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里掏出一百递给他说，“先收着，回去的路费再算。”
司机笑呵呵地拿了。王铮下车开了车门，跟徐文耀一前一后朝另一边的公墓走去。进了门，越过一排排墓碑，竟然总也找不到要找的地方，王铮忍不住问“哥，你会不会记错了”
“不可能有错，我每年都给钱让
来打理”徐文耀猛然顿住，脸上现出懊恼的表
，低骂道，“我
，我怎么这么蠢这么多年我从没来看过，拿钱的还忽悠才怪。”
王铮不忍看他着急又后悔的样子，忙说“别急，你知道姓名的吧，我们去管理处问问。”
两一块到管理处一打听，倒果然有这个的墓，但埋葬的地方不是徐文耀订好的单独的坟茔，而是灵塔下面几层放骨灰的一个小
窟。那几位管理员还挺负责，派了一个带两拐到灵塔那边，安慰他们说“别看这边外部环境不是太好，但也挺经济实惠的，我们管理处初一十五还会免费给这里做清洁，有时候有些牌位没亲来照看，我们也会帮着放点香烛和花。”
徐文耀听到这，已经难过得眼眶微红，抿紧嘴唇说不出话来，王铮叹了
气问“你们真是好心，我想打听一下，要是我们把先的骨灰从这迁到那边有墓碑的地方，可以吗”
“可以啊，但价格差了好几万，太贵啦。而且你也没问过你家先，也许他住在这边，很多朋友一起也高兴啊。”
王铮听了点点
，这是，那个带路的高兴地说“啊，找到了，就是这。”
王铮和徐文耀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然在灵塔的下面一层，看到一小格，花岗岩的石门上刻着一个男
的名字，上面有一张陈年的照片，还能清晰看出那是一个年轻的男，模样清秀，笑容可掬。
徐文耀的脸一下就苍白了，他有些踉跄地走过去，把手里的花放在那前面，花束太大，这里根本放不下，管理员主动说“我帮你们拿个花瓶来，放几天，等花谢了再扔掉好了。”
“谢谢啊。”王铮忙说。
“谢什么，这都好几年了，一次有来看他，是你们家亲戚吗”
“朋友。”王铮含糊地说。
“嗯，那你们还真是有义，特地从外地来看老朋友。我去拿花瓶，你们等等。”管理员唠叨了几句，转身走了。
王铮陪着徐文耀沉默地伫立着，不一会，管理员果真提着一只大花瓶过来，王铮接过了，递给他点小费，管理员笑逐颜开地接过离开。王铮转身刚想把百合放进去，徐文耀却一声不吭地抢了过去，自己像跟谁怄气一样，把花一支一支瓶子里。王铮叹了气，悄悄地说“别难过了，以后咱们常来就好。”
“我不知道说什么，我明明每年都给他家里汇钱，他们说，老师是犯了杀罪，死了也不能进祖坟，我说没关系，我给钱，我给他修坟。他们说，乡下地要征收，不如把埋离家不远的城里，我也没反对，我他妈的每年像个傻缺似的付给他们钱，指望着有能扫墓，能给烧点纸钱，我哪里想得到都死了，别还能对他这么缺德”
他的声音忍不住呜咽起来，王铮无言地抚摸他的肩膀。
“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这个根本不是这样的，至少不会死，也许现在活得也不好不赖，娶老婆生孩子，按部就班评职称，过最普通的老百姓的
子。都是我，我把他的生给毁了，我那时明明那么喜欢他，你说，喜欢一个，怎么反倒能把给毁了呢”
他哽噎着，断断续续将生中最初的感上的悸动和残忍慢慢说了出来，他没有放过自己，像被催
着那样，在老师的墓前，将最丑陋的，从来不敢展现给别看部分挖出来放在阳光下。他不是在忏悔，因为他并不相信救赎，但就如王铮告诉过他的那样，对找不到解决方式的问题，也许，彻底将问题展现出来，是唯一的，也是可行的，获得答案的一个渠道。
那个时候，曾经偏执而疯狂的少年，满眼只看到自己的
，只受难于无法诉诸于的折磨，他狠狠地绞碎了别的生活，或者那些的生活原本就注定要被绞碎，但无论如何，他终究是扳动了让这一切朝前发展的扳手。于是他几乎用了此后全部的力气来承受从别的悲剧那压过来的苦难，他换着，没法说，过着子，却像在过别的生活。
徐文耀不知所措，他颤抖着将自己最难以启齿的秘密和盘托出，他心里也没底，也许会因此令王铮恐惧甚至远离也不一定。这件事这么多年来就像一个魔咒，他没法靠自己的力量去挣脱，他可以跟斗，跟社会规则斗，但他没法跟一个魔咒斗，没法跟自己内心的怯弱和惊怖斗。他不敢抬，他自
自弃地想，如果这时候抬，王铮愤然离去，他一定会活不了，就在老师的坟前直接反抗不了那种活不下去的窒息。
但如果真的只有那样，也算一个结局，不是吗
徐文耀慢慢地安定了，他抬起，看向王铮，闭了闭眼说“小铮，这就是我
过的事，只要我活着，就不能保证，这会是我的最后一件坏事，我这样的，永远有可能做得更狠更绝，你，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原则，你如果想改变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