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循读懂了她的唇形。
从刚才起, 她一直在说, 快跑，不要过来，哥哥，快跑。
秦秋的身后，延伸出了十数道细碎的银光, 蝉翼般随着她身体的微晃而颤抖着，将她的关节和肌
牢牢锁死。
江循的眸光狠狠地一缩。
……银傀儡。
秦秋的法器银傀儡，如蜘蛛丝一般粗细，轻易觉察不得，缠绕在
的关节上，灵力渗
肌理，会有极强的麻痹和疼痛感，如果不依照银傀儡的指示行事，就要遭受彻骨铭心之痛，因此得名“银傀儡”。
秦秋的所有关节和肌都被银傀儡封上了，就连脖子上也系着一线银光，她若是张
提醒江循，哪怕只是简单地比个型，那切肤的刺痛就会渗她的喉管之中，令她痛不欲生。
……她是秦道元放出来的倒钩。
他算准了自己对小秋的感
，即使自己发现了银傀儡的奥秘，也绝不会袖手旁观，绝对会出来替她解围。
这就是秦道元对她做出的事。用这个仍活着的、不受宠的
儿，来引出那个杀死他心
儿子的凶手。
那么，江循便如他所愿。
江循迈开步子，一步越出了那光影缭
的松针倒影。
在他脚迈出结界的瞬间，秦秋的身体便难以控制地倒飞出去，雪一肩受伤，抱不住她，眼见着她乍然消失，连自己肩上那个汩汩流血的血
都顾不上，惶急地拔脚就追。
江循一把抓住了雪没受伤的手臂，而此时，数十道羽矢呈半圆包围圈、流星般朝他们奔袭而来，在空气中划出数道荧荧流火。箭尖镶嵌着一个闭锁式的莲花爪刺，若是楔的体内，灵力场激
开来，当场
炸，就算是江循，也会被这
织的灵力场撕成碎片。
就像秦牧以前说的那样，江循的能力，能让他伤自愈，能让他百毒不侵，他的血能迅速净化、更替被污染被
坏的那部分，但是，当创伤来得太过凶猛直接、一招致命时，就算是江循，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愈合这样的创。
……只是这箭也太慢了些。
在
力集中的江循眼里，这些疾如奔雷的箭矢，就像是纪录片里的慢镜
回放，一帧一帧的定格，江循甚至有空闲在这时拔出雪的佩剑，在自己的左手手腕上抹下一个
可见骨的子。
在听涛道四周，埋伏着一圈秦氏的弓弩手，他们手中均握一把雕花巨弩，弩身在阳光下泛着闪亮的桐油光泽。这是在秦氏心寻来的业火种中淬炼而生的宝器，秦氏只此十六把，统统给了这十六位心选拔出来的神弩手。临行前，秦道元特意将他们唤到回明殿前，嘱咐道：“那两个秦氏叛徒不必留全尸，但一定要带回尸首来，我要将他们的首级悬挂在殿前，挂上一月，好为我儿秦牧洗雪冤仇。”
箭已发出，两个距离较近的弓弩手换了一下目光，一个容长脸的瘦高个儿把弓弩搂在怀里，迅速隐在蒿
之后，压低嗓子，对身旁戴着单面眼罩的问：“现如今那两怕是都成了刺猬了吧？”
戴眼罩的轻笑一声：“那有什么，罪有应得罢了。快些去将他们的尸体捡回，要是被那东山玉氏的给抢走，我们可就不了差了。”
容长脸从蒿间翻出，提着弓弩猫起腰来，看向了江循所在的方向。
只一眼，他浑身的血
都凝固了。
远远地，他看到江循坐在听涛道的石阶上，肩靠着因为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的雪。十数根心制作的莲花箭首尾相连，排成一圈，如一
金光熠熠的命盘，环绕着江循的身体，如训练有素的雀鸟一样徐徐回旋，把含着松香味道的空气一层层剖开。
江循的手上没有任何
控的动作，那由十五根箭矢构成的形状繁复的弓弩图，却在他眼前循环转动，像是一面护卫的盾。
……等等，十五根？
容长脸正觉得这个数字有哪里不对，就发现江循的脸转朝向了自己的方向，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唇齿微启，说出了一句意味长的话：“……又一个。”
容长脸受此惊吓，身体僵硬，动弹不得，他的身体比趴卧时稍高，所以他在余光中清楚地看到，已经有一个弩手满肩鲜血地昏倒在了地上，他身侧的蒿被滚倒了一片，翠绿的尖上挑着几滴饱满的血滴，将压得向下弯去。
还未等他想到这的生死问题，他便觉得肩一阵撕心剜骨的锐痛。
一根莲花箭从那旋转的弓弩中乍然飞出，径直刺了他大臂与肩的骨骼缝隙里，和雪受伤的部位一模一样。
容长脸疼得面目扭曲，想要呼喊，却发现体内有一
灵力快速扩散开来，令他舌麻痹，胸滞胀，竟是连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那个逆徒竟然修改了莲花箭中的灵力场！
江循懒得再看那倒下去的容长脸，把视线转回了雪身上。
雪肩上的伤在自己鲜血的滋润下，已经渐渐恢复了，碎的骨片和裂开的血迅速弥合起来。
他伏在江循肩，控制不住地颤抖。
江循听到他小声嗫嚅：“公子，我刚才，是不是，把小姐的衣服弄脏了。”
他拍了
拍雪毛茸茸的脑袋，压低了声音：“小姐不会怪责你的。”
雪舒了一气，盯着江循的侧脸，小声道：“那，那就好。可是，小姐看起来很伤心。是因为，雪走了吗？”
江循低下来，雪那过于澄净的眼眸中闪着疑惑的光，不禁轻笑，用手揽住他的，修长的手指盖住了他的眼睛，自己则把脸转向一边，发现山坡上又冒出了两只鬼鬼祟祟的脑袋，便用一个眼神让两支箭分飞向它们的原主，眼看着两个又迎面倒了下去，才温柔地低声安抚道：“她伤心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
在手心中，雪纤长的睫毛扫了扫，江循不用看，就知道他一定是满眼单纯的疑惑：“公子，你做错事了吗？”
江循默然不语了半晌，随即才扬起了唇角：“当然做错了。”
……错在当初跟错了，回错了家。
……
容长脸的耳朵贴着泥土腥味弥漫的地面，听着一次次箭尖钻皮的撕裂声和蒿的滚动声，在半迷半醒之中不知挣扎了多久，才在一阵蚀心的剧痛中惊醒过来。
不仅是他，所有的，都被一个漠然地在他们脑海中响起的声音唤醒了：“下次动手，叫你们家主秦道元自己来。如果他再敢用其他做诱饵，你们就提醒他，让他好好想想今天的损失。”
将该传达到的消息传达到位，江循便把双腿发软无力行走的雪打横抱起：“走，带你回家。”
在转身的瞬间，江循催动了指掌上盘旋的灵力。
那楔十六个弓弩手右肩的莲花箭瞬间开启了机关，十六道血花如烟花般从十六处蒿上方绽放开来，齐齐的惨叫声刺耳得叫心尖打颤。
雪惊了一下，想回去看况，却被江循喝止了：“不许看。”
雪立刻乖乖缩回了江循怀里，他手长脚长的，怕江循不好抱，就尽力把自己蜷起来，减少江循的负担。
江循心烦意，走得太急，不慎一脚踢到了雪初来时放在石阶上的汤药，黑色的药倾翻，渗泥土之中，杯碗则滚撞上了石壁，响声清脆，江循被吓了一跳，脚下一个踩空，往前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