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7月6
第六十二章李俊再次向世界展示了他的喜剧天赋。
他「声泪俱下」地质问我：「打你电话也不接，是不是回了平海咱就不是老乡了？」这句话很有味道，可以说颇具思辨意味。
他老恐怕也这么看，于是不容我回答便自顾自地大笑了一分钟，嘹亮而不失生动，真是久违的驴鸣。
好不容易在我的抱歉中止了笑，他才来了个新年问候，问我在哪儿
呢，都这点儿了还没睡。
想了想我告诉他在家打游戏，原本我想说弹琴或看书来着，没好意思。
他表示不信，但也没
究，而是问我假期里玩得是否尽兴。
这问题让
为难，我说就那样吧。
可想而知，又是一阵驴鸣。
完了，他感慨还是「咱平海」好，他这在外面转了一圈儿，到
来哪哪都不如家里。
虽然不清楚「外面」指的是哪儿，我脑海中还是
不自禁地浮现出若
异域风。
没由来地，我就叹了
气。
李俊大概没听见，他兴高采烈地说：「过两天就要回平海了，到时候找你玩啊！」末了，李俊才提到陈晨，说这货在意大利耍了一圈儿，现在在澳洲，下学期估计就要留学了。
我不明白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他爹。
不过可以想象，对此陈建军或陈建业应该会很欣慰吧。
挂了电话，继续视频，结果剩下的七八分钟只是展现了一个中年男喝酒和抠脚的全过程。
非常行为艺术。
待画面陷
黑暗，我点上一支烟，慢吞吞地抽完，才起身出了书房。
父母卧室黑灯瞎火，但不到门便有一些细碎的言语爬了出来，毛茸茸的，像初春漫天飞舞无处不在的杨花柳絮。
我只好挨墙驻足。
父亲在谈猪，说老母猪
水不足，两茬猪崽得一个个喂豆
，这科技进步了，养猪反倒越来越难了。
说鱼塘让凿个窟窿，偷走了几只王八，下次逮住这狗娘养的，可不能让他好受了。
母亲始终没有出声。
父亲不依不饶，又说生猪不知能不能涨回四块五，他琢磨着是不是在东侧再盘两个圈，「乘胜追击」。
「涨啥涨，」母亲终于说，「这都到顶回落了还涨？」「咦，」一阵窸窸窣窣，父亲压低声音，「那可难说！」紧跟着，他笑了笑，又是一阵窸窸窣窣，声音更低了：「凤兰」「不早了，」母亲似乎咂了下嘴，「你路上不得俩仨钟」「可不，」父亲叹气，半晌又说，「这冰天雪地的，天天两跑够折腾的」「我让你回来了？」母亲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
「是我想回来，」父亲立马笑了，嘿嘿嘿的，「是我想回来」没了言语。
有翻了个身。
在我决定继续向卫生间迈进时，父亲又开腔了，调子拖得老长：「凤兰——」没有回应。
「都俩月了」窸窸窣窣中伴着「嘿嘿嘿」。
不知为何，我老想到父亲那门牙
开的嘴。
羊驼。
撒完尿回来，我越发谨慎小心。
不想远远就听到父母房间的脚步声，门缝和窗帘间也溢出几抹红光线。
不到客厅台阶，母亲就开门走了出来。
两俱是一愣。
母亲甚至拍拍胸说：「大晚上的，你也不带个响，吓一跳！」她穿着身红棉睡衣，通体清香。
我想说点什么，结果只是在擦肩而过时「嗯」了一声。
酒劲儿似乎下去了，但那种眩晕感却怪地保留下来。
我不由单手
兜，挠了挠，然后——回瞄了一眼。
不料，母亲压根站着没动。
她双臂抱胸，说：「还玩呢」只觉面门一热，我又是下意识地一声「嗯」，与此同时拧开了书房门。
「早点儿睡，也不看看几点了，啥坏习惯一天」等我关上门，客厅才响起脚步声，母亲又补充一句：「嗯嗯嗯，嗯个
嗯」母亲应该去了趟卫生间，有个四五分钟才回了房。
我不知道父亲能否如愿，但说不上为什么，心里总有些烦躁莫名。
雪非但不见小，反而猛了几分，在茫茫黑夜中铺天盖地，瞅着怪吓的。
