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4月5
第八章林季拿着手里的蝴蝶风筝反复检查了一下，这风筝的花纹和色彩和七公主原来做的根本是一模一样，啧啧叹道：“庄嫔娘娘手艺果然不俗，竟能在七内绣好这么繁复的花样，在下佩服至极。『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gmail.com 』”他自己对绣花是一窍不通，眼看着与公主当初的约定快到期了，只能借助别
之手来做，丽嫔便向她推荐了庄嫔，他没想到庄嫔这么文静的一个，绣花的手艺却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当下忍不住连番夸赞。庄嫔的宫
苏苏笑道：“咱们主子的手艺可是皇城一绝，以前连皇上穿戴的许多织物都是由她亲手缝制的，你这个风筝只能说是小菜一碟而已。”林季连忙陪笑道：“那是，那是，今让小的大开眼界，请苏苏姑娘回去后，替
才向庄嫔娘娘请安。”
说毕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来递到苏苏手中。苏苏却丢回给他道：“谁稀罕你那几两银子？我们主子为了绣你这玩意儿，把压箱底的几捆彩线都用没了，你得给我们多补充一些来。”林季把银票递回给她道：“苏苏姑娘误会了，这几天你忙前忙后也帮了不少忙，这是我给你的一点小意思，至于你们主子的，当然会有另外的仪程奉送。”苏苏笑道：“那还差不多，我们主子只
黄林的绸布、临江的彩线，你可别买错了。”林季点
道：“原来如此，多谢姑娘相告。”苏苏道：“那我就告辞了，你尽快办好差事，眼见着天快凉了，主子还想着多做几件冬装给皇上备用。”林季不解道：“此是为何？庄嫔娘娘现在已是待罪之身，怎么皇上还会穿她做的东西？”苏苏叹息道：“谁说不是呢？可咱们主子那是忠心耿耿，自己都顾不过来，却还是要给皇上做东西，别劝说无数回，她只说备着以防万一，说万一那天皇上没穿的了，她才能拿出手来，如今那柜子里做好的衣服已经堆成了山，她却还要继续坚持。自己却
烂烂的没几件好衣服，你说有什么用呢？”苏苏一边说一边红了眼圈。林季打量了一下苏苏，她身上的布裙也有不少补丁，桃色小褂子已经洗的发白，简直与农家无异。林季叹息道：“你们主子这么好的，怎么会获罪罚
幸园呢？”苏苏道：“这说起来就是一肚子气，我们主子其实一点罪都没有，可惜家中的大老爷却犯了事，被御史参劾放贷、私铸钱币、走私盐铁，眼看就要问斩，主子向来孝顺，跪在中极殿求了皇上一夜，这才下了特旨，改判为流刑。皇上为此被那些御史群起围攻，说是后宫
政。咱们主子为了给皇上解围，于是自请幸园，迄今已有三年多，皇上从没来过幸园，连派问过话都没有，然而主子却依旧一心一意念着皇上。”
林季叹息道：“原来庄嫔娘娘如此痴
，令我十分敬佩，不过我更敬佩苏苏姑娘。”苏苏正要落泪，却被他一句话勾起好奇心，连忙道：“敬佩我？我不过是一个小丫鬟而已，怎能得你敬佩？”林季笑道：“我敬佩苏苏姑娘忠心耿耿，即便是主子落难，也从未离开半步，别的才都是跟着主子享福，你却要在这幸园里受苦，却从未见你抱怨过一句，真是好丫。”
苏苏被他夸的怪不好意思的，扭道：“怪道她们都说你说
麻话，我今儿算是见识了，如今你得了菲姐姐的伺候，难道还不知足吗？”说毕转身便去了。
林季笑道：“这苏苏跟她主子一个
子，是个实诚。”
拿着风筝看了看，叫来李然、祝大春、廖文海、袁树文、卢耀宗五个商议道：“如今七公主要的风筝已做好，我打算亲自送过去，只是从未去过公主府，你们商量一下该如何应对？”李然道：“直接让祝大春送过去便可，何必你亲自去，咱们这样身份的，只怕连她的面也见不到。”廖文海也道：“李兄说的是，七公主是皇后的，她身边的也都是皇后的眼线，咱们贸然去招惹，只怕会引起皇后的注意，不但儿不能去，连送风筝的也不能是咱们幸园的。”林季经过众一提醒，这才醒悟过来，心想自己还是太膨胀了，以他现在的实力妄图结
