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路斯最初有記憶的地方在學校的食堂。更多小说 ltxsba.top
那時的他是一個膽小又縮頭縮腦的少年，不，不只是那時，他一直都是如此。亞萊蒂還記得他當時為自己撿起湯匙時那種畏縮又緊張的模樣，那時，周遭的
們嘲笑他、唾棄他，而他在輕蔑的視線中伸出了那隻顫巍巍的手，她也回握了他的手。
一向對主動搭話的有排斥感的她，最初就對路斯有種微妙的親近感。
牽著蹦蹦跳跳的大白熊犬，亞萊蒂踏上無的街道。
公車全部停駛了，地下鐵、鐵路全線停駛，警車、救護車也已經撤退，除了那些在部分街道角落做愛得忘我的感染者還發出細微呻吟，整個首都就像死去一樣安靜。
亞萊蒂騎著都內公共腳踏車抵達學校時，她看見校內的們三三兩兩倒在角落，身上披著幾件衣物，不至於衣不蔽體，每個都安靜地閉著雙眼，呼吸和緩平靜，像是陷
了長眠，儘管校外幾個
愛喪屍不時搖搖晃晃地侵，卻不會碰觸那些正在沉睡中的。
或許，這就是剛才那個叫艾略特的少年和喬托的妹妹所做的「處理」。
亞萊蒂小心地避開行走的愛喪屍，和稍微安分下來的莉莉絲一起從小徑前往高中部的學生食堂。遠遠從落地窗外就可以看見嘉年華期間經過三年級學生一番巧手趣味改造的食堂已經變回原本乾淨高雅的擺設，亞萊蒂站在窗外觀望了一會兒，裡面躺了一些睡著的，有的樣貌年輕，有的看起來接近中年，看來並不全是學生。
她靠上玻璃，午後的陽光在玻璃上映出了外頭的風景，讓她有些看不清楚裡面的景象，亞萊蒂用手稍稍擋住眼側的光，視線在食堂內來回巡探，她記不太清第一次與路斯相遇的時候自己是坐在哪個位置，卻注意到了裡面站著一個。
那是唯一一個站著的。
留著長髮，身材看起來是個
，身上穿著都魔院附高的制服，顯然不是愛喪屍。她站在桌邊，垂著頭，手中拿著一支湯匙，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面。
亞萊蒂猶豫了一會兒，從窗戶邊退開，低頭摸了摸在自己腳邊繞著轉的大白熊犬。
「我去裡面看看。」她說著，將狗鍊繫上一旁的欄杆，刻意打了個活結，「在這裡好好待著，如果有攻擊你，要記得逃走，知道嗎？」
莉莉絲伸著舌頭，用力點點頭，就像語言互通了似的，讓亞萊蒂有種妙的違和感。
她站起身，從側邊的小門進了食堂。
空調沒開，空氣中混雜了一
悶熱
靡的味道，越過隔牆進用餐區內，頂層的天窗是開著的，溫和的
光伴著
秋微涼的空氣從上方落下，和緩的循環正緩慢帶走從上午殘留至今的騷氣味，睡著的們三三兩兩倒在角落，平緩的呼吸聲此起彼落，亞萊蒂繞過那些朝站在餐桌邊的少走去，那個少也注意到了她。
她有著一頭亞麻色的捲髮，濃妝被汗水暈開了不少，得以窺見她臉上的一些雀斑。見到亞萊蒂時，那少的肩膀明顯顫抖了一下，緩緩收起了手中的湯匙。
她睜大雙眼望著她，一瞬間看起來有些空靈，然後，那少突然回過了。
「亞萊蒂·艾凡西斯？！」她用尖銳的嗓音大叫，「妳為什麼在這裡！」
「……我認識妳嗎？」
她的反問讓那少愣了一下。
「是……算不上認識，但是全校沒有不認識妳的嘛。」她咋舌，雙手
在腰間，露出不耐煩的態，「妳在這裡幹什麼？有事的不是瘋了就是睡著了，沒事的現在只想往外面跑，為什麼像妳這樣心智還正常的會跑到這裡來呀？」
「我來找。」亞萊蒂簡短回答。
「找？找誰呀……」
「跟妳無關。」
她冷漠的回答讓少擰眉。
「哼！妳果然和傳聞中一樣是個很差勁的。」那少站起三七步，雙手環抱胸前，鄙夷地睨著眼前的銀髮少，一副找架打的姿態，「就妳這種，為什麼陰裘大會用魔法保護妳？那個果然是妳自己放出去的假謠言吧？」
「隨便妳怎麼說。」察覺對方挾帶惡意，亞萊蒂稍稍瞇起眼，「妳又為什麼在這裡？這麼多都是睡著的，只有妳醒著，不躲也不逃，妳應該知道些什麼吧？」
那像是被說中了什麼似的，一下子漲紅了臉。
「這、這跟妳無關吧！」她氣急敗壞的吼叫在食堂裡盪出陣陣回音，「總之妳快點出去啦！隨便妳滾去哪裡都好！這裡又不是妳該來的地方！」
