只来得及听你说几句话,就得赶着打打杀杀了,怎能认得出夫您啊?”华夫微微一笑,道:“他连打打杀杀的声音都能听得分明,我的声音便听不出来?”小慕容笑道:“啊呀夫,这是当然的啊!”华夫道:“哦?此话怎讲?”

小慕容盈盈一笑,道:“夫芳华正好,光听声音,谁也只会当是位年轻姑娘,他又是个书呆……”眼珠往文渊一飘,笑道:“……怎想得到是师娘呢?又如果换作是我矇了眼睛,只用听的……”华夫道:“嗯,是你的话?”小慕容笑道:“本该是要叫妹子的,又怕把自己叫老了,只好叫声姐姐。现下我看见夫啦,若不是知道您的辈分,我还是要叫姐姐呢!”

历来子听得年轻貌美的褒美,脸上反应如何,各不相同,心里却没有不受用的。华夫笑道:“什么姐姐?真是胡诌。”但神自然开怀。

小慕容忙道:“哪里,我可是从来不胡说八道的!”文渊在旁听得清楚,暗暗苦笑,心道:“你不会胡说,却不知还有谁会?”

华夫轻拍华瑄肩膀,笑道:“瑄儿,你去哪里认来这样一个好姐姐?”

华瑄早就止了泪,这时眨着眼睛,抬着道:“西湖!”

华夫莞尔摇,轻抚发,笑道:“真是!你要有她一半的伶牙俐齿,还用得着怕你师兄三心二意么?”

华瑄脸蛋一红,道:“我……我很久没担心过了。”

“三心二意”四字一出,文渊当真如坐针毡,不由得把紫缘、小慕容、华瑄一一看过,心中暗暗叫苦。

却听华夫道:“紫缘姑娘,可请你过来一下?”

紫缘闻声,当即上前裣衽行礼,轻声道:“小子见过夫。”

华夫道:“你跟渊儿也是投意合,是么?”

紫缘只颊微透绯红,柔声道:“还盼夫成全。”

华夫微笑不语,端详了紫缘一阵,不由得暗暗叹息:“好一位温柔娟秀的姑娘,渊儿怎能舍她得下?”

她才与失散十数年的儿欢聚,又听说华瑄与师兄相恋,将缔丝萝。喜慰之余,自然也要考察一下这二弟子兼婿的品才学,却不想华瑄支支吾吾,好半天才道出真,原来三之心共属一

华夫心惜,见她与紫缘、小慕容谊融洽,又看文渊品武功俱佳,便想:“瑄儿既已有了美满归宿,我又何必擅自作主?若要渊儿不与那两位姑娘来往,恐怕又要闹出纠纷,反而不美。且顺着瑄儿的意,便是一桩现成的良缘,岂不是好?”当下欣然笑道:“瑄儿,你说如何?”

华瑄却也因为喜逢亲娘,一心想让华夫欢心乐意,此时唯恐说话太过任,只道:“瑄儿听娘的就是。嗯,娘……你不会不让紫缘姐姐、慕容姐姐跟我……跟我们在一起罢?”

说着说着,依然透出担心来。华夫微笑起来,柔声道:“你们既能相处得好,做娘的还会为难你们么?便依你们自个儿的罢。”

华瑄喜道:“真的……谢谢娘!”

文渊忙跟着谢过,笑道:“多谢师娘!”

直至此时,方才松了气。紫缘同声谢道:“多谢夫……”

小慕容却拱手笑道:“好姐姐,多谢你啦!”

华夫抿嘴一笑,微微抬望碧空,想着四和乐境,回忆十余年来所历,不觉百感集,悠悠出神。

扁荫荏苒,匆匆数月过去,又是杨柳绿时,荒远的陜北也染上了明媚春光。

离华玄清墓地不远处的山脚,几个月前便搭起了三两小屋,向扬、赵婉雁便在此住下。只因赵婉雁有孕在身,无论如何得找个地方定下来调养身子,向扬便带她重回学艺旧地,结庐而居。

华夫也一同住在此地,一来思念亡夫,二来却要是教导赵婉雁怀胎时的种种。华瑄哪里肯依,要拉着娘亲同住,华夫却笑道:“我还是跟你向师兄住得好。瑄儿啊,要是我天天在你身边,不用多久,你可就会要改了,你信不信?”

