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午饭时光，除了宁欢欢对他撇了十几次白眼，一切都很安好，就像宁远航十七年的
生一样，直到一个电话突然响起，是谁打来怎样的电话？宁远航将电话举在宁清竹耳旁，宁清竹侧过
接通电话：「您好，我是宁清竹，请问您是哪位？嗯——你说——我没有猜出来你是谁——不好意思——啊，真的吗——你没开玩笑吗——什么时候？——太好了，今天下午？——嗯——我去接你吧——那我们就在花湾等你回来——好，太好了——……」
宁远航很少见到妈妈讲很长时间的电话，她一般都是准确概括地说出简短的句子，把意图传达清楚后就挂断电话，并不会有太多含蓄和
煽
，这次不同，她连绵地讲出大段地言语，神激动，喜悦在她脸上跳来跳去。
放下电话的那一刹那，宁清的眼眸里，一只巨大鲤鱼摇尾而出，于是无数波
应势而起，眼中光斑汇聚一处出，目光灼灼亮如炽阳。
她脸上的多年积雪开始融化；波澜不惊的淡雅，宠辱不改的恬静，全部化为潺潺清泉，依山而下。
笑意像春
一样在她脸上疯长，春风从她弯弯的嘴唇间飘出。
她笑着她笑着，笑着站起来又笑着坐下去，她的手在笑肩膀在笑耳朵也在笑。
「他要回来了！他要回来了！」
宁远航问：「谁要回来了？」
「他啊，他」
宁清竹凑在他脸前对着他笑「是织
啊！姚织！」
「织？你是说」
宁远航的眉毛要飞到发际线上去，一脸都是不可思议「织？」
织，全名姚织，是曾经邻居家的男孩，比宁远航和宁欢欢大四岁，由于邻居家家长期出差，八岁的织被寄养到宁家。
那时候宁远航的爸爸刚刚
狱，宁清竹也失去了工作，是姚织打开了家里沉重的气氛。
他很懂事，他给宁清竹捶过背，为宁欢欢讲过题目，还替宁远航打过架，只是在他终于真正成为家庭的一员——宁远航的哥哥和宁清竹的儿子时，他却离开了，而后，是再无相见，没有知道他去
了什么，十多年过去，大家几乎已经忘记了这么一个。
只是听亲戚说过，他去了遥远的大洋彼岸，就读一所常春藤名校。
谁也没想到十二年后的今天，他会打电话告诉大家，他要回来了。
老友回归使宁远航喜笑颜开，他把好消息告诉桌子对面的姐姐宁欢欢，宁欢欢却夹了一筷子白菜，吱吱呀呀地嚼：「织？谁知道他突然回来是为了什么事。」
「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他可真任
呢！」
宁欢欢板着脸摆出凶狠样子盯着宁远航说：「他回来不回来不关我的事，但你偷我东西就关我的事了。」
「别以为你偷我东西我不知道！」
宁欢欢抽起筷子就敲碗。
「欢欢！别欺负弟弟。」
宁清竹因儿扰了兴致而感到不悦，她一只手夺来筷子，皱起眉责怪宁欢欢：「你这像什么样子！和你说了，吃饭的时候别说话，你不听，你还和弟弟闹！」
「什么嘛，我怎么就闹了，怎么就欺负他了，真是的，你天天替他说话，不分青红皂白就只知道包庇你儿子，可我也是你亲生的啊。」
「欢欢！你是姐姐，要多包容包容弟弟，他是你弟弟，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偏要在吃饭的时候吵闹！」
宁清竹边嗔怒边给宁欢欢舀了一勺汤在碗里，「妈妈这不是偏心，是航航没你能，没你本身大，做妈妈的，肯定要多看着一点。」