等周遭安静下来，我才回到电脑前，戴上了耳机。
想了想，又起身熄了灯。
荧光刺目，我抿了冷牛，打开了第六个视频。
黑咕隆咚中渗着一抹淡蓝色的微光，或许是成像问题，氤氲得如一团薄雾。
一条黑线自上而下把薄雾一分为二，接近底部时又隐隐开了个八字形的小岔。
「捺」的右侧立着半张屎黄色的桌子（也可能是棕褐色），近乎占去十分之一的画面。
桌子往上是一张单床，朦胧的白色覆盖着一具柔软的胴体，青丝散在枕间，再融那片黑咕隆咚。
光源当然来自窗外，甭管原先是什么颜色，透过一袭蓝色窗帘后难免就沾染上了蓝色，这种事毫无办法。
背景音有点大，说不好是杂音还是什么在摩擦，倒是鼾声和偶尔的汽车鸣笛清晰可辨。
显然此视频之前看过，我还真是反应迟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画面几无变化，起码
眼难以捕捉。
在酣睡，我试图看清那张微侧着的脸，却徒劳无功。
如此煎熬了七八分钟，再也捱不下去，只好揉揉眼，拖起了进度条。
反复拖拽和快进了了几次，直到视频的第三十一分钟，耳机里才传来了异常响动。
窸窸窣窣，吱吱嘎嘎，「老牛！」近乎耳语。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后，周遭安静下来。
有个十几秒，「老牛！」这次声源稍微远了些。
很快，一抹白色鬼魅般打画面的左下角闪现，快速飘至单床前。
这货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真真吓一跳。
紧跟着，他背对镜俯下身去，靠近了床上的。
于是淡蓝色的薄雾轻轻抚起白衬衣，露出一对枯瘦的光
。
我甚至觉得可以在那抹黑暗中辨认出他的蛋。
这难免又吓一跳。
陈建军——如果真的是陈建军的话，左手抚上那袭朦胧的白色，右手按在床，嘴里念咒般一阵嘀嘀咕咕，随后整个缓缓蹲下，那颗猪脑袋几乎要消失在青丝间。
清晰的吸气声打暗淡的画面中升起，猥琐、诡异而又夸张。
邪教仪式以的弹起宣告结束，她一声轻呼，随即被男捂住了嘴。
白衬衣在笑，嘿嘿嘿的。
挪了挪身子，似乎说了句什么。
白衬衣缓缓站起，甚至还扭了扭胯。
有个一两秒，才往床靠了靠，尽管被男的挡住，她还是撂出一句：「你疯了！」白衬衣嘘了声，冲镜方向摆了摆，然后一骨碌上了床。
这货好像连鞋都没穿。
埋在边角的黑暗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下去」白衬衣并没有下去，而是仰身在床上躺了下来，一动不动。
淡蓝的的薄雾勾勒着他半勃起的老二，隐约像条猪尾
。
我突然就觉得陈建军也是一位伟大的喜剧演员——如果真的是陈建军的话。
捅捅白衬衣，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后者无动于衷。
就那么在边角缩了半晌，拢拢发，背着白衬衣躺了下去。
她把薄被一直拖到肩。
真的是薄被，光影中玲珑的曲线一目了然。
很快男就侧过身来，右手支着脑袋，左手抚上了薄被下的身体。
立马扭过脸来，向后来了一肘。
白衬衣夸张地哼了声。
「……到底……啥！」半撑起身子，几乎是吼了一句。
「怕啥，」白衬衣笑笑，声音提高了几分，「……洗不成，老牛早喝晕了」这么说着，他甚至扭过脸来，小声叫了声「老牛」。
咂了下嘴，拢拢发，就那么僵了好半晌。
男的去捉她的手，被狠狠甩开。
后来，她长吁气，又躺了下去。
白衬衣的爪子条件反
般快速攀上圆弧。
就在这时，伴着刺耳的噪音，镜摇晃、移动，画面也随之翻转，再翻转。
整个过程持续了近一分钟。
