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沉脑子嗡嗡响，他不动了，慢慢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根钢棍。
记者还在和追来赶
的保安周旋，几个去抢他的摄像机，他们又骂又喊纠缠着，混
中没注意张沉在做什么。
张沉拎着手里的钢棍颠了颠，把黑伞扔在地上，只身淋着雨，从背后缓缓靠近那个老板模样的。
他听到耳边不断传来剧烈的嗡嗡声，以前他也听到过，每到他张立成和李小芸吵架时，亦或听到院里骂李小芸时，这阵嗡嗡声就出现，像千百群脚上带勾子的小飞虫似的，不断往他耳朵里钻。
前面的男好像发觉身后的动静，回
看了一眼。刚刚给他点烟的正巧也往旁边瞥了一眼，瞧见张沉手里的钢棍，瞪着眼睛说了句：“你
什么……”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张沉就扬起拿钢棍的胳膊，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嘭”地一声砸在男身上。
那男嘴里叼着烟，刚要开
的嘴张到一半，就被措手不及的一棍砸得跪倒在地上。
鸟叫声也没了，黑烟还像
一样不断呼啸着往外涌。郊区矿场里响起一记钢棍和骨迸裂的巨响。
周围还没来得及反应，第二记钢棍声又接着响起。
张沉握着钢棍，就像握着救命稻
，他一共砸了三下，每次都用尽全力，他猜那男的肋骨被他砸断了，没准心脏脾脏也被砸裂了。但张沉不后悔，他知道如果再来一次他依然会毅然决然砸下去。
他太需要发泄，如果今天他没砸得酣畅淋漓，那么倒在地上冒血的就是他自己。
所有都吓得傻愣在原地，刚刚还纠缠作一团的全停了动作，朝发出巨响的那处望去。
记者反应快，只短暂愣了一下就丢掉伞，飞奔过去抓上张沉的胳膊，强硬地拉着他往矿场外跑。
后面那些终于回过，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们望望往外跑的两个，又望望倒在原地一脸狰狞的老板，迟疑半晌，最终还是跑去老板身边，打电话的打电话，撑伞的撑伞，所有都手忙脚。
张沉和记者跑在毛毛细雨中，他手里还拎着带血的钢棍，记者手里提着黑色摄像机，他们俩奔跑在雨中，就像一对不要命的亡命之徒。
张沉跑着，他的右脸颊还印着刚刚沾上的几滴血，掌心还有已经结痂的血印子，但已经不疼了。世界霎时清净，他脑子里渺渺黑烟变得透明，嗡嗡声不见，总闻到的煤灰雾霾味儿也消失得净，张沉浑身上下只有轻飘飘，像彻底融化在这飘风雨中。
细雨佛过他额前的发，他跑着，想，如果可以，他不想再做了，好复杂，身上每根血管里的血都有别的印记。如果可以，他希望做大自然中最普通的一飘雨，无腿脚也无躯，只那么轻盈一抹，跟着风走，死生由命。
张沉这样想，忽然笑了一下。这一下使他
绪阀门彻底打开，张沉再也忍不住了，边跑边笑，他从未笑得这么开心过。
记者拉着他，在雨中气喘吁吁，他侧看了一眼正在笑的张沉，骂道：“你这个小兔崽子砸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