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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节(1 / 2)www.ltxsdz.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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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语本《海上花》译后记陈世骧教授有一次对我说:“中国文学的好处在诗,不在小说。「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有认为陈先生不够重视现代中国文学。其实我们的过去这样悠长杰出,大可不必为了最近几十年来的这点成就斤斤较量。反正他是指传统的诗与小说,大概没有疑义。

当然他是对的。就连我这最不多愁善感的,也常在旧诗里看到一两句切合自己的际遇心,不过是些世俗的悲欢得失,诗上竟会有,简直就像是为我写的,或是我自己写的——不过写不出——使千载之下感激震动,就像流行歌偶有个喜欢的调子,老在上心上萦回不已。旧诗的广可想而知。词的世界就仿佛较小,较窒息。

旧小说好的不多,就是几个长篇小说。

《水浒传》源自民间传说编成的话本,有它特殊的历史背景,近年来才经学者研究出来,是用梁山泊影南宋抗金的游击队。当时在异族的统治下,说唱者与听众之间有一种默契,现代读者没有的。在现在看来,纯粹作为小说,那还是金圣叹删剩的七十一回本有真实感。因为中国从前没有“不要君主”的观念,反叛也往往号称勤王,清君侧。所以梁山泊也只反抗贪官污吏,虽然打家劫舍,甚至于攻城略地,也还是“忠心报答赵官家”(阮小七歌词)。这可以归之于众好汉不太认真的自骗自,与他们的首领宋江或多或少的伪善——也许仅只是做领袖必须有的政治手腕,当真受招安征方腊,故事就失去了可信,结局再悲凉也没用了。因此《水浒传》是历经金、元两朝长期沦陷的时代累积而成的巨著,后部有bu(与蓝图俱来的)毛病。

《金瓶梅》的采用《水浒传》的武松杀嫂故事,而延迟报复,把移植到一个多妻的家庭里,让他们多活了几年。这本来是个巧招,否则原有的六妻故事照当时的标准不成为故事。不幸作者一旦离开了他最熟悉的材料,再回到《水浒》的架构内,就机械化起来。

事实是西门庆一死就差多了,春梅孟玉楼,就连潘金莲的个都是与他相互激发行动才有戏剧有生命。所以不少说过后部远不如前。

大陆的《文汇》杂志一九八一年十一月号有一篇署名夏闳的《杂谈金瓶梅词话》,把重心放在当时的官商勾结上。那是典型的共产主义的观点,就像苏俄赞美狄更斯露英国产业革命时代的惨酷。其实尽有比狄更斯写得更惨的,狄更斯的好处不在揭发当时社会的黑暗面。但是夏文分析应伯爵生子一节很有独到处。西门庆刚死了儿子,应伯爵倒为了生儿子的花费来借钱,正触着痛疮,只好极力形容丑化小户家添丁的苦处,才不犯忌。我看过那么些遍都没有看出这一层,也可见这部书采场面之多与含蓄。书中色文字并不是不必要,不过不是少了它就站不住。

《水浒传》被腰斩,《金瓶梅》是禁书,《红楼梦》没写完,《海上花》没知道。此外就只有《三国演义》、《西游记》、《儒林外史》是完整普及的。三本书倒有两本是历史话传说,缺少格雷亨。葛林(greene)所谓“通常的生的回声”。似乎实在太贫乏了点。

《海上花》写这么一批,上至官吏,下至店伙西崽,虽然不是一个圈子里的,都可能同桌吃花酒。社在他们生活里的比重很大。就连陶玉甫李漱芳这一对侣,自有他们自己的内心生活,玉甫还是有许多不可避免的应酬。李漱芳这位东方茶花,他要她搬出去养病,“大拂其意”,她宁可在院“住院”,忍受嘈音。大概因为一搬出去另租房子,就成了他的外室,越是他家不让他娶她为妻,她偏不嫁他作妾;而且退藏于密,就不能再共游宴,不然即使在病中,也还可以让跟局的娘姨大姐钉着他,寸步不离。一旦内外隔绝,再信任他也还是放心不下。

陶玉甫李漱芳那样强烈的感,一般是没有的。书中的普通大概可以用商陈小云作代表——同是商,洪善卿另有外快可赚,就不够典型化。第二十五回洪善卿见了陈小云,问起庄荔甫请客有没有他,以及庄荔甫做掮客掮的古玩有没有销掉点。“须臾词穷意竭,相对无聊。”在全国最繁华的大都市里,这两个游广阔的生意,生活竟这样空虚枯燥,令愕然惨然,原来一百年前与现代是不同。他们连麻将都不打,洪善卿是不会,陈小云是不赌。唯一的娱乐是嫖,而都是四五年了的老,从来不想换新鲜。这天因为闷得慌,同去应邀吃花酒之前先到小云的相好金巧珍处打茶围。小云故意激恼巧珍,随又说明是为了解闷。——这显然是他们俩维持热度的一种调方式。后文巧珍也有一次故起波澜,拒绝替他代酒,怪她姊姊金珍不解风,打圆场自告奋勇要替他喝这杯酒。——巧珍因而翻旧帐,提起初时他的一句怄的话。没有感她绝不会一句玩话几年后还记得,所以这一回回目说她“翻前事抢白更多”。