权贵，不但会落白眼，只怕还会引来一身骚。不过还好，现在慧妃对他是有所求，那就要借机好好利用一番。
他便对卢耀宗道：“这宫里就属你认识的多，拿二两银子去，找把风筝送到公主府上，一定要做的机密。”卢耀宗拿着风筝正要走，林季又忽然道：“且慢，还是我亲自送吧，你们出去讨要路引只怕会被内侍监的刁难。”李然等连忙道：“这又是何必？只怕七公主早忘了这事，你简直是白费功夫。”林季诡秘一笑道：“方才我已经有了好的办法，你们不用担心。”
廖文海又建议用油纸包好风筝，否则走在路上太过招摇。众正围着林季七嘴八舌地规劝着，余菲抱着晒好的衣服进来道：“你们都挤在这儿嘛？有什么大事要商量？”李然等连忙向她问好，通过这几相处，李然等已经拿她当嫂子看待。余菲点点，又冲林季道：“你这大包小包的难道要出去？”林季使了个眼色，大伙儿便都退了出去，笑道：“也没什么，就是要去会会七公主，成不成功就在今，祝我好运吧。”余菲听了反而很是紧张，连忙问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要有危险咱们就别去了。”林季拍手道：“好妹子，你难道还不相信大哥的本领？”余菲看着他把一叠手稿放怀里，于是道：“这一个月来，你每天写写画画的，还不让看，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就为了拿这些手稿去见公主？我可告诉你，给公主写书可是大罪，抓住要掉的。”林季吓得连忙捂住她的嘴道：“你可别胡说，谁要给公主写书了？我这不过是给家里的信，趁着今天要出去，一并都发送了，你可别
想。”
余菲打开他的手，这才松了
气道：“那就好，你方才吓死我了。”林季拍拍她的道：“只管放心，我去去就回。”
告别众，林季出了幸园，一路往内侍监走去，由于公主住在皇城东边，离幸园有个五六里的路程，沿路关卡盘查的的厉害，必须拿出路引来应付侍卫，而且这路引也不好得，要讲清楚事由，另外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回，都要记录在案。一切都弄好了才有资格排着队领。幸好林季是被曹渔亲手提拔，内侍监的都认为他是曹渔的心腹，故此从未刁难，也未让他排队。不过就算这样，一月之中他最多只能讨五次路引，超过了就要加几十倍的买路钱，还容易被列为重点盯防对象，所以林季从不敢轻易远离幸园。
,C〇M按本朝风俗，皇子皇孙大多住在岷园，有专教习和抚养。皇子长到十二岁以后就要搬出皇城在封地内独立建府，不许私自回宫。不过公主大多被特赦在皇城内开府，方便帝后召见。如今五公主和七公主的府邸都在皇城东边，只等嫁后再搬出去。
一番扯皮之后，拿到路引后已经是下午，林季加快脚步往城东赶去，途中他好几次抬看了看天，今天阳光灿烂，万里无云，没有污染的世界果然不错，那天色蓝的甚至有些发黑，夜里还能看到巨大而灿烂的星河。想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躺在
地上看星河了。
经过道道关卡盘查之后，林季总算来到公主府，还好上次找他麻烦的那个侍卫李承义没有出现，不然只怕又要有一番扯皮。不过到了门前他才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手里的风筝图样虽然已经做的很好，然而并没有试飞过，万一飞不起来岂不是又要惹麻烦。想到这里他郁闷地拍了拍脑袋，只好揭开油布，拿出风筝，接上捆线，拉着胸线仔细调整了一下平衡。
他小时候用书页自己做过不少风筝，现在玩起来也算得心应手。公主府的高墙旁边正好有一块空地，他便开始顺风放飞，那风筝离手之后一下便窜上了天，越飞越高，他的兴致也越来越高，不时拉着风筝走来走去，似乎儿时的乐趣一下全都被找了回来，许多回忆一起涌来，一时忘记了置身何处。
