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初夏,但早晚温度还是很低,有一寒气从脚底直蹿上
顶,林虹不由打了个寒战,只觉得全身冰冷,她用力抱紧手臂,顺着墙一步步往后面宿舍走,脚下沉重地如灌了铅,几乎要拖不动了。
远远的有汽车驶近,前院传来急促的刹车声,林虹没有回,她现在已经疲倦到了极点,似乎只要有
拿手指轻轻捅一下她就会倒下去。有
在说话,有脚步声渐渐走近,林虹
晕的厉害,统统没有在意,恍惚觉得面前有个
,她看也没看,直觉地想要绕过去。直到那
伸手抓住她双肩,林虹才抬起
来,映
眼帘的却是倪卫彪这一惊非同小可,她“啊”的一声尖叫起来。
这一下把满屋子里的全招出来了,
都是又惊又喜,徐飞最先反应过来,大步上前,拍着倪卫彪的肩膀道“你可回来了,你小子把我们都吓得够呛。”
倪卫彪放开林虹,她似乎有点站不稳的样子,倪卫彪仍扶住她手臂,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给大家添麻烦了,我也是才到,才听说了这事,这不就赶着过来了”。
徐飞长出一气“行了,行了,没事就好,我这就给拉萨那边回话去”。
倪卫彪松开手,却发现林虹仍紧紧的抓着他的袖子,似乎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他温言道“车上还有呐,我把他们安顿好再过来”。
“出了拉萨开一路都好好的,快到贡嗄县的时候,就听着底盘哐啷一声响,我想坏了,赶紧停车,检查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先前排气管出了点事,我想可能还是那毛病,问题不大,先凑和着,到地儿了再修,就又接着开,谁知后来只要一踩刹车就是一阵响,弄得我到最后脚趾
都抓紧了,咬着牙坚持到了贡嘎。
到了修理场,让修理工检查了一下,说是轴承坏了,可等修理工把车卸下来时,才知道
况有多严重,内轴承的外圈都断成几截了。
家修车师傅都佩服我们,说这样的车你们还能开,真是了不起。县城太小,又没配件,得叫
从拉萨带过来,没办法就在那儿住了一晚上,今天上午配件才送过来,车一修好我们就上路了。
过岗拉山时,听说昨天出了事,我们到的时候
通才恢复不久,我也没太往心里去,还觉得运气还不错,昨儿就是车没坏也得等着。一路上紧赶慢赶,没承想快到
喀则的时候,
胎又
了,真是霉到姥姥家了,等换好了胎,天也黑得差不多了,弄得这么晚才到。”
倪卫彪一气说完,开
听了徐飞的话,又看到林虹那么担心,感动之余,心里不免还有几分得意,觉着自己是因祸得福了,可现在觑着林虹的脸色,越看越不对劲儿。
林虹一直没说话,只静静听着,脸色到是没有开始那么苍白了,这时抬起来狠狠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车坏了你难道不会先打个电话吗你知不知道有多少
在为你担心”
难得见林虹这么凶的说话,倪卫彪有点心虚地转开
去,随即振振有辞“哪儿有谁会担心那天不知是谁说的再也不想”还没说完看到林虹泫然欲滴的泪眼,忙又改
道“我走的那天惹你不高兴了,我怕你气
儿上听见我的声音更闹心,所以就没打,我这不也是为你着想吗”
林虹气极了,整整一天的担心,焦灼,差点没急疯了,他却整个儿一没事儿一样,一点不在乎,心中觉得委曲的要命,眼泪一下子就迸了出来“我才懒得管,你
上哪儿上哪儿,少在我在这儿碍眼。”。
倪卫彪一点不生气,笑嘻嘻地道“别价,我就稀罕你管”,看林虹哭的伤心,又有点不知所措,想想她今天确实受了不小的惊吓,立刻收起笑脸,态度诚恳的道歉“是我不好,无组织无纪律,自由主义严重,请首长再给我次机会,容我戴罪立功。”
林虹转过脸去哽咽着“少嘻皮笑脸的,谁理你”。
她太瘦了,小小的肩轻轻颤动着,极力压抑着声音。难得的真
流露让倪卫彪心里不由感动,伸手从背后轻轻搂住她,把下
贴在她肩上。
林虹吃了一惊,晃着肩膀用力想挣扎开,倪卫彪手势温柔却坚定,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嘘,别动”倪卫彪低声道,闭上眼睛在林虹的耳边轻轻蹭着,“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他说话时,嘴唇凑在林虹的耳边,呼出的气息直耳朵里又热又痒。林虹侧了一下
却躲不开,不由发狠的用力想甩脱他。
倪卫彪自然不肯,赶紧哄着“都是我的错,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的腰肢异常柔软,倪卫彪用力收紧了双臂,有点不满地嘟囔着“我平安无事地回来你还不高兴难道你希望掉下去的是我”
明知他是故意在装可怜,林虹的心仍一下软了下来。
尾声
三年后,定阳。
九月的天气,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北楼前种着一排银杏树,金黄色的叶子落了一地,倪卫彪满大汗地赶到医院时已经快黄昏了。
倪老爷子的病房在北楼顶层的最里边,过厅宽敞明亮,大理石的地板照得出影来,走廊两边摆着大盆的绿色植物。病房是个套间,基本上按着招待所布置,地上铺着地毯,沙发电视一应俱全,如果不是来苏水的味道,根本就感觉不到是在医院里。
兰芳正在外间的客厅里打电话,看到倪卫彪的一刹那,她的眼圈不由红了,三年没看到儿子了,她不肯接他的电话,不看他的信,狠下心来就当没有过这个儿子,可说不惦记是假的。倪卫彪瘦了些,但显得更结实了,高原强烈的紫外线让他黑了很多,颧骨上毫不意外的是两团鲜明的红,只这一眼,兰芳心软了。
倪卫彪看着母亲微微一笑,露出一白牙,叫了一声妈,兰芳点点
,只说“爷爷在里边,等了你半天了”。倪卫彪蹑手蹑脚的走进里间去。
倪老爷子靠坐在床上,左手上输着点滴,右手握着份报纸,看起来还好,听见声音抬起
来,正看见倪卫彪走进来,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轻声骂道“你这个混小子,知道回来了”。
倪卫彪笑着叫了一声爷爷,就势在床边坐了下来。
倪老爷子两天前打网球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