等一切稳定下来，桌子只剩一角，整张床都出现在视野里，画面也逆时针倾斜了三十度。
这应该是很喜感的一个玩法，因为搞不懂为什么，我甚至能从牛秀琴的鼾声中听到一丝笑意。
「哎，」白衬衣的爪子不知何时探进了薄被里，「没有？」「啥？」扭扭身子，没好气地哼了声。
「奖杯啊，还以为你会搂着奖杯睡嘞！」呸了声，又向后来了一肘。
相应地，白衬衣又夸张地哼了哼。
与此同时，响起一声沉闷的「啪」。
我不由吸了吸鼻子，一种说不出的厌恶猛然涌上心，连自己都始料末及。
紧跟着，白衬衣一把掀开了薄被，啧一声，迅速拽回，但还是有一丝光溜了出来。
她扭脸扫了眼镜，然后盯着男看了好一会儿。
白衬衣只是笑，等扭回脸，他又故技重施。
这次没动，只是固执地拽着薄被一角，半个后背和整个下半身却无可避免地
露在薄雾中。
她应该穿着条睡裙，裙摆撩起，双腿蜷缩，圆润的
廓在蒙蒙黑暗中闪着感的光。
白衬衣喘气，整个贴了上去，他一边夸张地吸气，一边滑稽地挺胯，简直像条蠕动的水蛭。
咂咂嘴，却一动不动。
拱了将近两分钟，男摩挲着拉住胳膊，笑着说：「……你摸摸……真受不了……」我隐隐期盼着结果会有所不同。
然而，同上次看到的一样，一番拉锯战后，终究是攥住了男的老二。
白衬衣惬意地蠕动，爪子攀过胯部，探间。
两的喘息纠缠一起，渗薄雾中，难分彼此。
后来直起身来，再后来又拱拱，跌回了床上。
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那压抑的喘息和闷哼中却透着丝难言的愉悦。
白衬衣一面摩挲着脖颈，一面把玩着肥
，显然对这一切，他充满了成就感。
却再无反抗。
直至白衬衣提出「进去弄弄」，两才像皮影戏般开始了又一无声的争斗。
不可避免，白衬衣再次如愿以偿，他岔在两腿间，一次次撞击着肥，制造出刺耳的声响。
床也叫，更加刺耳。
这些声音过于响亮了。
几次挣扎，要求男停下来。
后者颇不服气，试图通过违背物理定律来进一步膨胀自己的成就感。
当然，失败教育了他。
终于，白衬衣长喘气，说：「这啥
烂玩意儿，要不，咱下去？」说完，白衬衣在圆弧上来了一掌，作势就要下床。
半撑起身子，没动。
白衬衣扭过脸来，笑笑，拽住了的腿。
后者开始挣扎，呕着嗓子说了句什么。
她脚踝勾着件狭小的物事，在淡蓝的光晕中薄纱般飘
，我也说不好那是不是内裤。
「怕啥」白衬衣笑得像块橡皮糖。
于是一脚踹了下去。
橡皮糖一声惊呼，接连挥舞了几次胳膊，还是绝望地从画面中消失了。
一阵庞大而刺耳的噪音，与此同时牛秀琴停止了打鼾。
我觉得老这么下去，她指不定要憋出什么内伤。
画面静止了许久，如一尊雕塑，发漆黑发亮。
但白衬衣终究要爬起来，有个半分钟吧，窸窸窣窣地，他鬼魅般闪现在床的左侧。
这货一面夸张地揉着，一面念念有词地向靠近。
退往床，试图挣扎，薄被似乎都滑到了地上。
但白衬衣冲镜扬扬下，大拇指一撇，嘘了一声。
然后，他弯腰把薄被拎回了床上。
毫无悬念，被抱了起来。
公主抱。
她右臂搭在白衬衣肩上，一长发垂下来，瀑布般流漆黑的夜。
白衬衣抱着她在淡蓝色窗帘下兜了一圈儿，跳舞一样，这个傻
。
在以上过程中，那个薄纱般的物事悄然从脚踝滑落，让我忍无可忍地灌了一冷牛。
最终被放到了暖气片上，可能是的。
两缩在画面的左上角，像一袭扭曲的剪影。
白衬衣左手搂着细腰，右手抚上大腿，夸张地挺了挺胯。
他边喘边笑，嘴里嘟囔些啥也听不太清。
背靠窗台，单手撑着暖气片，不时往镜方向撇过脸来。
她作势下跳，却被男紧紧拥住。
「快点弄……」白衬衣贴上脸颊，「速战速决」这句语很清晰，特别是后一句，我敢保证是普通话。
向后仰着脖子，小声说了句什么。