宁欢欢低下，看着汤里的葱叶子打转，一句话也不说。
吃完午饭，一如常态是宁欢欢负责洗碗擦桌。
宁远航从宁欢欢背后看她弯腰卖力，突然感觉有点幸灾乐祸。
在宁远航视角里，宁欢欢简直是个
变脸的妖怪，她擅于伪装出可怜模样，在陌生面前，带着一个遮挡了一半脸的大眼镜，讲话时羞羞怯怯还会脸红，装成文绉绉的小姑娘。
但宁远航很清楚——宁欢欢，是个大嗓门，讲脏话，
脾气，还会揪住别衣领朝他吐
水的死八婆。
宁清竹一走开，宁欢欢马上丢下扫帚转过身，一把拽住宁远航发给他拉进自己卧室里，小嘴唇一翻就开始训话：「别扯别的，你昨天是不是又偷我东西了？」
宁远航扣着脑袋一脸纳闷：「我偷你什么了？」
「
你娘，要我直说是吧，我昨天的内裤穿了一次就不见了，好好的放在洗漱间竹篮里面，不是你偷的还会有谁？」
宁欢欢双手叉腰
大骂，唾沫星子直冲宁远航脸上来：「还会是狗叼走了？还会是它自己长了脚跑了？不是你偷的，还能是鬼偷的？」
宁远航一下变成尾
被踩住的缩老鼠，他大脑里贫瘠的词汇量不足以支撑他编篡出一个好听的理由，只能支支吾吾小声狡辩：「真不是我拿的，你记错了，饶了我吧。」
同卵双胞的姐姐毫不顾及他们曾经在母亲肚子里共处八个月的过命
「你是不是变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用它去什么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用我内裤去撸你那比我小拇指还小的可怜东西了吧？我都知道，你每天夜里一点都会爬起来在电脑上看黄片，每天晚上十二点开电脑挪凳子的声音我听得清清楚楚，我告诉你，内裤，我不要了，但你要按原价赔我，刚买的，一百块钱，一百块，一分不能少，不然我就告诉妈妈。」
凭借在一个屋檐下多年的生活经历，宁欢欢已经充分了解了宁远航，她觉得自己是如来佛，而宁远航是她手中的小毛猴，甭管宁远航怎么东跳西窜，她准能稳稳拿捏住。
宁远航这个小瘪三，你跟他客气他就蹬鼻子上脸，但跟他来硬的他就准变软蛋，哼哼，要一百块肯定不是真的要一百块，只是张喊出「一百」
这两个大字显得气势十足，给宁远航吓怂了，他就会老老实实钱，当然
，不能指望他真的给一百，对价值十八元民币的内裤来说，给二十算回本，给三十就是赚到！宁远航哪知道姐姐的心思，听到姐姐要一百块他直恨得咬牙。
简直是狮子大开，她这内裤只穿了一次也不保熟啊，难道这内裤还能是金丝编的不成？一百块？怎么可能？但姐姐说得没错，他确实偷了她内裤，确实用内裤做见不得的事，这都对。
而姐姐不知道的是，他有时会在周五下午，叫上刚刚踢完足球的兄弟来自己家做客，有时一个，有时两个三个，他们勾肩搭背一起挤进他房间，宁远航大手一挥，共享出几条姐姐的内裤，然后一起围在电脑屏幕前，汗流浃背地进行令愉快的手工运动。
现在，姐姐火柱一样的目光快把他发给点燃了，在进行了一番艰苦卓绝的
思熟虑后，宁远航终于抬起了，目光如同被敌军包围打算饮弹自尽的战士一样视死如归。
「我赔，我赔还不行嘛。」
宁远航从钱包里掏出五十块丢下就跑，他一边跑一边喊：「我就赔你五十，你的烂裤衩顶多就值五十块，别想坑我钱！」
「五十块你打发谁呢？宍你娘！你给我过来！」
