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边关不过半年,他却已经像换了个
一般,虽然仍旧英武俊朗,但举手投足间已经有了掩盖不住的杀伐之气。
比起从前,杨进的身体更加结实柔韧,仿佛在纤长的身躯下蕴藏着无穷的力量;面庞也被边关的烈
晒成浅浅的褐色,颈侧一道寸许长的伤痕,更为他增添几分气概。
即使看上去已经有几分军
的模样,杨进举手投足的贵气却仍将他和普通将军区分开来,让
一见便心生臣服之意。
“大将军,从京城来得密报!”
杨进正在高地观察下方的战斗,亲兵送上一份密报。
自从离开长安,他隔一两个月才能收到一份消息。一是路途遥远,二是杨进一直随着战争转移,居无定所。
眼下战况正在激烈处,杨进只能将密报收
怀中,顾不上看。等他确定这场仗已有八九分胜算,便返身回了临时的营地,这才将密报展开仔细看起来。
这份密报是黑衣骑送上的,内容是关于近期京中大事,以保证杨进
在边关也能掌握朝中动向。
看见承乾帝赐婚那一条消息,杨进呼吸一滞,动作僵硬了一瞬。
然后他慢慢坐下,又读了一遍,这才能开始分析和思考。
谢清婉,这姑娘杨进也不算陌生。
那时他还在薛贵妃宫里住着,如同半个透明
一般,谢清婉却是太后身边的红
,走到哪里都前簇后拥很有排场。
年幼的杨进曾经很是羡慕谢清婉,同为庶出,他好歹还是个皇子,地位却是云泥之别。
杨进偶尔出席宫中宴会,和谢清婉便有过几次
集。那时候他才明白谢清婉在宫里看着光鲜,其实比
质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谢姑娘是个很有主意的
,硬是把太后哄得服服帖帖,在宫里经营出一片天地,直到再也无
敢轻视于她。
如果崔容非要娶妻,谢清婉无疑是一个好选择。
虽然理智如此,但杨进却无法否认心中闷闷的抽痛。他多希望能回长安去,能见崔容一面,但这场战争一
不取得彻底胜利,他就一
无法离开。
“大将军!”有
唤,杨进顺势回
,见是崔世青。他心思还在崔容处,乍见崔世青,杨进静了好一会儿,才浮出一个笑容:“胜了?”
“胜了!”崔世青脸上喜色显而易见:“突厥大军已后退五十里!”
崔世青在与突厥
的战争中屡屡立下功劳,已被杨进一手提拔为副将,担当冲锋营的首领。
他们正与突厥主力作战,而两方都清楚,这将是最后的战争。
突厥
也许不在意一时战败,因为战场在大周的土地上,胜了烧杀抢掠,败了不过是换一处地方继续。
然而他们却不能不在意死去的勇士。突厥
虽个个骁勇,但毕竟
数有限,此次南下攻打大周,部落所有青壮年几乎都出动了——突厥
没有补给的力量。
八万勇士,每死去一名就少一名。而从杨进的第一场胜利算起,突厥
已经被歼灭差不多四万,连第一大将也死在崔世青的箭下。
都蓝知道再分散下去必败无疑,他将所有突厥军队集合在一起,亲自指挥这场最后的战役。
而又一次
锋下来,都蓝不得不再后退五十里。
大周将士们已经提前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只是一次胜利,战还没打完。”杨进对着崔世青道。
崔世青立刻敛去笑容,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杨进拍拍他的肩膀,将目光投向远处,眉宇间带上抹不去的思念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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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小姐坠马的事
在长安城闹得沸沸扬扬,崔容查案的消息虽有心保密,却也并不是秘密。
与此同时,崔容克妻的谣言倒是
嚣尘上。有
说他八字太硬,先是克死了自己生母,又克死了自己哥哥,现在
到未过门的妻子。
这种不
流的手法令崔容觉得有几分熟悉——陈氏那个毒
,果然不是个安分守己的货色。
但他现在忙着追凶,并无暇顾及这些小事。左右这种谣言也就是在坊间传一传,真正有分量的家族绝不会被这种小手段蒙蔽。
在平国公府的配合下,崔容已经将所有嫌疑
粗粗审过一
,并未发现可疑之
,便只能前去查看马匹。
那些马不愧是万里挑一的良驹,个个膘肥体壮、毛色油亮,
子也十分温顺,崔容这个生
靠近,他们也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反而很亲热地上来舔了舔他的手心。
就如谢清婉所说,这些马无缘无故,绝不会忽然受惊,此事必有蹊跷。
崔容有了计较,请来术仆寺中最好的兽医博士,令他们检查这些马的状况。结果所有马匹中,只有谢清婉出行使用的那四匹有过发
的迹象。
这些马都是一同喂养的,食用的都是上好的
料,怎么会出现这种
况?为了弄清楚,崔容让小玉弄来马匹的
料、饮水以备查验,还将马厩小厮也扣了起来。
前去探望谢清婉的时候,崔容将此事告诉了她。
每次见到谢清婉,崔容都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感慨这姑娘求生欲望之强。原本按照御医的说法,她的伤拖不过十
。但是一边有最好的大夫和最上等的药材,另一边,没见到杀害自己的真正凶手,谢清婉硬是撑着一
气不肯死。
不过即使这样,御医说也绝无可能熬过冬季。
崔容现在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在她走之前,让她亲眼看到真凶伏法。所以她隔些
子,就会来平国公府探望谢清婉,顺便告诉她案件的进度。
原本御医是极力反对重伤者劳心劳力的,但眼看谢清婉靠着这些消息撑过了一天又一天,他们也只好让步。
听完崔容的话,谢清婉微微点了点
,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十分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崔公子……外面,都说是你克了我,你气吗?”
“我不气,随他们说去。”崔容坐在离她两三丈远的椅子上,隔着屏风说:“谢姑娘也不要在意。”
闻言,谢清婉小姑娘般咯咯笑了两声,却又因为气力不继,急速地喘息。几名婢
连忙上前去,又是喂药又是抚背,崔容见状,便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