他在这边放的高兴，却不知惊动了公主府里的，有侍叫道：“快看天上，谁在墙外放风筝？”宫中的生活向来枯燥无聊，一点小动静就能引起大家的热，不一会儿，许多已经跑到院子里对着天上指指点点，大家正聊的热烈，忽然一过来道：“都把活儿完了吗？聚在这里什么？”众回一看是公主的贴身大宫晓离，连忙一哄而散。晓离等众走开，也用手挡着阳光向天上张望，只见一个大蝴蝶风筝在半空飘来飘去，款式看起来竟十分眼熟。正看的神，有道：“晓离姑娘，主子在书房叫你呢。”
晓离这才带着疑惑往回走，进了书房里，只见七公主正拿着一本书翻看，叹气道：“上次让你找的《初刻神域志怪》可有找到？本公主现在没书看了，无聊的紧。”晓离道：“原本是找到了，可那老板坐地起价，一本书要五百两银子，咱们那里掏的出这么多银子来。”七公主喜道：“找到了就好，既然他肯出高价，那刻字必定是上好的，
图也比别的版多。”
晓离笑道：“何止如此，连纸张都是名贵的苏纸，翻起来哗哗有声，摸起来光滑净。”七公主听的神往，恨不能拿在手里感受一番。连忙从上取下一根钗子道：“把这个拿去当铺抵押，或许银子就够了。”晓离连忙道：“这可不行，那些当铺老板都是
，一看就能猜出是皇家东西，他们不敢收，就算肯收出价也不会高。况且如果又让李嬷嬷看到你身上又少了东西，又该闹的天翻地覆的。”
七公主皱眉道：“这可如何是好？要不咱们问李嬷嬷去要一点？”晓离摇道：“你确定？她从来都是反对你看那些杂书的，要被她知晓了，只怕从前的藏书都会被搜出来，挨骂不说，那些藏书只怕都会被她给烧掉。”
七公主别无他想，气的流泪哽咽道：“谁能想到堂堂一国公主，看本书就这么艰难！明本公主必定回明父皇，撵了这糊涂老货！”晓离知道她说的气话，不过发泄而已，李嬷嬷是皇后亲自指派的教引嬷嬷，一向是代表了皇后权威，那是能轻易说撵就撵的。她连忙岔开话题道：“方才我看见后园墙外有放风筝，倒有些像你上月做的蝴蝶风筝，也不知是那位主子有这闲？”七公主收住泪道：“姐姐向来不放风筝，难不成是别家的亲戚？可我也没听说有进宫，出去看看。”
七公主不看还好，一看便想起上个月的事来，于是对那晓离道：“上个月那小太监弄坏了我的风筝，就跟现在飞在天上的一模一样，他说好了要重做一个赔给我，怎么现在还没动静？”
晓离道：“对，我记起来了是有此事。只是不知那个太监姓名，要不然我肯定抓他过来给你赔罪。”七公主道：“隐约记得他说自己是幸园的，姓林，当时没怎么注意，倒也记不大真切。”晓离道：“我出去看看，现在已经过了放风筝的时节，谁那么无聊。”七公主道：“反正也无事，我跟你一起去走走。”
主仆二便出了大门，一路往林季这边来。林季只顾着用手将风筝拉来拉去，嘴里呵呵傻笑着，公主来了他也不知道。晓离对公主道：“哎呀，上个月就是他，这怎么这样？他一个才怎么敢在皇城里放风筝？胆子也忒大了些。”于是要走过去提醒林季。公主却拦住她道：“家玩的正高兴，我们等等再说吧。”晓离只得嘟着嘴气鼓鼓地看着。林季这些子来很少这么快乐过，他居然天荒地哼起歌儿来，唱到：“有
迹江湖，有寒窗苦读，有阿谀奉承，有早已麻木，有嫌贫富，有唯利是图，有打细算，有满不在乎，他们竖起了耳朵猜喜怒，咧开了笑脸躲城府，不过想在平凡世界里找宝物，才会哭着笑着装糊涂，有家财万贯却还失声痛哭，有身无分文却也活的舒服……”他唱的正是本来世界赵钶成名曲《有》，唱功很是一般，拥有大多业余歌手吐词不清，曲调不熟的特点。但也不至于五音不全，勉强够听。
,C〇M七公主只觉歌词十分直白，曲调也平直无奇，总得来说显得太过粗野一些，然而她一向听惯了宫廷
饰太平的霏霏之音，这首《有》让她耳目一新，尤其歌词内容细嚼起来颇有回味，短短几段词却饱含世间种种，生百态，既不是无病呻吟，也不是男欢，不觉已听得痴了过去。侍晓离却分外大怒，走过去一把拉着林季道：“好你个死太监，唱的什么七八糟，快住嘴！”她忽然这么冒出，倒吓了林季一大跳，半天才回过神来。
