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无可退，还在忍，还在忍。
忍到流离失所，忍到国
家亡，忍到连反抗也不会，将命
到
家手里！
一样要死。
一样要死！
筋骨单薄的少年低声嘶吼，在埙声里红了眼睛，死命撞开凶恶煞的官兵：“刀来！”
官兵脸色骤变，正要厉声呵斥，已被旧的镰刀狠狠没
胸
。
有冲上来，用拳
去砸，用牙齿去咬，狠狠撕去他身上佩刀，抛给方才高喊的少年。
其余卫兵尚不及反应，要拔刀压制时，已被赤手空拳扑上来的群彻底淹没。
埙声高昂凄厉，竟仿佛响遏行云的号角，缭开冲天战意。
雁门关下，白磷火石刺
沉天色，承雷令炸开胸中淤滞的悲愤积郁，倏然抬，牢牢盯住那一片熟悉的亮芒。
明光驻霜刃，流云动风雷。
拐子马已尽数出城列阵，金统制遥遥看见那一道火光，心骤寒，下意识便要传令回撤。
拨马回时，朔州城之上，已不见了金军大旗。
第一百四十五章
雁门关外, 一支金大军正直奔应城，片刻不停地策马疾行。
“快……再快！”
庞谢狠狠挥鞭，将马催得血痕累累，仍不敢停下：“再快些！”
风卷来隐约血的气味, 混着悲凉苍劲的《无衣》古战曲, 吹过雁门关, 吹得他彻骨生寒。
……哪怕再拖一
！
再多拖延一，他搬来的救兵便能赶得及从容布阵。侵略如火, 这一支铁浮屠最擅正面冲锋，若能赶到, 定能解得应城之围。
偏偏应城就在眼前，竟还是打起来了！
庞谢心中焦灼，死死咬着牙关, 同金主将高声催促：“绝不可驻马！还来得及, 你们的王帐铁骑，你们的皇长子都在应城里……”
金主将脸色一样难看, 握紧马缰, 点了点。
白
虽然险峻, 却是奔应城最近的一条路。斥候已再三探查, 只在此处发觉了一队往宁武去的蹄印，未见伏兵，只要加紧通过，就还来得及赶到应州城下。
铁浮屠在疾驰间变队, 浩浩
涌白。主将举起腰刀, 正要下令疾行过关，瞳孔忽然狠狠一缩。
庞谢见他迟疑，急回问道：“怎么了？！”
他没有听见回应, 也已用不着回应。
庞谢攥着缰绳，视线盯在沉半空，胸像是了个窟窿，心向下探不见底地坠沉下去。
磷火的亮芒，像是被雷声召来的凌空电闪，行在密不透风的压城黑云中，曜得眼前一片茫茫白光。
战马凄厉长嘶，踏地生尘。
原本尚在疾驰的铁浮屠，第一次不等主将下令，竟叫恐惧挟上心，不由自主勒紧了手中缰绳。
“白磷火……承雷令。”
金主将低声道：“你不曾对我们说，此行会碰上云骑。”
庞谢定定看着仍一片平静的山坡，耳畔嗡鸣，冷汗顺着额角淌下来。
没会想碰上云骑。
大军已白，内阔外狭，退无可退。
赤色焰纹的浮屠旗叫劲风一卷，帜尾抽过庞谢脸颊，火辣辣一道血痕。
庞辖打了个激灵，倏而醒过来，嘶声高喊：“不可耽搁！快冲过去——”
压着他的话音，看不出半分异样的经冬枯木，残的古城砖石，竟都像是叫半空里绽开的春雷惊动，劈迎面砸滚下来。
金军久经战阵，不用主将下令便向前死催战马，冲向宽阔的白谷。
铁浮屠铠甲厚重坚实，马隐皆在铠甲之下，等闲箭雨甚至不用盾牌抵挡。可再坚固的铠甲，也不可能阻得住眼前天然的滚木礌石。
战马凄厉长嘶，踏着滚地碎石亡命飞奔。
身后不断有铁浮屠被从天而降的木石砸翻，铠甲沉重，一旦摔倒便再难站得起来。后军彼此践踏，又有更多栽倒的滚作一团，却已无再有半分余力多顾，只不顾一切向前狂飙。
“他们的不可能多！”
庞谢死死抱着马颈，生怕铁浮屠心生退意，在一片
局里嘶声道：“他们没有马，铠甲刀兵都是的，不会是当年的云骑！冲过去，不要回！”
金主将胸起伏，也不回，向前催马。
不必他说，此时也早没了回的余地。
重甲骑兵一旦开始狂奔，越是停下，越会自阵脚，更何况是这等狭窄山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