格相信,都圆融练达。小云结上了齐大,向她夸耀,当晚过了特别欢洽的一夜。丈夫遇见得意的事回家来也是这样。这也就是了。

“婊子无”这句老话当然有道理,虚假意是她们的职业的一部分。不过就《海上花》看来,当时至少在上等院——包括次等的幺二——身不太早,接客也不太多,如周双珠几乎闲适得近于空闺独守——当然她是老鸨的亲生儿,多少有点特殊身份,但是就连双宝,第十七回洪善卿也诧异她也有客住夜。白昼宣更被视为异事(见第二十六回陆秀林引杨家妈语)。在这样道的形下,心理正常,对稍微中意点的男子是有反应的。

如果对方有长,来往久也容易发生感

洪善卿周双珠还不止四五年,但是王莲生一到江西去上任,洪善卿就“不大来了”。显然是因为洪善卿追随王莲生,替他跑腿,应酬场中需要有个长三相好,有时候别处不便密谈,也要有个落脚的地方,等于他的副业的办公室。但是他与双珠之间有彻底的了解。他替沈小红转圜,一定有酬劳可拿,与双珠拍档调停双玉的事,敲诈到的一万银元他也有份。

双珠世故虽,宅心仁厚。她似乎厌倦风尘,劝双玉不要太好胜的时候,就说反正不久都要嫁的,对善卿也说这话。他没接这个碴,但是也坦然,大概知道她不属意于他。

他看出她有点妒忌新来的双玉生意好,也劝过她。有一次讲到双玉欺负双宝,他说:“你幸亏不是讨,不然她也要看不起你了。”明指她生意竟不及一个清倌。双珠倒也不介意,真是知己了。

书中屡次刻画洪善卿的势利浅薄,但是他与双珠的友谊,他对双宝阿金的同,都给他度厚度,把他这物立体化了。慰双宝的一场小戏很感动。——双宝搬到楼下去是贬谪,想必因为楼下杂,没有楼上严紧。

罗子富与蒋月琴也四五年了。她有点见老了,他又上了黄翠凤。但是他对翠凤的倾慕倒有一大半是佩服她的为,至少是灵并重的。他最初看见她坐马车,不过很注意,有了个印象,也并没打听她是谁,不能算惊艳或是一见倾心。听见她制伏鸨母的事才上了她。

此后一度稍稍冷了下来,因为他诧异她自立门户的预算开支那么大,有点看出来她敲他竹杠。她迁出的前夕,他不预备留宿,而她坚留,好让他看她第二天早上改穿素服,替父母补穿孝,又使他恋慕这孝起来。

的定义之一,我想是夸张一个异与其他一切异的分别。书中这些嫖客的从一而终的倾向,并不是从前的男子更有惰,更是“习惯的动物”,不想换味追求刺激,而是有更迫切更基本的需要,与同样必要——。过去通行早婚,因此是不成问题的。但是婚姻不自由,买妾纳婢虽然是自己看中的,不像堂子里是在社的场合遇见的,而且总要来往一个时期,即使时间很短,也还不是稳能到手,较近通常的恋过程。这制度化的卖,已经比卖油郎花魁当时的手续高明得多了——就连花魁这样的名,也是陌生付了夜渡资就可以住夜。本歌舞伎中的青楼(剧中也是汉字“青楼”)也是如此。——到了《海上花》的时代,像罗子富叫了黄翠凤十几个局,认识了至少也有半个月了。想必是气她对他冷淡,故意在蒋月琴处摆酒,馋她,希望她对他好点,结果差点弄巧成拙闹翻了。他全面投降之后,又还被浇冷水,饱受挫折,才得遂意。

琪官说她和瑶官羡慕倌,看哪个客好,就嫁哪个。虽然没这么理想,从良至少比良家有自决权。嫁过去虽然家里有正室,不是恋结合的,又不同些。就怕以后再娶一个回去,不过有能力三妻四妾的究竟不多。

盲婚的夫也有婚后发生的,但是先有再有,缺少紧张悬疑、憧憬与秘感,就不是恋,虽然可能是最珍贵的感。恋只能是早熟的表兄妹,一成年,就只有院这脏的角落里还许有机会。再就只有聊斋中狐鬼的狂想曲了。

