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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2 / 2)www.ltxsdz.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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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蒲山公子李密,位为千牛。隋主道他有反相,心也疑他。他却与杨素厚,杨素要保全李密,遂赞高颎之言,暗令李密辞了官。其时在朝姓李的,多有乞归田的,乞辞兵柄的。李渊也趁这个势乞归太原养病。圣旨准行,还令他为太原府通守,节制西京。这高颎一疏,单救了李渊,也只是个王者不死。

猛虎方逃押,饥鹰得解绦。惊心辞凤阙,匿迹向林皋。

此时是仁寿元年七月了。太子闻得李渊辞任,对宇文述道:“张麻子这计极妙,只是枉害了李浑,反替这厮保全身家回去。”宇文述道:“太子苦饶得过这厮罢了;若放他不下,下官一计,定教杀却李渊全家命。”太子笑道:“早有此计,却不消费这许多心思。”宇文述道:“这计只是如今可行。”因附太子耳边说了几句。太子拊掌道:“妙计!事成后将他囊蠹尽以赐卿。只是他也是员战将,未易剪除。”宇文述道:“以下官之计,定不辱命;使不能尽结果他,也叫他吃此一吓,再不思量出来做官了。”两定下计策,要害李渊。不知命何如,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齐州城豪杰奋身植树岗唐公遇盗

诗曰:

知己无奈若何?斗牛空见气嵯峨。

黯生霜刃光隐,尘锁星文晦色多。

匣底钅舌锋悲自扁,水中清影倩谁磨?

士难相值,只伴高客舍歌。

这首诗名为“宝剑篇”。单说贤才埋没,拂拭无,总为天下无道,豪杰难容。便是有才如李渊,尚且不容于朝廷,那泽英雄,谁鉴赏?也只得混迹尘埃,待时而动了。况且上天既要兴唐灭隋,自藏下一亡杨广的杀手,辅李渊的功臣。不惟在沙场上一刀一枪,开他的基业,还在无心遇合处,救他的阽危。这英雄是谁?姓秦,名琼,字叔宝,山东历城,乃祖是北齐领军大将秦旭,父是北齐武卫大将军秦彝。母亲宁氏,生他时,秦旭道:“如今齐国南陈朝,西连周境,兵争不已,要使我祖孙父子同建太平。”因取一个名,叫做太平郎。

却说太平郎,方才三岁时,齐主差秦彝领兵把守齐州。秦彝挈家在任。秦旭护驾在晋阳。不意齐主任用非,政残民叛。周主出兵伐齐,齐兵大溃。齐主逃向齐州,留秦旭、高延宗把守晋阳,相持许久,延宗城被擒,秦旭力战死节。史臣有诗赞之曰:

苦战阵云昏,轻生报国恩。吞吴宝有恨,厉鬼誓犹存。

及至齐主到齐州,惧周兵,着丞相高阿那肱协同秦彝坚守,自己驾幸汾州。不数周兵追至,高阿那肱便欲开门迎降。秦彝道:“朝廷恐秦彝兵力单弱,故令丞相同守,如今守逸攻劳,正直坚拒,以挫敌锋。丞相国之大臣,岂可辄生二志?”那肱道:“将军好不见机!周兵之来,势如竹,并州、邺下多少坚城,不能持久,况此一壁?我受国厚恩,尚且从权,将军何必悻悻?”秦彝道:“秦彝父子,誓死国家!”吩咐部下把守城门,自己见夫道:“主上差高阿那肱助我,不意反掣我肘,势大败矣!我誓以死守,图见先于地下。秦氏一脉托于你。”说未毕,外边报道:“高丞相已开关放周兵了!”秦彝忙题浑铁枪赶出来,只见周兵似河决一般涌来。秦彝领军,虽有数百锐,如何抵当得住?杀得血透重袍,疮痍遍体,部下十不存一。秦领军大叫一声道:“臣力竭矣!”手掣短刀,复杀数,自刎而死。

重关百二片时聩,血呀将军志不灰。

城郭可倾心愈劲,化云飞上白云堆。

此时宁夫收拾了些家资,逃出官衙。兵已是填塞街巷,使婢家,俱各惊散。领了这太平郎,正没摆划,转到一条静僻小巷,家家俱是关着。听得一家有小儿哭声,知道有在内,只得扣门,却是一个,和一个两三岁小孩子在内。说起是个寡姓程,这小孩子叫做一郎,止母子二,别无他。就借他权住。定了,将出些随身金宝腾换,在程家对近一条小巷中,觅下一所宅子,两家通家往来。此时齐国沦亡,齐国死节之臣,谁来旌表?也只得混在齐民之中。且喜两家生的孩子,却是一对顽皮,到十二三岁时,便会打断街、闹断巷生事。到后程一郎母子,因年荒回到东阿旧居,宁夫自与叔宝住在历城。

