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多雨，这场雨，一下就缠缠绵绵下了十来天。
雨停的那天，传来一个惊雷似的消息：九娘殉夫了！
☆、第7o章无盐
（六）
九娘是上吊走的。
据说她上吊之前，为确保死成，还特特喝了一蛊鸠酒。
据说她还写了一首诗寄给孙家：“生时百年盟，死归同寝眠。相思无单行，鸳鸯不独活。”
据说她殉夫前，偷偷独自去往夫家的丈夫灵前哭过。
又据说……很多的据说。之所以有那么多的据说，是因为
都在兴奋地谈论这件事，各自捏造说法，以充谈资。
在闽南，或者是不独在闽南，一家只要出了个殉夫的烈，就足以名传姓氏，使该家声明远播。
所以都愿意争先恐后地谈论这件事。
只是这些“据说”，大都是不可信的。
比如九娘并不识字，后来识得了几个字，还是我教她的。只是她虽识得了一些字，勉强记记一些生活琐事尚可，水平却根本不足以写出一首诗来。
再比如，她死的时候，其实才十二岁，还是虚岁。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连夫家的面目都没有见过一次，怎么就那么坚决地殉夫了？
我的脑海中总一闪而现那天九娘问我的话：“嫂嫂，男杀敌立功了会有官府赐的忠勇牌坊，守贞也有牌坊。这是不是说子守贞和男卫国，是一样的功劳，一样的有利于？”
我那时没有回答她。我便一直后悔，
夜夜想：她怎么会死了？九娘那样的
笑，怎么殉夫？是不是我当时回答了她，告诉她没有，她便不会死了？她起这念
又是为什么？
因为总是翻来覆去的想，我夜里也睡不着。
一天刚守完一天的灵，敏妈叫我吓了一大跳，指着我眼眶的青紫：“娘子，你……”
我知道我现在大概是很狼狈憔悴的。我也没有对敏妈解释的意思。
婆婆病倒了。公公远去京城，替九娘请笙贞烈牌坊去了。
我是九娘的长嫂，就走出来寡
门里，主持她的丧事。
有时候，宾客族都走了的时候，我一个坐在灵堂里，慢慢地梳理从各处得来的九娘的生平。希望能窥得一点痕迹。
直到我终于从九娘的遗物里，翻到了一沓钉在一起的纸，上面是九娘歪歪扭扭的初学者的幼稚笔迹。
接着又从九娘一个重的丫嘴里，则断断续续，得到了一个更完整的故事。
慢慢地，许多的讯息，终于将这个孩子一生的片段，连作了一个完整的事迹。
☆、第71章无盐（七）
卫九娘是一个裹小脚的抱小姐，又常年体弱多病，连做拿起针线都会手抖。
她苍白瘦弱，只有一双天真多
的眼睛，是自由的。
这是一个注定是要一生在别的怀抱里、床榻上，无所事事消磨完一生的
闺子。
这样一个骨瘦伶仃，脸色苍白的孩子，就这样地躺在榻上，在病中拿棋盘演练，用瘦削的手，移动着祖母叫制作的简陋的沙盘，学完了祖母的侍
授的跟兵法有关的大部分知识。
她病弱的面容上一片惨白，却只有一双天真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