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匈
国中冒顿单于，自与汉朝和亲以后，总算按兵不动，好几年不来犯边。至高祖驾崩，耗闻遥传，冒顿遂遣
边侦察，探得惠帝仁柔，及吕后
悍略
，遂即藐视汉室，有意戏弄，写着几句谑
笑傲的嫚词，当作国书，差了一个弁目，赍书行至长安，公然呈。惠帝方纵酒色，无心理政，来书上又写明汉太后亲阅，当然由内侍递至宫中，
与吕后。吕后就展书亲览，但见书中写着：
孤偾之君，生于沮泽之中，长于平野牛马之域，数至边境，愿游中国。陛下独立，孤偾独居，两主不乐，无以自娱，愿以所有，易其所无。
吕后看到结末两语，禁不住火星透顶，把书撕
，掷诸地上。想是只喜审食其，不喜冒顿。一面召集文武百官，宫会议，带怒带说道：“匈来书，甚是无礼，我拟把他来斩首，发兵往讨，未知众意如何？”旁有一将闪出道：“臣愿得兵十万，横行匈中！”语尚未完，诸将见是舞阳侯樊哙发言，统皆应声如响，愿从征。忽听得一朗语道：“樊哙大言不惭，应该斩首！”这一语不但激怒樊哙，瞋目视着，就是吕太后亦惊出意外。留一瞧，乃是中郎将季布。又来出风
了。布不待太后申问，忙即续说道：“从前高皇帝北征，率兵至三十多万，尚且受困平城，被围七
，彼时哙为上将，前驱临阵，不能努力解围，徒然坐困，天下尝传有歌谣云：‘平城之中亦诚苦，七不食，不能彀弩！’今歌声未绝，兵伤未瘳，哙又欲摇动天下，妄言十万可横行匈，这岂不是当面欺上么？且夷狄
，譬如禽兽，何必与较，他有好言，不足为喜，他有恶言，也不足为怒，臣意以为不宜轻讨哩！”吕太后被他一说，倒把那一腔盛怒，吓退到子虚国，另换了一种惧容。就是樊哙也回忆前，果觉得匈可怕，不敢与季布力争。老了，老了，还是与吕媭欢聚罢。当下召大谒者张释，令他
一复书，语从谦逊，并拟赠他车马，亦将礼意写书中，略云：
单于不忘敝邑，赐之以书，敝邑恐惧，退自图，年老气衰，发齿堕落，行步失度，单于过听，不足以自污，敝邑无罪，宜在见赦，窃有御车二乘，马二驷，以奉常驾。
书既缮就，便将车马拨来使，令他带同复书，反报冒顿单于。冒顿见书意谦卑，也觉得前书唐突，内不自安，乃复遣谢，略言僻居塞外，未闻中国礼义，还乞陛下赦宥等语。此外又献马数匹，另乞和亲。大约因吕后复书发白齿落，不愿相易，所以另求他
。吕太后乃再取宗室中的子，充作公主，出嫁匈。冒顿自然心欢，不复生事。但汉家新造，冠冕堂皇，一位安富尊荣的母后，被外夷如此侮弄，还要卑词逊谢，送他车马，给他宗，试问与中朝国体，玷辱到如何地步呢！说将起来，无非由吕后行为不正，所以招尤。她却不知少改，仍然与审食其混做一淘，比那高祖在，恩
加倍。审食其又恃宠生骄，结连党羽，势倾朝野，中外士，相訾议。渐渐的传惠帝耳中，惠帝又羞又忿，不得不借法示惩，要与这算帐了。小子有诗叹道：
几经愚孝反成痴，欲罚雄狐已太迟。
尽有南山堪咏，问他可读古齐诗？
究竟惠帝如何惩处审食其，待至下回再表。
偏憎偏，系
之通病，而吕后尤甚。亲生子，之如掌上珠，旁生子，憎之如眼中钉。杀一赵王如意，犹嫌不足，且欲举齐王肥而再鸩之，齐王不死亦仅矣。迨以城阳郡献鲁元公主，即易恨为喜，至齐王事鲁元公主为母，则更盛筵相待，即启行。夷考迁固二史，于鲁元公主之年龄，未尝详载，要之与齐王不相上下，或由齐王早生一二岁，亦未可知。齐王愿事同父姊妹为母，谬戾已甚，而吕后反喜其能媚己，何其偏之
，至于此极！厥后且以鲁元为惠帝后，逆伦害理，一误再误，无怪其不顾廉耻，行同禽兽，甘引审食其为寄豭也。冒顿单于遗书嫚亵，戚本自诒，复书且以年老为辞，假使年貌未衰，果将出嫁匈否欤？盈廷大臣，不知谏阻，而季布反主持其间，可耻孰甚！是何若屠狗英雄之尚有生气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