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秋添抬起
闭上眼睛,像第一次学会呼吸一样,
吸了
气轻轻地吐出来,“能说话的感觉真好。可惜,没能亲
对佳来说上一句。”
“你不去见她吗”
“来不及了。”
秋添微笑着转过
“谢谢你送来的蛋糕。你在医院说的话,我听到了。虽然没能见她最后一面有些遗憾,不过我很庆幸她没看到我最后虚弱不堪的惨状,不然,她会更伤心的。现在这样多好,不管过去多少年,她记忆中的我永远停留在18岁的样子”
他的声音被远处传来的汽笛声盖过。一辆老式的红皮火车亮着黄色的车灯驶进车站,慢慢减速,
出许多弥漫的雾气停在他们面前。
“我的火车到了。”
“你要去哪儿”
“我不知道。”
“你就这么走了你舍得佳来吗”常晓春急着想挽留他,可身体很重,完全使不上力气。
“我舍不得。”秋添轻轻叹了
气,“如果有下辈子,我绝对不要死在我
的
前面。”
车门缓缓合起,单薄沉静的少年隔着玻璃对她轻轻挥手,脸上的笑容温柔又哀伤。
她想追上去,可还是一点都动不了。
火车开走了,寂静退去了,嘈杂的
声像是收音机里调出的频道,在耳边一点一点放大,有候车厅里传来的广播声,有
的脚步声,还有时光担忧地呼唤声“常晓春,喂,醒醒。”
她挣扎了一下才醒过来。醒来时,眉
紧皱,拳
握的紧紧的。
“做恶梦了”
她不大确定地说“我刚才好像梦到秋添了。”
她的话被火车进站的声音淹没。
太阳往西,他们往南。
光渐尽,窗外没有了风景。车厢里大部分的
都昏昏欲睡。常晓春却毫无睡意,她脑子里反复出现秋添的身影,她梦到的他好真实。
时光枕在她肩膀上睡着。
她心
一动,探出手指轻抚时光的脸。他是真实的,真好。
可是这样的真实,会有一天忽然就消失吗
手指顿住,常晓春一面嘲笑自己太感
,一面又忍不住哀伤。
“常晓春,”时光闭着眼睛说,“你手指很凉哎。”
常晓春讪讪地缩回手指“你没睡着啊。”
时光揉揉眼睛说“你一会儿就叹个气,我怎么睡得着。”
说着自己叹了
气,把常晓春冰凉的手握在掌心。
“生死无常,不要想太多。”
生死无常四个字狠狠戳进常晓春心里,她用力抱住时光问“你会永远在我身边吗”
坐在他们对面的夫妻用轻视地目光看着他们两个。
时光无视别
的目光,拍着常晓春的后背安慰她说“我会的。”
常晓春安静下来。她知道时光不多言语,但他说出的话,做出的承诺一定会兑现。
得到安慰的常晓春,一会儿就像别
一样昏昏欲睡了。
时光展开手臂让她得到一个舒服姿势。
飞速行驶的车厢里,他独自清醒。
三年前,这样的夜,这样的车厢,他目睹了一次死亡。
自从爸爸死了,妈妈每年都到庙里过年。那年,他们去的是九华山。他很不适应寺庙清苦的环境,特别是应该合家欢聚的三十晚上,他忍受不了,从庙里跑出去,误打误撞地跑到镇上的火车站。随意买了一张即时发车的车票,地名没听说过,现在也完全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是老式的绿皮火车。没有空调,车厢很冷,一百多个座位,零散坐了十几个
。看模样,都是回家过年的民工。有个男
脸色灰败,幼小的儿子依偎在他腿上睡觉。他多看了他们两眼,坐在他们后面的位置,随着火车的颠簸很快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凄厉的哭声把他吵醒。迷蒙之间,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身后,脸色灰败的男
歪在窗
。他幼小的儿子抓着他脏兮兮的衬衫死命摇晃。车厢仅有的几个乘客都默默围在一旁。列车员也在,
的看着孩子落泪,男的试图想把孩子拉开,孩子就是不松手,嘶哑的哭喊几乎要把他瘦小的胸腔撕裂。
他看的怔愣,忽然听到有
叹
气说“爸爸死了,留下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办哪。”
一下子,眼泪就失控了。他跌坐在座位上,捂住嘴压抑住哭声,浑身都在颤抖。
后来天什么时候亮的,车什么时候到站,到的哪里,全都不知道了。
窗外是连绵而过的黑夜。
时光在温暖的车厢里拥抱住常晓春,像抱着失散已久的亲
。
晚上8点,火车到站。
常晓春回到家后,吴爽来电话说秋添今天下午五点多病逝了。那个时候,常晓春和时光正在站台等火车。
她问吴爽有没有告诉佳来。吴爽说她告诉了,佳来当时不相信,生气地挂了。
常晓春很是担忧,想联系张佳来,又不知道她的电话。
晚上十一点多,张妈妈来电话说“我们佳来总是哭啊哭啊,哭的我们慌死了。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