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卿合上公文,看向窗外的绿树茵茵,想到刚刚鬼斧医说的话,微微眯了眼。
晏倾君不会死的。
他一次次地看着她在生死边缘挣扎,看着她骄傲而又倔强地活着,看着她抓住身边一切契机不留余力地保住自己的
命,她怎么可能轻易让自己去死仅仅为了悬崖上几句话不投机就放开他的手任由自己去死
不可能,那不是晏倾君会做的事,她一定会给自己留有后路。
晏卿再次打开那公文,扫过“秦卿”与“公主惠”,再扫过公文上待他填上的大婚
期,拿起手边的笔,沾了沾朱色的墨水,提笔欲写。
“将军”门外再次传来年轻将领的声音。
“何事”晏卿低问。
“刚刚传来消息,已经找到那位姑娘的尸体,现在正停在后院”
晏卿正要落下的笔,突然顿住,良久,朱红色的墨汁滴落,正好点在那“秦卿”二字上,浓如鲜血,久化不开。
停在院落里的尸体,因为天气炎热,死亡时间又太长,很多地方已经开始腐烂,发出阵阵恶臭。
鬼斧医被晏卿派
去揪了回来,百般不愿地站在一边,嫌弃道“都摔成这样了,要我怎么认尸体我跟她又不熟不如你来吧,反正你抱也抱过,摸也摸过”
话没说完,被晏卿脸上
测测的笑给吓了回去。
尸体显然是正身着地,整张脸都摔得辨不出模样,右胸
被大石戳穿,手脚俱断,经脉自是不多说。
老医围着尸体转了好几圈,欲哭无泪。他是“医”,又不是仵作,医病治
倒可以,让他来断定这具摔地稀
烂的尸体是不是晏倾君,他是真的跟晏倾君不熟啊
“对了”老医脑中灵光一现,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扒开
尸左胸
。
右胸被砸了,左胸还算完整。
他看了良久,皱眉,再舒展,又皱眉,再舒展,最后还是皱眉,叹了
气,摇
道“的确是她。”
晏卿的眸光蓦地一冷,他连忙解释道“这心
的伤,我给她看了大半个月。要不你自己来看看这可是你亲手
的。”
晏卿沉默,垂下双眼,看不出色来。
“看完了,我走了啊。”老医忙退出那尸体十步远,捂着鼻子就想跑。
“站住。”晏卿把他喝住,扫了他一眼,自己上前。
尸穿着与晏倾君一样的衣服,梳着与她一样的发髻,身形也与她极为相似,死亡时间的确是在七
前,死亡原因也的确是从高空坠落。
但,他还是不信。
晏卿上前,绕到她的左侧,轻轻扶起她已经腐烂一半的左手,看到她左手手心那条蜈蚣似的伤
时,手像是被烫着一样,猛地一颤。
那是对付白玄景时,她为免他中毒太
,让匕首先穿过她的掌心留下的伤痕。
他还记得,碧海湖边他替她包扎伤
,她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他用余光扫到她的脸,她看着他,目光闪亮,噙着若有似无的幸福与憧憬
“将军,这是在这位姑娘身边找到的”
晏卿转身,便见到有
双手托着一物跪在他眼前。他定睛,看到染了血的五彩琉璃珠。
这琉璃珠,她挂在腰侧,向来不离身。
晏卿本是拿手去取,手到空中却顿了顿,放下,背在身后。
午后的院落里突然一片寂静,好似连虫鸣声都消失不见。烈
似火,微风徐徐,
尸散出来的恶臭不止,晏卿不说话,所有
都沉默着,本想离开的鬼斧医也不敢移动双脚,弯着腰想看清晏卿脸上的表
,那张脸却被烈
下的
影掩得严严实实。
“把这尸体送到东昭,奕家。”
晏卿总算开声,马上有
领命,开始移动
62、第六十二章及之后
尸体。
晏卿仍是站在原地,看着那尸体,看着她被
用白布盖起,看着她被
抬起,看着她消失在院落里。
他还是不信那是她,不信她死了。
但不知为何,这一
是六月初五,他记得清清楚楚,以至于在许久后的将来,他都极端地厌恶“五”这个数字。
七月初五,探子来报,奕子轩见到尸体后一病不起,三
不曾见客,随即将奕家事务
给弟弟奕承,迁往迎阳寺养病。
晏卿想起初识晏倾君时,她因为祁天弈而误食迷心散,第一次哭得泪流满面。那时他以为她迷糊的意识里见到的是奕子轩,还暗自觉得好笑,她那样的
子,居然会喜欢奕子轩那种刻板无趣的男子。
八月初五,探子续报,被奕子轩抓住的祁燕得了自由,领着一罐骨灰回到南临,在白梦烟的墓边再修一墓,却没有墓碑,接着在墓边建了栋小木屋,种满了蔷薇,
养花浇水扫墓。
晏卿想起晏倾君嫁回东昭时顺便带走至关重要的祁燕,自己走得风风光光,却把祁天弈那个烂摊子
给他来收拾。得知消息时他不知是该恼该怒还是该笑,那是他第一次被一个
子暗暗地摆了一道,还有苦不能言,有仇不能报。
九月初五,曾经的贡月国主贡冉生登门拜访,含蓄地表达了想见一见“护梨姑娘”的意愿,称上次两
分开前他说了些过分的话,想要当面道歉。
晏卿想起他与晏倾君从东昭到南临的一路,他有意激她,与她共躺一榻,看着平时聪明傲气的她到了自己面前无能为力却强颜欢笑的模样,很是有趣;想起她对贡冉生说他姓“秦”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