华瑄睁大了眼睛,道:“娘,你怎么这么说?我怎么会要你走嘛!”

华夫笑道:“我又不是没当过小泵娘,还不知道孩儿的心思?”仍旧与向扬、赵婉雁住在一起。

云南一行,了结了无数恩怨,文渊与师兄两下告别之后,复带着紫缘、小慕容、华瑄回巾帼庄接了小枫,五依旧居无定所,四处游历。所不同者,却在于师门夙怨已尽,再无树敌,文渊自是欣然。至于正统皇帝仍陷于瓦剌军中,尚未得归,这等朝廷大事他却无意再次手,尽有于谦统持大局,巩固社稷。

春暖花开,文渊同众来寻向扬,对他和华瑄来说,又是故地重游。此时赵婉雁大腹便便,躲在房里不肯出来。向扬微笑道:“都是自家,怎地还会不好意思?”赵婉雁羞红着脸,赧然笑道:“肚子都大起来啦,出去见又不好看。你……你出去就好。”向扬笑道:“好,好,那你就留在房里。”

出房不久,只听外喧哗说笑一阵,房门突然又打开来,华瑄冲进来叫道:“赵姐姐,我要看!”

赵婉雁吓了一跳,忙往被窝里一躲,摇手笑道:“出去,出去,有什么好看啊?”

才说着,小慕容也跟着跑了进来,笑道:“哎呀,怎么盖起来了?妹子,掀开来看!”想来她们一听向扬说起赵婉雁的肚子,便兴高采烈地跑进来闹。

此时赵婉雁已怀胎七月,肚子圆圆满满,亦是难免。华瑄伸手轻摸,歪着摸了一阵,说道:“真的有在动……宝宝是男的,还是的?”

赵婉雁笑道:“还没生下来,又怎么知道?”

小慕容嘻嘻笑道:“等你生下了宝宝,肚子一收回去,向公子一定觉得你苗条百倍。”

赵婉雁笑道:“谢谢,谢谢!”

此时紫缘、小枫扶着华夫进来,众嘻笑之际,向扬、文渊却出了屋子,说起别来事,边走边谈,缓缓到了师父华玄清的墓前。

向扬至此停步,一望墓碑,说道:“师弟,咱们出道至今,武功各有长进,也都觅得伴侣,甚至找到了师娘。你说,咱们对得起师父的教诲了么?”

文渊微笑道:“师父的恩,永难还清,但至少你我所作所为,至今无愧于心。”

向扬道:“也是。这几个月过得平静,想想真不习惯。等孩子出世,婉雁调养好身子,我倒还想出去闯一闯。”

文渊笑道:“那是当然。总不能踏江湖没两年,就抽身隐退了,是罢?”

在师父墓前拜了三拜,相对一笑,转往回行。到得屋中,忽听华瑄高声叫道:“向师兄,文师兄,你们快来看!”两闻声愕然,先后进房。

只见众围成一圈,不知正围观着什么东西。向扬上前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幅长堤绿波的景致,“苏堤春晓”。

华夫怔然,道:“这……本来已经不见了,如何会又浮现出来?好久翻出来看看,没想到……”

其余九疋锦缎,都摆在一旁的箱里。小慕容说道:“说不定其他的锦缎也都复原了。我们拿出来看看!”

不用看,一定是的。文渊很想这么说,虽然他无法亲眼看见。十景缎反映出来的,乃是身欲望,原已变成的白布的十景缎既然复原,就得有继续往那几可真的幻境走过去。

紫缘闲弹两下琴絣,似有意,若无意。文渊悠悠一笑,心中明白:新的旅程,漫漫长路,想必是不远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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