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来了
,站起来的时候脚步趔趄了一下,但还是直直地往前跑,抓住她。
不管梦境还是现实,她都不能走。
徐晤的手是冰凉的,被同样冰凉的一双手握住,紧紧的,紧到发疼。
陈放也是在这时候才意识到,原来是现实。
不是他的黄粱梦。
“你来了。”
声音沙哑到有些虚弱,流露出无边的委屈。
徐晤
吸一
气,转过身,把手抽回来。
“是周思衍让我来的。”她冷淡地说。
“你现在是
嘛呢?”
“翘课?”
“还让周思衍来当说客?”
不知怎么,说出
的话会这么尖锐刺耳。
四周刮起风,呼啸,悲鸣,把他们的
绪吞没。
徐晤只觉得冷,避开他的眼睛看向远处的黑色,一边说:“陈放,我们结束了。”
她说完就要转身,被一直沉默的少年从后抱住。
耳边的风声更大了,但是她的身体被包裹着,挡去了那些刺骨的湿冷。
他的身体热烫烫的,比从前还要滚烫。
“不要。”他说。
“陈放,你放开我。”
“不要。”
“我们真的结束了。”
“不要!”
他似乎只会说这个两个字,不断重复着。
徐晤被他突然拔高的音量吓了一跳,也被他的偏执吓了一跳。
“为什么要走?”他不解地问。
是因为他的家庭,还是因为他?
如果是因为他,他可以改;如果是因为他的家庭……他感到漫天的无助。
“我们不合适。”
“是因为,那一天,看到了我妈吗?”陈放一字一句,艰难地说出
。
徐晤沉默了,陈放把她的沉默当作是默认。
“所以你讨厌我?”
“因为我妈和她的
?”
“可是……”
“那不是我愿意的。”
“徐晤。”
“不是我愿意的。”
……
明明耳畔风声那么大,哀鸣声那么响,徐晤却清晰地听见了他最后一句话。
她第一次希望自己耳鸣发作,那样她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听不见他的委屈,听不见他的无力,也就能忽略,在他的声音中听见的自己。
多少个夜里,她也是这样,一边哭着,一边宣泄——
我不愿意。
不愿意拥有这样的家庭。
不愿意看见这样恶心复杂的世界。
我不愿意,不愿意活着。
如果真的有明,他能听见我的哭喊吗?
谁能来帮帮我从这样的苦痛中解脱?
胸腔被酸麻感侵占,徐晤觉得再不离开的话,就要被陈放看见她的糗样了。
即使他们那么像,她也不愿意被他发现自己的难堪。
“陈放,好好读书。”
她给他留下这句话。
算是她对同类的善意,鼓励他战胜那些虚伪的成年
。即使,她已经疲于应战。
“考上大学,出去吧。最好,再也不要回来。”
她也曾这么对自己说过。
陈放的骨
硌着她的脊背,手也将她抱得紧紧的,但徐晤还是憋着一
劲,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他因为发烧浑身发软,即使用尽了力气,也没能换回她的转身,反而被她越推越远。
她真的走了。
陈放跪倒在石子道上,根本追不上她,呼吸越来越艰难。
好难受。
脑袋钝钝的,身体钝钝的,我是笨拙可笑的一颗气球,一点也无法抵抗这个尖锐的世界。
周围满是刺啊,我却只有一层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