直到民初也还是这样。北伐后,婚姻自主、废妾、离婚才有法律上的保障。恋婚姻流行了,写院的小说忽然过了时,一扫而空,该不是偶然的巧合。

《海上花》第一个专写院,主题其实是禁果的果园,填写了百年前生的一个重要的空白。书中写最不可及的,不是陶玉甫李漱芳的生死恋,而是王莲生沈小红的故事。

王莲生在张蕙贞的新居摆双台请客,被沈小红发现了张蕙贞的存在,两番大闹,闹得他“又羞又恼,又怕又急”。她哭着当场寻死觅活之后,陪他来的两个保驾的朋友先走,留下他安抚她。

小红却也抬身送了两步,说道:“倒难为了你们。明天我们也摆个双台谢谢你们好了。”说着倒自己笑了。莲生也忍不住要笑。

她在此时此地竟会幽默起来,更怪的是他也笑得出。可见他们俩之间自有一种共鸣,别不懂的。如沈小红所说,他和张蕙贞的根本不能比。

第五回写王莲生另有了个张蕙贞,回目“垫空档快手结新欢”,“垫空档”一语很费解。沈小红并没有离开上海,一直与莲生照常来往。除非是因为她跟小柳儿在热恋,对他自然与前不同了。他不会不觉得,虽然不知道原因。那他对张蕙贞自始至终就是反激作用,借她来填满一种无名的空虚怅惘。

相吸,除了两之间,也适用于相反的互相吸引。小红大闹时,“蓬垢面,如鬼怪一般”,莲生也并没倒胃,后来还旧事重提,要娶她。这纯是感,并不是力刺激欲。打斗后,小红的佣阿珠提醒他求欢赎罪,他勉力以赴,也是为了使她相信他还是她,要她。

他们的事已经到了花钱买罪受的阶段。一方面他倒十分欣赏小悍周双玉,虽然双玉那时候还圭角未露。生的反讽往往如此。

刘半农为书中白描的技巧举例,引这两段,都是与王莲生有关的:莲生等撞过“钟”,屈指一数,恰是四下,乃去后面露台上看时,月色中天,静悄悄的,并不见有火光。回到房里,适值一个外场先跑回来报说:“在东棋盘街那儿。”

莲生忙踹在桌子旁高椅上,开直了玻璃窗向东南望去,在墙缺里现出一条火光来。(第十一回)

阿珠只装得两烟,莲生便不吸了,忽然盘膝坐起,意思要吸水烟。巧囡送上水烟筒,莲生接在手中,自吸一,无端吊下两点眼泪。(第五十四回,原第五十七回)

第一段有旧诗的意境。第二段是沈小红的旧仆阿珠向莲生问起:“小红先生那儿这就是个娘在跟局?”又问:“那么大阿金出来了,大姐也不用?”莲生只点点。下接吸水烟一节。

小红为了姘戏子坏了名声,落到这地步。他对她彻底幻灭后,也还余未了。写他这样令不齿的懦夫,能提升到这样凄清的境界,在故事上是个重大的突

我十三四岁第一次看这书,看完了没得看了,才又倒过来看前面的序。看到刘半农引这两段,又再翻看原文,是好!

此后二十年,直到出国,每隔几年再看一遍《红楼梦》《金瓶梅》,只有《海上花》就我们家从前那一部亚东本,看了《胡适文存》上的《海上花》序去买来的,别处从来没有。

那么些年没看见。也还记得很清楚,尤其是这两段。

刘半农大概感强于理,竟轻信清华书局版许堇父序与鲁迅《中国小说史略》所记传闻,以为《海上花》是借债不遂,写了骂赵朴斋的,理由是(一)此书最初分期出版时,“例言”中说:所载名事实,均系凭空捏造,并无所指。

刘半农认为这是小说家惯技;这样郑重声明,更欲盖弥彰,是“不打自招”;(二)赵朴斋与他母妹都不是什么坏,在书中还算是善良的,而下场比谁都惨,分明是作者存心跟他们过不去。

“书中物纯系虚构”,已经成为近代许多小说例有的声明,似不能指为“不打自招”。好没有好下场,就是作者借此报复泄愤,更是谈,仿佛世界上没有悲剧这样东西,永远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胡适分析许序与鲁迅的小说史,列举二所记传闻的矛盾:许:赵朴斋尽买其书而焚之。(显然出单行本时赵尚未死。)

鲁:赵重赂作者,出到第二十八回辍笔。赵死后乃续作全书。

许:作者曾救济赵。

鲁:赵常救济作者。

许:赵妹实曾为娼。

鲁:作者诬她为娼。

胡适又指出韩子云一八九一年秋到北京应乡试,与畅销作家海上漱石生(孙玉声)同行南归,孙可以证明他当时不是个穷极无聊靠敲诈为生的。《海上花》已有廿四回稿,出示孙。次年二月,两回就出版了,到十月出版到第二十八回停版,十四个月后出单行本。

有因得“重赂”而辍笔的时候?

又引末尾赵二宝被史三公子遗弃,吃尽苦,被恶客打伤了,昏睡做了个梦,梦见三公子派来接她。她梦中向她母亲说的一句话,觉得单凭这一句,“这书也就不是一部谤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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