宁欢欢虽然嘴上怒骂，但眼里流过一抹弟弟永远也发现不了的笑意。
她伸出手想去拽住宁远航的后领，却被宁远航一步抢先关上房门锁在屋里，又听见门的另一侧传来得意的声音：「我妈和你妈是同一个，你骂宍我妈等于骂自己，再说了，你又怎么得了我的妈呢？我妈是个，难道你也有那东西嘛？」
宁远航说完其实后悔了，虽然现在他对着宁欢欢嗨，但以后迟早要被报复回来。
宁远航爬上房顶，在房顶上，了
的沙发和断了杠的自行车堆在一块，烂掉的太阳伞横倒在地上，妈妈和姐姐平常不会来这里，这里是独属于他一个的领地。
他可以在没的时候站在楼边向楼下花丛撒尿，可以坐在空调外机上看远方高架桥上红色的车灯连成一条线，可以解开裤带肆无忌惮对着月亮手冲，玩累了就躺在坏沙发上一边听风刮树叶的声音一边幻想自己的未来。
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宁远航并不知道？他是如此平凡的一个，平凡就像脚下的蚂蚁，你根本无法分辨出每个蚂蚁的不同。
鱼城不大，却也有八十三万，和他年龄相近的男青年就有八万九千三百九十个六个，他们无一例外和宁远航一样长着黑瞳孔和黑发。
他们就是宁远航，宁远航就是他们。
也许宁远航以后会成为出地，也许不会，宁远航和宁远航之间好像相同，又好像不同。
想着想着，宁远航就躺在烂沙发上睡着了。
「上学去了，宁远航快下来。」
宁欢欢站在楼梯下面喊，声音大地像敲锣。
被吵醒后，宁远航伸了懒腰，别紧裤带，两个跨步迈下楼梯，看见宁欢欢就像往常一样推车站在车棚门，一个脚撑住自行车，一只手哐哐哐哐地使劲摇车铃，弄得整个房子里都是车铃响。
从小学开始，姐弟两每天总是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弟弟骑车在前，姐姐骑车在后，两辆银闪闪的自行车在巷尾像燕子一样快速划过，总能引来一片回。
宁远航用眼角偷偷看姐姐的脸色，发现她一如寻常面无表，没有再拿内裤说事的打算，这才安心下来。
其实姐弟两几乎分不开，出了家就是学校，而两又是同校，同级，同班。
不同的是，宁欢欢是班里的尖子生，得老师喜欢，班主任曾经这样和宁远航谈到宁欢欢：「远航啊，远航，远航你要向你姐姐学习，你看你姐姐从来没上课睡觉过，从来没作业不过，你怎么和你姐差距这么大呢？多努力啊！否则明年高考成绩出来，你姐姐上９８５２１１，你上带专？」
宁远航坐上自行车，踩上脚踏正准备出发，身后却传来妈妈的声音。
「别急着走！航航，你看你的裤子拉链。」
宁远航低一，裤裆拉链正恬不知耻地比着大大的「Ｖ」，黑色的内裤赤
露出来，宁远航老脸一红，急匆匆伸出手想要拉上拉链，但不论他怎么上拽下扯，拉扣就像观音庙里的石佛，在众眼光下俨然不动。
没想到他连一个拉链都斗不过，这让他难堪。
「真笨！你先下车。」
妈妈一边说一边指着花坛的边缘，「就坐这里吧，你都十七岁了，要懂得注意自己形象，不要天天让妈妈来给你心，来，腿张开，我给你看看。」
妈妈两腿并拢，上身挺直，双膝一上一下流畅地蹲下流畅地蹲下，她一条小腿与地面平行而膝盖悬空，后侧足跟正好契合上
部的弧线。
她正正地蹲在宁远航两腿间，左手扶着宁远航大腿，右手伸进宁远航档下，上下摸索摇晃拉链。
