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避免地,那柔软的胴体要在十五号身上磨蹭,包括汗津津的沟和圆滚
滚的。
「好哇,」
陈瑶抬腿就是一脚,「我说你看啥呢。」
「看啥呢,看啥呢。」
大波也凑了过来。
「她,」
我扬扬下,顿了顿——嗓子眼有种说不出的
涩——只好又顿了顿,「就
是那个选修课的老娘们儿。」
「哪个?」
「艺术赏析课啊,地下丝绒那个,就你们学院的。」
「噢,」
大波甩甩湿漉漉的狗毛,「快走走走,看个啊。」
「谁啊?」
强忍陈瑶的虐,我近乎挣扎着问。
「副院长吧好像。」
大波大步流星,也不回。
周天晴得可怕,一早起来瞥到那抹蓝时,我就开始
晕目眩。
但陈若男心很好,于是依她老之见,我们仨还是兴致盎然地游了趟东郊的
沉香湖。
还他妈是骑行,光这一去一回就得俩钟,小姑娘实在是
漫得过了
。
沉香湖呢,托校团委的福,之前我也有幸去过一次。
西北风冷飕飕的,湖面都结了冰,而我们装模作样地在大堤上捡垃圾,完了
还傻兮兮地跟旅游局的什么科长合了个影。
这种遭遇可以说永生难忘了。
同所有的名胜古迹一样,沉香湖也有个眷投湖的廉价传说,灵感多半来自
于九十年代的《故事会》。
在此之前它一直叫东湖。
众所周知东湖是历史上平河泛滥的产物,虽然后者眼下还没我的双床宽。
八十年代修了堤,筑了坝,通过蓄水放水,这个五平方公里的水洼才得以免
于涸。
据说此湖盛产莲藕和大鲤鱼,所以值此时节湖面上难免花团锦簇,鲤鱼嘛,
应该也有,只是暂时眼还无从觉察。
这一上午满大汗的,也就坐了趟游艇,东奔奔西窜窜,想下艇摘莲蓬还得
另外加钱。
午饭依陈瑶建议,我们在大堤往东两公里找了家小店。
几盘饺子,一条鱼,还算物美价廉,起码比大堤上要实惠得多。
饭间陈若男问我是不是见过她妈了。
太过突然,搞得我差点被鱼刺卡住。
「你咋知道?」
我笑着瞥了眼陈瑶。
「那就是咯?」
她也看看姐姐,又转向我,「那我妈咋说的?」
我哪知道令堂咋说的?得知面前的是陈瑶她妈,我登时就傻了眼。
扫了扫微波漾的水面,又瞧了瞧四下
窜的疯狂英语
好者,再收回目光
时,我只是咧嘴笑了笑。
我是想说点什么来着,但彼时彼刻无论说什么都难免让一身
皮疙瘩。
陈瑶攥住我的手说:「这就是严林。」
抬
看看我,好半晌亮晶晶的嘴唇才勾出一抹笑,她说:「哦。」
可能是鞋跟优势,她妈比陈瑶高了小半,一身幽香清冽低沉。
又可能是夕阳的缘故,那光滑如玉的脸上依旧红彤彤的,我
也搞不懂适才的
面红耳赤是否尚未褪去。
还有那蓬松的酒红色发髻,实在是红得厉害,以至于偏分纹路下的
皮都
白得耀眼——老实说,让忍不住想去挠一挠。
问了问我的籍贯和专业后,她就邀请我共进晚餐。
可能是的,因为她问我:「晚饭还没吃吧?」
但陈瑶拒绝了,她说马上协会有个聚餐,推不掉。
说这话时,她小手汗津津的,钳子般把我死死攥住。
于是我只能点了点。
她妈笑着说:「那就下次吧,我手也有事儿,都得赶啊。」
通往校门的路上,除了问问录音棚,陈瑶再没一句话。
她妈问啥录音棚,我就把录音的事儿说了说。
哦了一声后,她妈表示年轻有
好挺不错的,接着再次问了问我的籍贯。
我只好又回答了一遍,完了才意识到她说的是平海话,虽然不太正宗。
「咱也在平海呆过十来年。」
她颧骨略高,眉毛细长,鼻子小巧挺立如姐妹俩,银色耳坠在残阳和浅笑中
闪闪发光。
值得一提的是,陈瑶她妈开一辆奥迪A6,临走的最后一句话是:走了。
沉香湖最有名的还是湖畔的几个庙,据说可追溯到隋唐时期。
当然,追溯什么的都是扯淡,搪塞的无非是个重建的尴尬。
转了一圈儿,这个楼那个阁的,目测建筑年龄顶多二十来年。
打河神庙出来,我们仨便踏上了归途。
没办法,杨刚来电话说四点半还有个三篮球赛誓师大会,「想拿奖金就别
错过」。
就这么个玩意儿搞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原本我们打算绕过湖东,沿大堤从北面出去,不想生生被一堆建筑材料挡住
了去路。
透过绿荫,屎黄色的塔吊和灰蒙蒙的防护网像是倒在蓝天上,清晰得令
目颤。
「忒没素质。」
陈若男说。
我和陈瑶表示赞同,但要想打此过,光有素质可不成,你得下车步行。
于是在钢管水泥和白灰砂石中,我们跋涉了百十来米。
陈若男问这建的是啥,我说厕所,她不信:「哪有这么大的
厕所?」
陈瑶白我一眼:「肯定是什么酒店了。」
非常遗憾,还真让她给蒙对了。
