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席的地点在宝善街怡
院。更多小说 Ltxsfb.com尤五是这家“长三堂子”的主政，怡老二的恩客，所以连带胡雪宕亦有宾至如归之乐。到了那里，在“大房间”落座，刚刚卸去长衫，听“相帮”在喊客到，怡老二亲自打开帘子，只见古应春步履轻快地踏上台阶了。
“古大少，真真够
。”怡老二盈盈笑着，“第一个到。”
“尤五哥请客不能不早点来。”古应春又说，“而且是在你这里请客，更不能不早到。”
“这是我沾尤五少的光，谢谢，谢谢！”
“承之至。”尤五也拱手致谢，接着向里一指，“要不要里
躺一会？”
“我是过足了瘾来的。不过躺一会也可以。”
一听这话，怡老二便喊：“点灯！”接着把古应春的哔叽袍子接过来，引
里间。
里间就是怡老二的香闺，一色红木家具，却配了一张外国来的大铜床，雪白珠罗纱的帐子吊得高高地，床上已设着一副极
致的鸦片烟具。古应春略略客气了一下，先在上首躺下，对面的空位，尤五让胡雪岩，胡雪岩又让尤五，这是一番做作，胡雪岩是客，而且有话要问古应春，自然该他相陪。
“香”过两筒烟，说过一番闲话，怡老二要去招呼“台面”，尤五也另有客要陪，小屋间里便只剩下胡、古二
。胡雪岩已经看出，古应春也是个很“外场”的物，不难对付，因而一上来便用请教的
气说：“应春兄，我总算运气不错，夷场上得有识途老马指点，以后要请你多多指教。”
“不敢当。”古应春笑道，“尤五哥是我久已慕名的，他对你老兄特别推重，由此可见，足下必是个好朋友，我们以后要多亲近。”
“是，是！四海之内皆弟兄，况且海禁已开，我们自己不亲近，更难对付洋了。”
“着！”古应春拿手指拍着烟盘，“雪岩兄，你这话真通达。说实在的、我们中国，就是自己弄死自己，白白便宜洋。”
这话就有意思了，胡雪岩心想，出言要谨慎，可以把他的话套出来。
“现在新兴出来‘洋务’这两个字，官场上凡是漂亮物，都会‘谈洋务’，最吃香的也是‘办洋务’，这些漂亮物我见过不少，象应春兄你刚才这两句话，我却还是第一次听见。”
“哼！”古应春冷笑着，对胡雪岩中的“漂亮物”，做了个鄙夷不屑的表。“那些是闭门造车谈洋务，一种是开就是‘夷’，把家看做茹毛饮血的野，再一种是听见‘洋’二字，就恨不得先跪下来叫一声：”洋大‘。这样子谈洋务、办洋务，无非自取其辱。“
“这话透彻得很。”胡雪岩把话绕回原来的话上，“过与不及，就‘自己弄死自己’了。”
“对了！”古应春拿烟签子在烟盘上比划着说：“恨洋的，事事掣肘，怕洋的，一味讨好，自己互相倾轧排挤，洋脑筋快得很，有机可乘，决不会放过。这类尤其可恶。”
胡雪岩看他那愤慨的神，知道他必是受过排挤，有感而发。“不遭妒是庸才”，受倾轧排挤的，大致能
的居多，看他说话，有条有理，见解亦颇
远，可以想见其。于是胡雪岩心想，自己正缺少帮手，尤其是这方面的才，倘或古应春能为己所用，岂不大妙？
这个念，几乎在他心里一出现，就已决定，但却不宜
之过急，想了想，他提出一个自信一定可以引起古应春兴趣的话题。
“应春兄！”他矍然而起，从果碟子，抓了几粒杏仁放在嘴里大嚼，嘴唇动得起劲，说话便似乎格外显得有力，“我有点不大服气！我们自己弄死自己，叫洋占了便宜，难道就不能自己齐心一致，从洋手里再把便宜占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