这秦琼长大,生得身长一丈,腰大十围,河目海,燕颔虎;最懒读书,只好枪弄棍,厮打使拳。在街坊市上,好事打抱不平,与出力,便死不顾。宁夫常常泣对他道:“秦氏三世,只你一身,拈枪拽,你原是将种,我不禁你;但不可做轻生负气的事,好奉养老身,接续秦家血脉。”故此秦琼在街坊生事,闻母亲叫唤,便丢了回家。见他有勇仗义,又听母亲训诲,似吴国专诸的为,就叫他做赛专诸。更喜新娶妻张氏,奁中颇有积蓄,得以散财结客,济弱扶危。

初时结附近的豪杰;一个是齐州捕盗都樊虎,字建威;一个是州中秀才房彦藻;一个是王伯当;还有一个开鞭仗行贾润甫。时常遇着,不拈枪弄,便讲些兵法。还有过往好汉遇着,彼此通知接待,不止一个。大凡没些本领,一身把这两个铜钱结识看他做耍子,不肯抬举他。虽有些本领,却好高自大,把些手段压伏又笑他是鲁莽,不肯敬服他,所以名就不起。秦琼若论他本领,使得枪得箭,还有一样独脚武艺:他祖传有两条流金熟银锏,称来可有一百三十斤。他舞得来,初时两条怪蟒翻波,后来一片雪花坠地,是数一数二的。若论他结,莫说他怜悯着失路英雄,结是一时豪杰;只他母亲宁夫,他娘子张氏,也都有截发留宾、剡荐供马的气概。故此江北地方,说一个秦琼的武艺,也都咬指;说一个秦琼的做,心花都开。正是:

才海宇惊,谊重世倾。莫恨无知己,天涯尽弟兄。

,樊虎来见秦琼道:“近来齐鲁地面凶荒,贼盗生发,官司捕捉,都不能了事。昨本州刺史,叫我招募几个了得的,在本郡缉捕。小弟说及哥哥,道哥哥武艺绝,英雄盖世;愿让哥哥做都,小弟作副。刺史欣然,着小弟请哥哥出去。”秦琼道:“兄弟,一身不属官为贵。我累代将家,若得志,为国家题一枝兵马,斩将搴旗,开疆展土,博一个荣封父母,荫子封妻,若不得志,有这几亩薄田,几树梨枣,尽可以供养老母,抚育妻儿。这几间屋,中间村酒雏,尽可以知己谈笑;一段雄心,没按捺处,不会吟诗作赋,鼓瑟弹琴,拈一回枪,也足以消耗他,怎低向这些赃官府下,听他指挥?拿得贼是他功,起来赃是他的钱。还有咱们费尽心力,拿得几个强盗,他得了钱,放了去,还道咱们诬盗。若要咱和同水密,反害良民,满他饭碗,咱心上也过不去,做他甚么?咱不去!”樊虎道:“哥,官从小大来,功从细积起。当初韩信也只是行伍起身。你不会拈这枝笔,做些甚文字出身,又亡故了先前老家,又靠不得他门荫,只有这一刀一枪事业,可以做些营生,还是去做的是。”

惭无彩笔夜生花,恃有戈矛可起家。

璞隐荆山莫识,利锥须自出囊纱。

说话间,只见秦琼母亲走将出来,与樊虎道了万福道:“我儿,你的志气极大;但樊家哥哥说得也有理。你终游手好闲,也不是了期,一进公门,身子便有些牵系,不敢胡为;倘然捕盗立得些功,得些事出来也好。我听得你家公公,也是东宫卫士出身,你也不可胶执了。”秦琼是个孝顺,听了母亲一席话,也不敢言语。次两个一同去见刺史。这刺史姓刘,名芳声,见了秦琼:

轩轩云霞气色,凛凛霜雪威凌。熊腰虎背势嶙山曾,燕颔虎

俊。声动三春雷震,髯飘五绺风生。双眸朗朗炯疏星,一似白描关

圣。

刘刺史道:“你是秦琼么?你这职事,也要论功叙补。如今樊虎愿让你,想你也是个了得的,我就将你两个,都补了都。你须是用心办。”两个谢了出来。樊虎道:“哥,齐州地面盗贼,都是响马,全要在脚力可以追赶,这须要得匹好马才好。”秦琼道:“咱明和你到贾润南家去看。”