「我說了，我是來找的。」
「所以我才問妳是來找誰的嘛！」
少的聲音更大了，在這寂靜的空間裡，她的嗓音尖銳得有些刺耳。
「說了的話，妳會幫我一起找嗎？」亞萊蒂問，少語塞了。
「這……」少有些彆扭地紅了臉，「這要看妳是要找誰啊……」
「——路斯。」
她呼喚那個名字的瞬間，一異的氛圍有如暗流般淌過整個空間。
那少愣愣地睜大了雙眼。
「我是來找路斯·克里尼斯的。」她平靜地敘述自己的目的，「在每一個我跟他之間有回憶的地方，說不定他會出現。」
「什麼……？」亞麻髮色的少眨眨眼，以為自己聽錯了，「路斯？那個噁心的痴漢？為什麼傳說中冰山王的妳要特地來找他啊？」
亞萊蒂張
欲言，卻又很快抿起了唇。這一連串的原因解釋起來太過複雜，魔王與魔皇什麼的……在無關的他耳中聽來也不過是遠古的天方夜譚罷了。
「跟妳說了也沒有用。」
她冷淡地說，那孩氣紅了臉。
「這果然很差勁！」她咬牙切齒地低語，隨後，她又換上一副不懷好意的表
，「對了……聽說妳是個跟誰都能搞的抹布？既然都跟畢斯帝搞過……呵呵，難道路斯·克里尼斯那種噁心的傢伙也在妳可以搞的範圍裡面嗎？」
面對少的污辱，亞萊蒂的色沒有動搖。
「路斯不噁心。」
她簡單的陳述讓少的臉更扭曲了。
亞萊蒂不是很明白，面對他惡意的挑釁，她的平靜以對卻總是只讓那些變得更加憤怒。只見那亞麻髮色的少氣得雙肩顫抖，她緊握拳頭，臉色都黑了。
「他就是噁心！」她尖聲痛罵，「偷闖生的更衣室！偷拍生的裙底！畏畏縮縮的行為看了就很猥褻！簡直就是公敵！噁心死了！怎麼不去死透算了！」
少的反擊讓亞萊蒂愣了一下，話題的走向已經偏離原本的主題，她一個勁的斥責路斯·克里尼斯，就彷彿亞萊蒂那句「路斯不噁心」戳中了她的痛處一樣。
「妳在說什……」
「還有那個頭髮！留那麼長！是原始嗎！又醜又陰沉！以為這樣就能蓋住自己的慾嗎？笑死了！誰不知道他在外到處騷擾！渾身上下只散發出濃濃的
臭！」
少越罵越激動，完全把亞萊蒂的聲音給蓋了過去，尖銳的罵聲迴盪在整個空間中，伴隨著一些不祥的低頻震動。亞萊蒂向四周環望，只見那些睡著的們身體各處開始蠕動，緊接著，無數的觸手從他們的身上逐漸生長出來。
就彷彿——是被少的罵聲給激怒了一般。
「還不只這樣！整天畏畏縮縮的！讓看了很害怕啊！他這種光活著就是……」
「別罵了！」
亞萊蒂抓住少的手想打斷她激動的緒，未料少只露出一抹鄙夷的笑。
「怎麼？妳可憐那個垃圾？」她發出一聲哼笑，「對了……妳看過那個眼睛嗎？簡直噁心到讓雞皮疙瘩，全世界沒看過類是長那種眼睛的。」
「別再說了……」
「就憑那種怪物——真虧他敢來找妳搭話啊？」
少的表扭曲得令發寒。
亞萊蒂愣愣地看著少，那惡毒的污辱讓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就連四周有無數的觸手正在蠕動的事實也暫時被她拋到腦後了。
膽小的路斯，害羞的路斯，說話結結
的路斯，總是想用內褲來擦鼻血的路斯，在電話中哭哭啼啼呼喚她的路斯，看到她被帶走、奮不顧身跑來幫忙的路斯——為了她，抬頭挺胸面對沒有勝算的對象，流著眼淚，卻是她所知道最勇敢的。
但，一直以來，們卻是這樣看他的。
「哼！」用力抽回自己的手，那孩捏了捏被亞萊蒂握紅的手腕，「怎麼樣？這下你知到路斯·克里尼斯是什麼樣的……噫！」
少未完的話突然梗在喉中。
她震驚地望著亞萊蒂的身後，臉色刷成了慘綠。查覺到少的表變化，亞萊蒂回過頭，只見無數觸手已經脫離了那些沉睡的宿體，蠕動
織著，形成了一團巨大的活物。
「那是什麼啊！！」少嚇得花容失色，跌坐在地。
「路斯……」看著越變越大的觸手怪，冷汗滑過亞萊蒂的頰側。
熟悉的感覺並沒有湧上心頭。
即使呼喚了名字，觸手怪也沒有任何停止的傾向。它不斷蠕動生長，一條條向外伸展的觸手變得越來越粗肥巨大，濃濃的黏滴到地面，地板被融蝕得冒出了煙。
那並不是路斯。
「唔噫……」
身後的少發出有如仔豬般的哭聲，緊緊抓著亞萊蒂的衣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