历经重重艰难险阻,在蓝色围栏旁,我们看到了巨大的钢架标识:假得离谱
的电脑概念图和土得掉渣的侧翻3D字体。
即便被雨水冲得发白,那几个字还是针一样刺目——宏达大酒店。
「这也有宏达啊。」
我忍不住回望了眼正拔地而起的建筑。
天真的很蓝,没有一缕云。
「宏达咋了,子午路不就有一个?我可没少去。」
陈若男皱着小鼻子,颇为不屑。
「哥还没去过呢。」
我笑了笑,看看妹妹,又瞧瞧姐姐。
「走吧,」
陈瑶蹬上车,「一个酒店有啥好说的。」
她说的对。
到学校已四点出,陈氏姐妹回家,我直奔宿舍换衣服。
呆们早等得不耐烦,见我回来,自然免不了一通肮脏下流的调侃。
等赶到东场,乌泱泱的青年才俊们已把护栏外的树荫掠得一丝不剩,真让
不知说点什么好。
令惊讶而又理所当然地,艺术学院的几位仁兄也在。
十五号难得地冲我点了点,我也只好冲他点了点
。
李俊奇乐呵呵的,似是说了句什么,但周围叽叽喳喳,我也没听清。
着港台腔的赛事负责
近五点才到,在此之前我们已在俩体育老师要求下
列队站了十来分钟。
在大家的抗议下,胖子下令先开箱,每发了一瓶佳得乐。
之后就是漫长的讲话,什么百事体育神,唧唧歪歪的,我也听不大懂。
一瓶水下肚,负责才谈到了正事,他宣布这次比赛共有六十四支参赛队伍
,每队四或五,将划分为八个小组进行积分赛,每组前四名晋级。
复赛自然是淘汰赛,三十二强,十六强,八强,四强……我彷佛看到一条通
天的阶梯,每层都由民币铺成,而我噔噔噔便麻利地爬到了云端,令
赞叹。
等点完名、抽完签已近五点半,李俊奇喊打球,我也不好推辞。
呆们兴奋得像每
裤裆下都爬了个光
,自然也涌到了球场上。
十五号依旧刁钻,但不好意思,今天大家都很刁钻。
十一个球,你来我往,战了好几,那是分外欢畅。
后来场边有个声说:「林林好样的!」
我一扭,竟看到了牛秀琴。
是的,确实是牛秀琴。
她上身穿了件大红色的无袖针织衫,下身是条中长牛仔裙
,秀发练地盘在
脑后,以至于显得脸有点大。
没准儿是我的错觉,又或许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她身旁站着个大胸,
虽然带点婴儿肥,脸还是小巧玲珑,据我估计应该是李俊奇的朋友。
极有可能,她无辜地挺着大的样子在西湖老乡会上我便领教过了。
当然,这种事无关紧要,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牛秀琴说她到平阳来办点事儿,顺道帮个忙,完了又问:「你们都认识啊?」
尽管不清楚这个「你们」
具体指谁,我还是笑了笑。
「咱们啊,」
牛秀琴拍拍李俊奇,又搭上十五号的肩膀,「可都是老乡,俊奇是422的
,陈晨(音),嗯,是我上司的孩儿。」
十五号依旧走得不紧不慢,唯一的反应是耸了耸肩。
于是牛秀琴的手就滑了下来。
她咂咂嘴,反而笑得愈发灿烂,甚至挽住了我的胳膊:「这林林啊,得管我
叫老姨,血浓于水的亲老姨。」
我不知道怎么个亲法,只能继续傻笑。
「靠,」
李俊奇捣捣我,「那你不得管我叫叔?」
这下大伙儿都笑了起来,呵呵呵的,令惊讶。
连十五号都扭过脸来,说:「那就快点儿,直接走吧。」
「不用洗洗?」
「到哪儿不能洗啊。」
十五号有些不耐烦,但他的平海话确实很熘。
整个过程中我一直在寻思啥时候抽身离去,却似乎一直没有机会。
更糟糕的是,「亲老姨」
像是记不太好,挽上我胳膊后便再也不松开。
我汗津津地夹在这帮亲的老乡里,走过东
场长长的甬道,迈过三角区缤
纷的石子路,又穿过教学楼下涌的
流,最后莫名其妙地抵达了校门
。
牛秀琴这才赐予了我自由,她表示要不是有急事儿,晚上怎么也得一起吃个
饭。
完了她管我要手机号,我说:「上次留过了呀。」
「瞧我这记,」
她拍拍脑袋,一阵哈哈哈后,突然又问,「咦,咋不见你朋友呢?」
就是这样,我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历尽艰辛,我们总算把牛秀琴送了到停车场,她戴上墨镜说:「都回去吧。」
傍晚明亮的暖风中并没有掉
回去,所以我也不能。
她把车钥匙递给上司的孩儿,然后坐到了副驾驶位。
接下来,汽车发动、转弯、调。
就在它驶出停车场的一刹那,我勐然发现这辆七代雅阁有点眼熟。
是的,光芒万丈的夕阳余晖中,车后的一熘儿赫然是XX6k975.
我挠挠嵴梁,觉得是时候回去洗个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