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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得有个正经工作，天天熬夜直播算什么样子？你自己说说你都多久没出过门了？妈不求别的，你总得出门跟
打
道吧。”
她接不上话，底气不足地回了句：“我有跟打道的。”
何妈妈彻底火了：“你天天抱着个电脑做那什么直播，你还能直播一辈子！难不成你一辈子就活在家里，买东西靠网购，社靠网聊，不朋友不谈恋
不出门？连去个超市坐个公都不敢！你还说要去做复健，钱都了，你总共去过几回？”
何有时心
疼得一哆嗦，用了很久才堪堪忘掉的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脑海里，翻扯出一大片过往回忆，生疼。
电话另一
的声音尖得刺耳，何有时被数落得无地自容，像是一根根钢钉往心戳，可她咬着牙没挂电话，自虐一样听完了十分钟的数落，直到何妈妈气得挂断电话，耳畔只剩下忙音。
何有时这才抬起手，抹了下眼睛。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一步步变成这样的了。
曾经那个活泼开朗的姑娘，有朋友，有喜欢的，就算车祸之后，也有过一段教科书般的身残志坚的感时光。
可回再看那段
子，竟仿佛是在看别的生了。
通话时长14分26秒，这期间，何有时一直有一句话梗在嗓子，无时无刻不想说出来，却总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回去，话到嘴边却始终没能说出。
她想说。
——其实，我一直有在努力的。
半年前，回直播那时连说话都觉得惶恐，黑黝黝的镜后边仿佛是个
不见底的黑
，有千千万万双眼睛藏在其中，冷漠的，同
的，奚落的。
回直播她紧张得整个都在抖，说话时嗓子发紧，结结
地念了一段电台故事，就是那种连自己都感动不了的
汤文字。
那场直播总共有39名观众，她却被砸了一百多块板砖，大概是真的糟透了。
而半年后的现在，她直播时已经能做到轻松自然了，有时还能跟老观众开个玩笑。甚至半个月前，由pp官方提前预约的跨年现场直播，她都壮着胆子接受了邀请。
她敢一个去逛超市了，摆在货架高处的商品，也敢踮起脚去够。
她也找到了第一份正正经经的工作——做秦先生的心理特护，高薪且轻松。
她一直有在努力的，比起一年前那个最绝望的时候，真的已经进步了很多了。只是跟流这块上差了点，还没法恢复到车祸前一样。
可在妈妈眼中，她大概还是那个被生活压垮的怂包，居简出，蜗居一隅。
胸梗着一个解不开的结，里边藏着她可怜又敏感的自尊心，不论外还是家，稍稍一碰就难受得要命。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弹出一条信息。
秦先生：晚安。
寥寥两个字，何有时多看了几眼，就觉得眼睛发酸，埋在枕里蹭了蹭。她也知道自己这
子矫劲特别讨厌，可还是忍不住。
忽然有点想秦先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