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平衡的身体随波逐流,在一群惊慌失措的
群里翻来滚去。张金生异常的清醒,但却什么也做不了,或者说什么都不想做。
那一刻他感到好累,竟生出一种长睡不醒的蠢动。
后来他的脑袋撞在了什么东西上,剧痛袭来,以后的事他便一无所知了。
……
“醒醒,醒醒,看得见我吗,看见我的手。”
很久很久以后,他听到有
在呼唤,有一只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用力地眨眨,天是黑的,四周霓虹闪烁,是一个夜晚,周围
很多,车也很多,有
在吹
哨,有
在按喇叭,是一个
糟糟的街
,天空已有星斗,不远处是本市地表
建筑农行大厦。
只是一刹那,张金生就什么都明白了,他刚刚遭遇了一场车祸,所幸有惊无险。他努力抬起
,果然看到身后不远处一辆公
车正横在马路中央,四周都是
,警察正在维持秩序,医护
员则忙着救治伤员。
“出车祸了?”
“是的,你觉得怎么样?”
“我怎么了?”
“你先不要问那么多,看着我的手,是几。”
“三。”
“这个?”
“四。”
“好,叫什么名字?家住哪?”
“张金生,家住沿河东路金色梧桐小区二期12栋2单元308室。”
询问他的那个年轻护士愣怔了一下,问身边一个同样年轻的护士:“沿河路有这个小区吗,我怎么不记得。”
“有吧,我也不清楚。对了,问刘姐。”
刘姐年长有经验,又是本地
,她仔细检查了张金生的瞳孔,又将听诊器按在他胸前:“呼——吸,呼——吸,对了,好,觉得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疼、麻、闷?”
张金生摇摇
,除了脑袋有些发蒙,身体上并无任何不适之处。
“小王,你来处理一下。”
年长的护士走了,车祸现场有不少重伤者,她不能把时间都
费在张金生的身上。
小王护士扶着张金生走了两步,问了没问题,便在一个记录本飞快地记录下他的姓名、地址和单位,让他签了个名,轻描淡写地说道:“你可以走了。”
张金生点点
,道了声谢,抬脚没走两步,身后忽有
叫:“唉,小伙子,你的包。”
一个小护士把一只黑皮包丢给张金生,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包的确是自己的,只是,叫自己小伙子真合适吗。
张金生今年三十七,比她大一
可能都不止,这也罢了,关键是他又长的比较着急,看着都快奔五张的
了,一个四五十岁的老
子,还能叫“小伙子”?
张金生摇了摇
,苦笑了一声,他发现自己真的是老了,年轻
的世界已完全不懂。
诺基亚手机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想找回来也不容易,他打开皮包想用水果机给妹妹张雅慧回个短信,告诉她自己有自知之明,不会挑这个时候去给她添堵。
水果机没电了。
一到用时就没电,这种废物留它何用?张金生愤懑地用耳机把它缠裹起来,然后潇洒地丢进了垃圾桶里。
继续向前走,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忽然,张金生觉得哪有些不对劲:地方是他熟悉的中南路和江北路
,那栋熟悉的农行大厦就是证明,但除了那栋农行大厦,街道两边多是低矮
旧的三四层苏式建筑,而且行道树也不是现下流行的香樟,而是曾经遍布南州市的法国梧桐。
怎么回事,撞了一下把脑袋撞坏了?
张金生自嘲地笑笑,夹着包拐进一条小巷,却是越走越惊心,这条前天还走过的小巷,格局一如之前,但两边的商铺却已迥异,连自己今晚跟妻子约会谈离婚的南岸咖啡店也不见了踪影,代之的是一家时尚
装店。
张金生顾不得多想,疾步穿过这条不长的巷道,前面是一条河,一条散发着恶臭的市内河,河道两岸则是一眼望不到尽
的低矮
旧的棚户区!
“请问沿河东路怎么走。”张金生向路边的一个修车师傅问路。师傅穿一身蓝色卡其布工装,在修一辆老式飞鸽自行车。
“往那边走。”师傅懒洋洋地用手一指。
“那是沿河西路,我说的是沿河东路,金色梧桐小区的那个。”
修车师傅抬起
,冷冷地打量了张金生:“你有毛病吧,南州哪有什么沿河东路,就一个沿河路!”
张金生愕然。旁边一个蹬三
的中年
一手吸着烟,一边慢悠悠地说:“沿河路只有一条,不分东西。小伙子,第一次来南州吧?想去哪,我送你。我是棉麻厂的下岗工
,不是盲流,咱们凭力气吃饭,不坑
。”
张金生谢过他的好意,逃也似的的走了。
在一个岔路
,他被一个橱窗广告吸引:为迎接澳门回归祖国,今年元宵节期间,本店举行真
回馈顾客活动,活动期间凡在本店购买的
装、童装一律享受八五折优惠,此外每天还推出十套特价男装,先到先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迎接澳门回归祖国?!”张金生的脑袋嗡地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