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揉眼，定睛看去，便瞧见哥哥也直勾勾的瞧着她，甚至还朝她眨了眨眼。
那时她想，只愿今生不再见这锥心场景。
好巧，今
这烈暖阳，正如那一般。水云缓缓抬
，妄想直视那刺目烈，却终究睁不开眼。她索
闭了眼，仰迎着光，
呼出几
气。
分明谁
都教她说苦尽甘来，难不成她的苦还未曾吃够？她心大拗，真想痛哭一场，可泪水早已枯竭了，哪还流得出来。
身子是飘的，脑也渐空了。接下来该去哪？西芙楼？季府？或是风王府？她已不愿再盘算这许多。
西芙楼也罢，季雍也罢……
她想，自己藏了这样久，活得不不鬼，丢名弃姓，最后也还是想护的地方护不得，想保的也保不住。
她真是倦了。
仰太久，那烈似乎刺伤她双目，教她视野渐渐泛起雾一般的白，这仓促一生便如走马般自她眼前一幕幕闪过。
幼年时家中的小河塘、她扑蝴蝶用的杆子、哥哥宠溺的笑、父亲教训她顽皮时的怒火、母亲为她秀在衣角的一双锦鲤……还有好多好多。那些散碎的片段似是在对岸不断往复循环，如同一场美梦，诱着她朝前狂奔着，至于前方究竟是泥沼或是荆棘，此时竟都可以不论了。
她想做回秦姝了。她想，她已经什么都丢了去了，若是能在死前捡回自己的姓名，似乎也不错。
水云这样想着，浑浑噩噩游
在长街之上，不知怎么，再抬时竟是京兆府。
她忽觉这似是命运的指引，是上天的安排，可叹命运无常。这下倒好，自己方想着要捡起名姓，这便教自己该如何做了。
只是怎么当年她无依无靠时，上天没给过她什么指引？怎么，上天也惯的会落井下石吗？
水云此时心下如一谭泉，底下暗流涌动，面儿上毫无波澜。万般动作均无丝毫停顿、流畅万分，她缓缓将手抬起，摘下那长长斗笠，又吸了气，正欲扯下面纱，却被猛的拉住手。
是那熟悉温度自他掌心传来，从她腕子上钻进她身子，直往她心方向钻。
那同她僵持半晌，瞧着她木讷色，似是正揣度她的想法，不知该如何开。半晌，声音才传到她耳边，那声色中有些紧，却不是问句，只轻声说：“摸着怎么比先瘦了。”
水云猛然转，那熟悉面孔合着光一同映
眼帘。
许是也瘦了，他眉眼愈发邃，眉微蹙，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紧张意味。
是他，季雍。
“季，季雍……我……”
却被岔过话，他声调压得沉沉的，语速竟有些快，“好不容易养上来点儿
，怎么几天不见又下去了。”
水云痴痴望着他的眉眼，半晌从他渐渐紧缩的眉中回过，将自己从那纷扰的思绪与过往中拔出来。
周身的嘈杂声响似是渐渐回到她耳中，那落在身上的暖阳也似重新有了温度，就连大街小巷中摊贩吃食摊子散发的香气也重新钻进她鼻腔中。她似是越过了漫漫长冬，于这温暖的怀抱间复苏，如同大地霎时感知到了万物。
水云视线模糊起来，呆愣半晌，心猛的涌上些许彷徨，似是一抹方才自地狱挣脱回到间的幽魂，却不知怎么，视线竟渐渐被雾气所遮挡，最后聚做一滴泪自她眼角滑落下来。
那一瞬，季雍眉倏然舒展，张臂将她拥怀中。
“哭什么，”他苦笑着问，“是为我哭的？那便只给我一看不行？哭得梨花带雨的，这样好看，我才不愿给别看了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