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菲没忍住好，在聊天软件上绕着弯子跟韩玟打听岑渊的
朋友。
“啊，你也觉得他看上去不像是有朋友的
，对不对？”韩玟很默契地在这一点上与大多数同学达成了共识，“其他谈恋
的隔个一两天总忍不住要视频通话一下吧，我从来没听见他房间里有这样的声音，觉得怪，先前还问了他。结果他跟我说，他不敢太频繁地找她，怕这样只靠社
软件联系会让她越来越
地认识到他们隔得很远，他其实什么都不能为她做，反而厌倦了他。”
姜菲发现这实在是个非常有远见并且犀利的观点。想找个陪的时候那个却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你面前，这样的关系和谈纸片看电视剧又有什么区别？她高中班上的
侣上了大学之后大多异地，竟然分得一对不剩。
所以岑渊是有意在朋友面前掩藏他的劣势了？姜菲叹
气——真是用心良苦。
异国也太苦了，连多说几句话都怕让对方厌烦。
姜菲再一次跟岑渊说上话时第一学期已经结束了。她找到了合适的独居房源，在第二学期开始之前搬出了学校的宿舍，找了韩玟来替她搬家，五六个箱子塞得满满当当，还有两个大收纳包。找韩玟的时候她还有些私心，想岑渊或许会来帮忙呢，但这的确不太现实。韩玟本赌上男的尊严也绝不会承认他对付不了区区五六个箱包的。
她租的地方坐落于本市有名的艺术区，两出了地铁站，没走几步却在街上遇见了岑渊，手里拎着一个十分
致的纸袋子。
“岑渊，买东西了？”韩玟见那个袋子分明是一个有名的香氛油品牌，笑道，“给朋友的礼物？”
“不是。”岑渊说，“最近有些失眠，买来试试。”
“你一个大男，怎么偏买玫瑰味儿的？”韩玟乐得不行。
岑渊倒是一点没有被嘲讽的窘迫，“我朋友喜欢这个味道。”
单身狗韩玟一下子被虐得不想说话了，朝他挥挥手，“我帮小学妹搬家，你先回去吧。”
岑渊看了一眼他们身边堆迭的箱子包袱，似是有些诧异于这个数量，不过他什么都没说。
姜菲望着岑渊走远，他的背影修长如昔，只是那一刻她忽然有了些不真实的无力感。她喜欢了岑渊半年有余，查过他的专业，旁敲侧击地跟别了解他的生活，只是这一刻她忽然才觉得，她喜欢的好像不是一个，而是一堆标记堆砌起来，对她却没有分毫意义的符号。
岑渊是谁？他学着一个她不懂的专业，着一个她不认识的，他的喜好和行为是为了那个孩儿，他的钻研和奉献是为了那个行业，可那些她一点都不明白。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喜欢玫瑰香，她觉得太浓太甜，更偏马鞭
和天使。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喜欢编程，她的数学在高中时从没上过一百叁。
她不是不能明白，只是那些岑渊都没有跟她说过。
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她一厢愿，在他问“是韩玟的学妹？”那一瞬间。
姜菲突然就死心了，仅仅因为他买的一瓶玫瑰油。
二年级的时候她另了个男朋友，叁年级的时候她从韩玟那儿听说岑渊和朋友之间好像出了些问题。
“什么问题？”她问，心里有些遗憾。他那么喜欢过的，最终还是要跟他分开了吗？
韩玟说，“我也不知道，我瞎猜的。最近岑渊拼得不像个，我半夜起来上厕所，他还亮着灯在写代码，他似乎想尽快做完毕业设计，赶最早那一批跟导师答辩，然后回国。”
“为什么要赶着回去？不是说很多导师在答辩完成之后就会开始带研究生做项目了，他这样回去真的好？”姜菲忍不住意外，又没那么意外。岑渊是代码和朋友做的，无论她最初对他怀抱过什么幻想，这一点上她却看得很准。姜菲自问自答，“是为了陪朋友？”
“我也不知道啊。”韩玟几乎是一问叁不知，“我也不太懂自动化学院那一套。不过岑渊也该跟朋友见见了，他自从来了美国之后连家都没回过，倒是能忍。”
姜菲再听他说起“朋友”叁个字，忽然住了嘴。从一开始她就是个局外。
不过岑渊最终没有回去，答辩结束之后便跟着研究生导师开始做项目。似乎他朋友也很忙，哪怕回去之后也见不到。
姜菲再见到岑渊已经是一年多以后，在学校附近的地铁站里。她本科之后继续在m大读研，而岑渊研究生即将毕业。
“好久不见，岑学长。”她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彼时她和男朋友已经分了手，而岑渊身上的淡漠比当初更甚，看着越发冷清，仿佛他的
发是代码，五官是程序模型，皮肤是二进制，胡茬是熬夜时零星打的那一两个盹，而他的朋友是心脏，埋在胸骨之内搏动着过劳的频率。
“你好。”他简短地打了个招呼。
姜菲想劝他注意休息，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他也不会听的。她看着他萧索得几乎没有气的样子，心里有些难受。而岑渊没有多寒暄，点点就与她错身而过。
她背对他，听他的脚步声被地铁站的
淹没，那一刻她终于发现了，他的悲喜完全与她无关。能让他幸福温柔的远在大洋彼岸，能让他专注投
的事业她也毫不了解。那个初见时，心目中体贴的理工男，他的温度和甚至不曾倾注在他自己身上，她哪怕站在他面前，他始终触手不及。
“你去找你的太阳吧。”她闭上眼睛轻轻呢喃，过耳的穿堂风卷走了多余的声音和期待。世界多大，他们约莫不会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