蹲立的小腿施加给包裙向下的拉力，圆圆的膝盖从边缘露了出来，这让宁远航想起昨夜，这个膝盖在床单上磨蹭抽动的样子。
宁远航好奇起面前的这个，究竟是怎样一个，他盯着她看，看她黑的发，红的发根，试图从她发的形态看出她的内心，可是又无法做到。
于是他扭看身变的花，花很美，也很香，木槿花的
花瓣内红外
，攒成一整朵从花坛里扭出来，它柔柔地打开较
的花心，漏出藏的花蕊播撒清香，一颗两颗连在一起，三颗四颗延成一片，然后花香聚而成湖。
花就像妈妈，不管它长了如何带刺的叶子扭曲的枝，最终的呈现出来的都是芳香的花。
他释然了，有好看好闻的花，有自己的妈妈，在美好的面前，去对真相进行无止境的挖掘又有何意义，他觉得自己的生梦想就是维持像现在这样放松，愉悦。
胯下传来细微触感，那是妈妈手指的触碰。
宁远航看见妈妈前倾着，几乎是趴在自己身上，她脸和自己的内裤只有一拳之隔，而鼻尖更加减短了这个距离。
妈妈的维吾尔血脉给了她一只挺翘而小巧的鼻子，她的鼻翼纤细轻薄，长长的鼻庭从中的凹陷里撑起来，把鼻撑得挺挺的。
她呼一气，气流从她三角形的鼻孔里吹出来，一
柔柔的凉意吹进去，香香地敷在蛋袋上，让宁远航感到畅意。
她每一下吐气都让宁远航轻轻地一勃，一吐，一勃。
妈妈并没有发现这件事，所以他可以偷偷享受这个乐趣，妈妈的不经意间靠得更近了，她一门心思地在修理拉链，不知道自己已经快伏到宁远航身上了，她两个手肘落宁远航大腿下，薄薄的肩膀被关在宁远航两腿里。
宁远航突然有了一个大胆想法，如果自己愿意，宁远航看着近在咫尺的妈妈整齐而乌黑的发，他想，他可以合拢大腿夹妈妈的，就像——就像妈妈夹住水晶柱一样。
这个想法迅速蔓延到全身，仅仅一个念便唤醒了他的身体，一难以控制的原始力量越出了名为理智的牢笼，钻到他胯下去。
宁远航直呼完蛋！他的顽皮弟弟，像一个气球，噗噗噗地快速变大，只一个呼吸，就变成了刚强的大汉。
在无声的号角里，这名大汉义无反顾向前冲撞。
如长江拍，凶猛野兽蹬足而出，轰鸣火箭拔地登天，大汉急速如惊雷地站了起来，名为内裤的敌无法削减它高昂的斗志，热血沸腾的身体代表征途的必胜！宁清竹一个疏忽，还没来得及反应，凶猛的大汉就冲到眼前，直直对着她高挺是鼻尖进行了一次攻城，不偏不倚，分毫不差，正中目标。
于是柔软的鼻绵绵地凹进去。
上帝之指与亚当之指相接而触，是造物者与被造物者命运的合——创世纪，米开朗琪罗。
此刻，宁远航的攻城器正对顶住妈妈的鼻，宏伟的器械散发滚滚热，而它的敌已然中弹。
这是胜利的时刻，这是高呼的时刻。
妈妈先是一愣，雄壮的麝香一样的香气连绵不断地
薄进她的鼻腔，钻进她的大脑，一阵绵暖的舒适电流立刻蔓延到全身，她一晕，脸蛋当即涌起两团红晕，急着赶紧站起身，紧绷的面孔噗嗤一笑。
枝的百灵欢乐地唧叫，
蛋黄一样的太阳推开遮眼的云，失灵的拉链神奇地合拢上。
宁远航抬一看，看见妈妈也在看他，眼里满是连绵的水光。
「拉链修好了，好了，上学去吧。」
妈妈抿着嘴笑：「上学去吧上学去吧，快去抱一个朋友回来。」
她说。
看见两个孩子走远，宁清竹再也忍不住了，她大腿轻轻一夹，噗噜噜一大串水珠就落了出来。
「居然这么大！」
她有点难以置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