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言大笑：“如此十分值得。”
他的指肚摩挲着她耳边如丝如蜜的肌肤，数着她血脉的搏动。“他一心要娶我妹妹，你可伤心?”
她偏着
，耳坠的光在她颈边脸畔摇晃着，看不出真心不悦还是故作姿态。“哪
大
娶亲，再来问一声小
子是否伤心，那时才是真心话。”
他的敏锐是在秦宫中暗无天的质生涯中习得的。公侯的儿子成为质，大约就失去了竞逐爵位的资格，再尊贵也总被看轻。他父亲的车驾猎猎回京时，旁边最耀目的是他从未谋面的叁弟，他的二弟已成残废，只能如般坐在车内。他的父亲唤他“颇黎”，那是北语的“小狼”，很久没这般称呼他了。他父亲语气亲切轻快，仿佛是围猎时让他接过手里的刀，仿佛中间十几年的囚苦从未有过。
谁又能拒绝一个公爵父亲的问候。
李璟闭目回想从前。那时他从未期待过家族的凯旋，已开始习惯自己的命运，整4意支取财产，只在欢场挥霍，不时慷慨与朋友分享他的
，隔几在他禁军的闲差应卯，像他这样的
子，不出意外会娶一个穷到没有嫁妆的高门闺秀。
“怎么，你当真舍不得他？”他皱眉。
她回，一双纤手停在他腰侧：“‘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她低声细语，引着他倒在她身边。“你我这么久，你还不晓得？只要你不离我，旁皆随他去……旁沾惹我，我生来属这断命营生，又有什么办法……”
唇齿呼吸之间，“如何没有？我娶你。”他突然说，那双往满含戏谑的眼睛注视着她，“你嫁给我。”
“呸，我这样嫁给你，倒是做大还是做小？”她伏在他胸前，直笑得他窘迫。她是个极散漫的，如今的李璟需要的是清贵的岳家，记得她已经是不错了。
“我总不会让你受欺负。”他只含糊作答。
这是如何有幸？得了这份真心。“我只要你这份心，大抵死也足了。”她娇笑。
“今夜恐卿将数死。”他亦笑。
她任他探寻她的身体，微微颦眉，似是他令她颇勉强。妖娆之外，她床第之间自有一分娇软不胜的风格。“你且饶了
儿半刻吧！”她低声求告。她记得他的习惯。在他的调弄下，她转而蜿蜒在他身前，以唇舌吞吐他那常不及之处，她感觉得到唇齿间他澎湃的热量，似更与往常不同。
他向来是这世间极好的。他给她一份恰如其分的关心和慷慨，只当她是玩赏的名花娇鸟一般随心护持，超脱之余偶然间显出一丝寻常男子的私心来。他既可为她的胡旋舞击一曲羯鼓，也可与她在夜宴的屏风后偷欢。他自乐意供养她华服美舆，挥金如土，她也乐得受用。但他开
说娶她，还是这数年来第一遭。
她攀附住他的臂膀，承受他的冲击。她若是个寻常子，大约早
他得心焦。而她是西京教坊第一的迟紫陌，欢场里风光无两又践踏得的紫陌红尘。她幼时一早落在风月场里，长在男手中，如今虽出身贱如泥土却享有皇后太后亦无缘的自由。他这样十全九美的物说娶她，她也只是听得心一热罢了。
室内烛火跳动，她的庭中有盛开的夜来香，
碧的叶间是累累繁密的花朵，饱含着
夜的露水，无声低垂。只在欢愉的此刻，质或娼
，他们的俗世苦痛终有片刻离而去。
西京的夜了，打更苍老悠长的调子将这座城拖白后的幻梦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