,秦琼袖了银子,同樊虎到城西。却值贾润甫在家,相见了。樊虎道:“叔宝兄新做了捕盗的都,特来寻个脚力。”贾润甫对叔宝道:“恭喜兄补这职事,是个扯钱庄儿,也是个系堆儿。只恐怕捉生替死,诬盗扳赃,这些勾当,叔宝兄不肯做;若肯做,怕不起一个铜斗般家私?”叔宝道:“这亏心事,咱家不做。不知兄家可有好马么?”贾润甫道:“昨正到了些。”两个携手到后槽,只见青骢、紫骝、赤兔、乌骓、黄骠、自骥,班的五花虬,长的一丈乌,嘶的,跳的,伏的,滚的,吃的,咬蚤的,云锦似一片,那一匹不是:

竹披耳峻,风轻蹄;死生堪托,万里横行。

那建威看了这些,只拣高大肥壮的道:“这匹好,那匹好。”拣定一匹枣骝;叔宝却拣定一匹黄骠。润甫道:“且试二兄的眼力。”牵出后槽,建威便跳上枣骝,叔宝跳上黄骠,一辔放开,烟也似去了。那枣骝去势极猛,黄骠似不经意;及到回来,枣骝觉钝了些,脚下有尘;黄骠快,脚下无尘,且又驯良。贾润甫道:“原是黄骠好。”叔宝就买黄骠。贩子要一百两,叔宝还了七十两。贾润甫主张是八十两。贩子不肯,润甫把自己用钱贴去,方买得成,立了契。同在贾润甫家,吃得半酣回家。以后却是亏这黄骠马的力。

忽然发下一犯,是已行未得财的强盗,律该充军,要发往平阳府泽州潞州着伍。这刘刺史恐有失误,差着樊虎与秦琼二,分管解:建威往泽州,叔宝往潞州,俱是山西地方,同路进发。叔宝只得装束行李,拜辞母亲妻子,同建威先往长安兵部挂地号,然后往山西。

游子天涯路,高堂万里心。临行频把袂,鱼雁莫浮沉。

不说叔宝解军之事。再说那李渊,见准了这道本,着他做河北道行台太原郡守,便似得了一道赦书,急忙叫收拾起身,先发放门下一。这月台丹墀仪门外,若大著小,男男,挨肩擦背,都挤将出来。唐公坐在滴水檐前,看着这些手下,怜借他效劳久,十分动念,目中垂泪道:“我实指望长安做官,扶持你们终身遭际。不料于民谣,挂冠回去,众在我门下的,都不要随我去了。”唐公平昔待有恩,众一闻此言,放声大哭,个个十分苦楚。唐会见他们哭得苦楚,眼泪越发滚出来,将袖拂面忍泪道:“你们不必啼哭,难道我今不做官,将你这些众,赶逐去不成?我有两说在此:有领我田畴耕种的,有店房生意容身的,有在我门下效劳、得一官半职的,有长安脚下有甚么亲故的,这几项,都不要随我去了。若没有田畴耕种,店房生理,长安中又举目无亲,这种留在京中,也没有用处,都跟我到太原去,将高就低,也还过了子。”这些手下内,有愿跟去的,即忙答应:“小的们愿随老爷。”多得紧,到底不知是那个肯去那个不肯去。唐公毕竟有经纬,吩咐下边众:“与我分做两班:太原去的,在东边丹墀;长安住的,在这丹墀。分定立了,我还有话。”唐公里吩咐,心中暗想道:“愿去的,毕竟不多。”谁料这略可抽身的,都愿跟归太原,有立在西丹墀的,还复转到东边去,一立立开,东西两丹墀,约莫各有一半。那些众在下边纷纷私议:在长安住下的,舍不得老爷知遇之恩;要去时,奈长安城中,沾亲有故,大小有前程羁绊,生意牵缠,不得跟去。故此同是一样手下,那西边羡东边,好像即刻登仙的一般。唐公问西丹墀:“都是长安住下么?”有几员官上来禀谢道:“小蒙老爷抬举,也有金带前程。”有几个道:“小领老爷钱本房屋。”有几个禀道:“小的领老爷田畴耕种,这项钱粮花利,每年赍解到老爷府中公用。”唐公听毕,吩咐把卷箱抬出来,不拘男老幼,有一名与他棉布二匹,银子一锭。赏毕又吩咐道:“我不在长安为官,你众越该收敛形迹,守我法度。都要留心切记!”众去了。唐公又向东边的道:“你们这是随去的了么?”众都上前道:“小的们妻孥几辈了,愿跟了老爷太原去。”唐公吩咐开一个花名簿,给与行粮银两,不许骚扰一路经过地方,细微物件,都要平买平卖,强取民间分文,责究不恕。吩咐了,退后堂少息。

