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臂马客转过身来,看到骑马赶来的中年官员,将马儿给随从,迎上去行礼道:“程大
怎么在这里?”
“你路过广饶而不城,倒反过来问我为何在这里?”程唯远反问道。
楚铮也不为自己辩解,只是道歉道:“楚铮失礼了……”
“也不怪你,张大替你辩说了几句,就挨了顾青州一通训斥;你不来广饶,是怕牵累我吧?”程唯远说道。
楚铮苦涩一笑,说道:“楚铮当年蒙张大、程大
收留,曾立誓有生之年、不弃阳信而去;今
有违前誓离开阳信,甚至不得不将都督的墓舍孤零零的落在朱龙山
——实在无面目见故
……”
程唯远摇而叹,拉着楚铮往驿铺里走。这处驿铺在年初时给胡骑攻
过,三十多驿卒都屠杀一尽,屋舍也给纵火烧毁。
这里是进临淄的要紧隘,边上又有一座恒台大镇。二月下旬胡兵退去,军司就紧要拨了银子修复这处驿铺,又派驻了一哨将卒驻守。
才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过去,驿铺新修过,还处处可见劫后的残迹。
驿丞晓得广饶知县程唯远与刚去职离任的阳信校尉楚铮在这里宿夜,不敢怠慢,赶紧安排了一处安静的独院,送上酒菜。
“楚将军离开青州,去淮东吗?”程唯远问道。
“顾家父子本就存有疑心,我要是投奔淮东,张大与程大
你们在青州的处境只怕更难,”楚铮摇
说道,“我打算回一趟江西老家——以往不敢回去,怕牵累家
;如今新帝登位,前事也无
追问,先回去看看再作打算。”
楚铮以往是陆敬严的亲卫营指挥,陆敬严死于济南战事,亲卫独存论律是要给追罪问斩的。在阳信战事之后,楚铮得张晋贤、程唯远等庇护,留在阳信定居,但也没敢跟江西老家的妻儿父母联络。
其后数年,战事频繁,楚铮也无暇将家小迁到阳信,想如今阳信已成抵抗燕胡的前线,心里也是侥幸。
张晋贤名义上出任青州制置使司左长史,位在赵勤民之上,实际上已经给架空;程唯远也从阳信给调到广饶任知县,楚铮只是顾氏父子清除阳信系官员的最后一枚要给扫地出门的棋子。更何况在青州防御事务上,楚铮屡屡跟顾氏父子起冲突,五月初给抓住一个纰漏剥夺将职,已经不能令惊讶。
“淮东如今在浙东大兴战事,你去淮东能有报效朝廷的好前程,不要顾虑我跟张大,”程唯远说道,“我与张大
虽说不受侍见,但毕竟是朝廷正式任命的官员,顾青州虽不待见我们,也不能奈我们何?”
“阳信的形势凶险得很,胡狗在燕南的兵马,二月虽撤兵,但一直聚集在朱龙河下游,胡狗很可能弃平原、济南而先攻青州——淮东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楚铮说道,“阳信的丁户要赶紧往南撤,不能拖下去。”
“说起来简单,但数十万怎么撤?”程唯远苦笑问道,“许是形势没那么坏。”
青州防务以临淄为重心,将临淄以北地区的都南撤,形成大纵
的缓冲区——这是淮东极力提倡的河淮东线防御方案。但这个方案不仅江宁那边不接受,青州这边除了极少数
认同外,大多数
都不认同。
但是张晋贤、程唯远等跟淮东关系亲近的官员,也十分的犹豫。
对于普通民众来说,很少会有去考虑什么大局;弃土南撤,不要说士子清流了,便是败夫走卒,也会
大骂官兵无能,无胆与敌作战。
再者数十万背井离乡,迁到临淄以南,怎么安置?会对临淄以南的诸县造成怎样的混
?这都是必须要考虑的事
。
比起守住朱龙河沿岸,将数十万南撤是个艰难得多的方案。各方面的阻力都非常的大,不是说做就能做的,非要一个极端强势的
物,才能将这桩事顺利推进下去。
从内心处,张晋贤、程唯远等
,也是希望能守住朱龙河一线的,而且此前所经历的战事经验,也让他们内心
处存有依城击退燕胡兵马的幻想,这就从根本上造成他们在防御方案选择上立场不坚定——这点并不会因为与淮东的关系亲近而改变,毕竟谁都有自己的看法。
楚铮是从东闽十年战事里成长起来的将领,经历的战事,远要比张晋贤、程唯远甚至顾嗣元等经历的要残酷血腥得多——所以他是青州军中少数坚定拥护淮东方案的将领,即使不因跟淮东的关系而给猜忌,在青州军里也会受到排斥。
程唯远又说道:“守阳信已经定局,无法更改了;当然其中的凶险也是有的,所以我跟张大合计着,还是希望你能去淮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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