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微的痛感从麻木的肢体传来,隔着广袤的、无望的混沌。他摊开手掌,木然看着上面的薄茧与红痕。
为什么不能再快一点,再快一点点……
死别
“去哪儿?”出租车司机扬声问。
许辰川气还没喘匀:“哦,稍等——”他掏出手机,将舒颖丽发来的地址报给司机,忽然发现那并不是某家医院,却像是一个住宅区的名字。
刚才跑得动作太大,这会儿肩上的伤
一阵阵地作痛。许辰川脱下衣服看了看,白纱布上又渗出了一点血迹。他默默换上新买的衬衫盖住了它。跟白祁对话时的各种
绪搅成一团烂泥,此刻都被这刚收到的消息强行压了下去。
车子果然停在了住宅区门
。时间已经很晚了,小区道路上不见散步的
影,只有一盏盏路灯拖拽着他的影子长长短短地变迁。许辰川核对着地址快步找过去,心中有些感慨。
宁愿拔掉全身的管子在家安安静静地走,听上去很潇洒,但到了最后关
,能多活一秒是一秒,真正能从容离去的毕竟是少数。何况即使有些
有这个觉悟,他们的家
也不肯答应。
许国齐平素
际广泛,但称得上兄弟的从来也只有一个程容。除却年少时的
谊,跟这个
本身当然也有很大关系。
许辰川走到了地址上的门牌号前,平复了一下
绪,伸手按下了门铃。
没等几秒门就开了,里面一片安静。许国齐站在门
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才将他迎进去。
舒颖丽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眼眶还有点发红,冲着儿子点了点
。夫妻俩都穿着居家的衣服,似乎是出门时没来得及换下就赶了过来。
室内布置得很整洁,矮柜与窗台上摆放着仙
掌和各种观叶植物,养得青翠可
。无需细看也能感觉到这个家里明亮温馨的生活气息,充斥着每一个角落,丝毫不像是住了一个将死之
的地方。
“辰川,来。”许国齐低声说。
他将许辰川带到卧室门
,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程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床单和被子都是暖色调,衬得
更像一张苍白的纸,也看不见胸
的起伏,几乎无法判断生死。沈冀低
坐在床沿,握着他的一只手,目光就直直地落在那只手上。
许辰川站在父亲身后,望着程容灰败的脸。他瘦得脱了形,但看上去很平静,没有痛苦也没有不甘。许辰川想不出一个只活了普通
一半寿命的
,如何才能做到平静地咽气。
小时候的他无法真正了解这个父亲的挚友,以后却是不再有机会了。仔细想来,唯一一次认真的对话也就是在那个大雪夜,程容似笑非笑地对他说:“
生太短了,错过一次幸福,也许就等不到下一次了。”——那时他光顾着紧张对方是不是看穿了什么,并没品咂出其中遗言的意味。
对方可能……在很久以前就做好了准备吧。
许国齐走到床前唤了一声:“小程。”
程容睁开眼,目光还清醒着。他看见许辰川,一如既往地笑了笑,但似乎已经没力气说什么了。
许国齐将手放到许辰川肩上:“你看,我在这,有一天我不在了,还有我儿子。”他的声音沉稳而令
安心,“沈冀就
给我们了。”
那只手正好落在伤
处,许辰川动也不动,断然接
道:“放心吧。”
程容笑意加
了些,吃力地点了一下
。
沈冀对他们的对话置若罔闻,一脸失地坐在一边。许国齐拍了拍他,沈冀才猛地回过来,露出一个木然的笑:“行了,你们回去休息吧,我陪着他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