只见夫窦氏向前道:“今得回故里,甚是好事;只是妾身身怀六甲,此去陆路,不胜车马劳顿;况分娩将及,不若且俄延半月起程。”李渊道:“夫,主上多疑,更有造谤,要尽杀姓李的,在此一刻,如在虎龙潭,今幸得请,死还归故乡死。你不晓得李浑么,他全家要望回去是登天了!”窦夫默默无言,自行准备行李。李渊一面辞了同僚亲故,一面辞了朝,自与窦夫、一个十六岁千金小姐,坐了软舆;族弟道宗与长子建成骑了马,随从了四十余个彪形虎体的家丁,都是关西大汉,弓上弦,刀出鞘,簇拥了出离长安。

回首长安远,惊心客路云横。

渺渺尘随征骑,飘飘风弄行旌。

此时中秋天气,唐公趁晴霁出门得早;送的也不多,止有几个相知郊饯。唐公也不敢道及国家之事,略致感谢之意,作别起程。轻马快,一走早已离京二十余里,烟稀少。忽见前面陡起一岗,簇着黑丛丛许多树木,颇是险恶:

高岗连野起,古木带云。红绣天孙锦,黄飘佛国金。

鸟自乐,风紧叶常吟。萧瑟生秋意,征恐不禁。

这地名叫做植树岗。唐公夫坐着轿,行得缓,三四十家丁慢带马,前后左右,不敢轻离。只有道宗与建成赶着几个前站家丁,先行有一二里多路。建成是紫舍冠红锦袍,道宗是绿扎巾,面前绣着一朵大牡丹花玄囗袍,肩上缠有一条大剥古龙金鹘兔带,底皂靴。向前走一个落山健,赶林子里来。若是没有这两个先来,唐公家眷一齐进到林子内,一来不曾准备,二来一边要顾行李,一边要顾家眷,也不能两全,少不得也中宇文述之计;喜是这几个先来,打着马儿正走。

这边宇文述差遣扮作响马的,夤夜出京,等了半,远远望见一行林:一个蟒衣,是个官员模样;一个小哥儿,也是公子模样,断然道是唐公家眷。发一声喊,抢将出来;都是白布盘墨涂脸,强马壮,持着长枪大刀,呛喝道:“无须儿拿卖路钱来!”建成此时见了,吃了一吓,踢转马便跑。道宗虽然吃了一惊,还胆大,便骂道:“这厮吃了大虫心狮子胆来哩,是罐子也有两个耳朵,不知道西酒家是陇西李府里,来阻截道路么?”说罢,拔山腰刀便砍,这几个家丁是短刀相帮。这边建成吓得拖了鞍鞒,凭着这马倒跑回来,见了唐公轿子,忙道:“不好了,不好了!前面强盗,把叔爷围在林子里面了!”

喜的是翻身离虎,谁知失足在龙潭!

唐公听了道:“怎辇毂之下,也有强盗?”使跳下轿来吩咐道:“家丁了得的,分一半去接应;一半可护着家眷车辆,退到后面有烟处住扎。”自己除去忠靖冠,换了扎巾,脱去行衣,换了一件箭袖的囗袄;左弓,右带箭,手中题一枝画杆方天戟,骑了白龙马,带领二十余个家丁,也赶进林子里来。早望见四五十强,都执器械,围住着道宗。道宗与家丁们,都拿的是短刀,甚是抵敌不住。唐公欲待放箭,又恐怕伤了自己的,便纵一纵马,赶上前来,大喝一声道:“何处强,不知死活,敢来拦截我官员过往么?”这一喝,这强盗也吃了一惊,一闪向两下一分。被唐公带领家丁,直冲了进来,与道宗合在一处。这些强,看有后兵接应,初时也觉惊心;及至来不过二十余,遂欺他少;况且来时,原是要害唐公,怎见了唐公反行退去?仍旧拈枪弄的,团团围将拢来,把唐公并家丁围在核心。正是:

九里山前列阵图,征尘模糊。

项王有力能扛鼎,得脱乌江厄也无?

不知唐公也能挣得出这重围么,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秦叔宝途次救唐公窦夫寺中生世子

词曰:

天地无心,男儿有意,壮怀欲补乾坤缺。鹰鹤何事奋云宵?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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