「放心，」白衬衣不以为意，「一会儿……外」啧了声，清亮的大腿在黑暗中晃了晃，让想起潭中的大白鱼。
「再磨蹭老牛真该醒了！」白衬衣压着嗓子吼了这么一句，他甚至冲镜瞅了一眼。
男掰起右腿，弓着背拱了好半晌，后来总算怪叫了一声。
随着黑影的挺动，很快便有响声传来。
一种轻微的拍击声，极其轻微，但说不上为什么，在嘈杂的背景音下却极为清晰。
陈建军的喘息一如既往地夸张——如果真的是陈建军的话，边喘，他还边要凑近脸颊吸上一。
类似某种摄魂怪的变种。
也是轻喘连连，起初她闷声不响，后来便有闷哼从喉轻轻跃出，由此一发不可收拾。
那长发在淡蓝色背景下无力地摆动，像一段蹩脚的剪贴动画。
大概有个四五分钟，白衬衣停了下来，他抹抹汗，在耳畔小声嘀咕了句什么。
后者仰仰脸，在他胳膊上来了一掌。
白衬衣笑笑，长吁气后，索
把两条腿都扛了起来。
一声轻呼，不得不扶住了男肩。
我以为他会把抱起来，结果这货沉下腰，又开始挺胯。
节奏慢了下来，但力度猛了许多。
每次厚重的一声「啪」，喉都会滚落一声尖细的轻吟。
她几次示意轻点，白衬衣都无动于衷。
大概为了遏制住喉的异常，不知何时起，她已将男牢牢抱住。
和视频中的两一样，我发现自己也有些喘不上气来。
「想我没？」白衬衣突然说。
他节奏越来越慢，近乎贴着脸颊。
没搭茬。
「非要开三间……」他喘着咬了咬牙。
一声闷哼。
「嗯？」又是一声。
「……是不是，啊，早有盘算？」「说啥呢你！」「骚货！」节奏开始加快。
仰脸哼了一声。
「你说你骚不骚？」闷哼。
「骚不骚？」「陈建军！」终于挤出一句。
「开玩笑，开玩笑」白衬衣立马笑笑，他甚至停下来，长喘了几气。
虽然早料到是陈建军，我还是大吃一惊。
没吭声。
不知是不是刻意压制，她的喘息几不可闻。
「明儿个要不……七里海耍耍？」陈建军贴近，把她抱了个满怀。
不搭茬。
「生气了？」猪拱上脸颊，后者左右躲闪，但一番围追堵截后，湿漉漉的声音还是在微光中颤动开来。
陈建军半弓着身子，右手穿过腋下托着后脑勺，他大概使出了吃的劲儿。
青丝流淌。
呼吸越发急促，甚至轻轻哼出声来，原本用于抵抗的左手也不经意地扶在男腰间。
这自然流淌的一切如拨动的琴弦，却让我心惊跳。
「……硌不？」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建军才撤回猪嘴。
他笑笑，喘得像个濒死之。
「你以为呢？」仰起脸，哼了一声。
她的语气我说不好。
陈建军大概不知说点什么好，所以他闷吼了一句「骚货」，便又挺动起来。
一声轻呼后戛然而止。
但白衬衣没有停下来，他一边耸动，一边在脸颊摩挲着。
这一波速度极快，乃至老二滑出去了两次。
搂着男的腰，压抑的呻吟散在淡蓝色的薄雾中，像阳光下浮游的尘埃。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清亮的小腿似乎在黑暗中夹紧了陈建军猥琐的。
我清清嗓子，点上了一支烟。
牛秀琴还在打鼾。
「要来了……」可能有个两三分钟，陈建军终于叫道，「凤兰」他喘着粗气，嗓子里金属碰撞般咣当作响，我也说不好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而黑暗中的光影抖动得越发欢快，白衬衣仿佛鼓起了一阵风，拂面而来。
于是，母亲的发丝便在淡蓝色的薄雾中飞舞起来。
视频拢共五十七分钟。
我觉得有点喘不上气来，只好猛抽几烟后，仰闷光了杯子里的凉牛。
真的很凉，像刀片在剥离食道粘膜。
毫无办法，关上文件夹，我在屋里兜了几圈儿，最后还是走出书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