林季一看打扮原来是个宫，不满道：“你是谁？我唱歌关你什么事，不想听就走开。”晓离怒极反笑道：“气不小，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皇城，你一个才居然敢在皇城放风筝，还敢唱这些七八糟的歌，谁给你的胆子？信不信我告到内侍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林季连忙道：“好了，我不唱总行了吧，这风筝也不是我想要放，这是送给七公主的东西，我试试效果如何。”晓离失望道：“你真不认识我？”林季打量了一会儿，好像是在那里见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只得道：“实在抱歉，在下真的没见过姑娘。”晓离道：“一个月前你踩坏了公主的风筝，你仔细想想，还记得不？”
林季这才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你是晓离姑娘，那太好了，七公主在那里，我按照约定重新做了一个新风筝，请公主来拿？”一边说一边收线。正忙着，一个宫装少走了过来道：“难得你还记得上月的事。本公主倒要看看你的针线活到底如何！”林季一看是七公主，连忙跪道：“原来公主也在这里，才真是好运气，你那守门的看着就不好对付，才想亲自给你只怕会被百般刁难。”晓离道：“那是当然，咱们公主身份尊崇，岂能是你这种想见就能见的？”正说着，那风筝已经缓缓落下，七公主拿着看了好一会儿，赞道：“没想到你一个太监居然有如此好的手艺，真的假的？”林季只得如实相告：“才笨手笨脚那会这些，只能委托庄嫔娘娘缝制一下。”晓离连忙道：“看不出来你很耿直嘛！我就疑惑你一个太监居然会这些绣工。”林季笑道：“那也是没办法，你就是打死才，才也不会，这才出此下策，万望公主恕罪。”七公主笑道：“你居然能使动一向不苟言笑的庄嫔，说明还算有点本事，本宫也就不再计较，不过你刚才唱的什么歌儿，怎么本公主从来没听过？”林季恭敬道：“那不过是才无意间琢磨出来的小调子，请公主万勿笑话。”七公主奇道：“没想到你还会编词作曲，这曲子就差强意了一些，不过这歌词倒有些可以令咀嚼的地方。”
正说着，七公主看见林季怀里落了几张纸出来，密密麻麻似乎写了许多字，随风飞。连忙道：“这是什么东西？”林季连忙从地上拾起来道：“没什么，这是才写给家的信。”晓离道：“既是书信，且拿来给我看看。”林季笑道：“姑娘说笑，书信怎好与看？”话音未落，那晓离已欺身过来，夺过一张纸来。七公主连忙喝止道：“晓离不可无礼！”晓离嘻嘻笑道：“婢不信他一个太监会认的许多字，特地验证一下。”于是展开来一看，果然那毛笔字歪歪扭扭的，卖相极为难看，不过勉强能辨认出来。她照例嘲讽了一会儿，便一个字一个字念叨：“《红楼梦》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这写的什么玩意儿，看起来不像是家书啊。”七公主连忙拿过来看，那内容不像诗词歌赋，倒像是一个所写的随笔散记，不过她越看越有趣，只一会儿便看完了一篇，又问林季索取第二篇，林季只得递了过去。七公主正愁没书看，这《红楼梦》所讲故事却委实有趣，先还问林季一张一张地拿，后来不耐烦，一
脑都抱在怀里，厚厚一大叠也不觉累，看完一篇便让晓离拿着，越看越高兴，只觉词句平实，节理，不时有许多警句令回味，竟了魔障一般，对身外事都不知晓。晓离喊了几声都没反应。
晓离便对林季道：“你还哄我说是家书？这上面到底写了什么玩意，竟然让咱们公主如此着迷？”林季笑道：“我是闲来无事，想起从小听老讲的许多故事，有许多都很是不错，若不用笔墨记下来岂不可惜？不知不觉就写了这么多，等着以后写完了编订成册，老了之后也算有个回忆。”晓离笑道：“我们公主正愁没好书看，你这回立功了。”
其实红楼梦前八十回合洋洋洒洒有六十万字，林季那里记得周全？他不过是把剧梗概写了一下，又自作主张加了一些言内容，如今只写到第二十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