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动
之所以这么慢,是因为顾昀先前虽然匆忙在京城与江北之间打了个来回,但前线还有很多事没办完,正好让长庚在此期间养伤,直到长庚
常行动无碍了,两
才往回走。
归途中正好碰上运河沿线一片繁忙。
正在建的厂子总归是不太好看的,尘土飞扬,出来进去的别管是工匠苦力还是下放的文官与皇商,个个都是灰
土脸的,但还算有秩序。
做工的一天管两顿饭,过了晌午,一群年轻力壮、刚刚放下屠刀的流民就聚在一起,从铁皮的大车里往外捞杂粮的窝窝。
顾昀曾经微服匿名地去转过一圈,见那窝窝掰开以后里面很实在,粟是粟,面是面,拿在手中十分有分量,与当年京城起鸢楼上珍馐玉盘流水席没法比,甚至连粗茶淡饭都不能算,但是一群刚
完活的汉子凑在一起,一
举着一块
粮,蘸着一块工
从家里拿来的酱料时一起吃的时候,看着让
心里踏实。
临近京郊,顾昀骑马跟着长庚的马车,沿途闲聊起这事,长庚便笑道“工匠什么的可能是从外面请的,过来当工
,带着大家
活,剩下大部分做工的劳力都是杜公直接从招安的流民中征来的,将来他们在哪来搬过砖,就会留在哪里一直捧这个饭碗。为了这个,我听说杜公向运河办求了一道圣旨作保,以朝廷名义做保,除非是自己想走,不然厂子不会赶
,一辈子是这里的
。”
没有谁比流离失所的
更期盼重新落地生根,让这些流民自己造自己的新家,他们能把活
得又踏实又痛快,偷
耍滑的很少,杜万全只需要管饭,连工钱都省了一大笔,还经常有老太太在背后叫他“杜善
”,拜菩萨的时候总连着他的份一起,这
也实在是
到家了。
“好事,”顾昀想了想,又问道,“这么一来除了家
不减租之外,有点像军户只是民间不比军中,要是有不好好做事或是作
犯科的呢”
“军机处出了条例,”长庚道,“我走之前就
代江寒石了,已经连同圣旨一起发下去了,一共十三条,内有细则若
,他们每天晚上收工,有专
给讲这个,倘若证据确凿地犯了,运河办的地方分枝能做主驱逐唔,怎么,你还担心万一将来有官商勾结,欺负劳工的吗”
顾昀一呆,继而失笑道“怎么,那也有办法吗”
“有,”长庚道,“在厂中做工十年以上的老
,只要一半以上的肯为他作保,那
就能留下,并且可以上告到上一级的运河办其实就算是这样,时间长了也未必没有问题,到时候再慢慢改,没有一蹴而就的道理。”
顾昀“你预谋多久了”
“这可不是我想的,”长庚笑道,“只是刚开始和杜公接触的时候有这么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这么长时间一边铺路,一边跟他们不断地商量磨合,一年多了,方才磨出这么点东西。杜公他们那帮
,一辈子走南闯北,西洋都跑过好多趟,见多识广,反应也快,不过欠缺一个台阶,我给他搭起台阶来,他就能挑大梁。”
书生有书生的迂腐和
怀,商
有商
的狡诈与手腕,本质上没有什么好坏,只看上位的
愿意往什么地方因势利导。
“对了,子熹,我还听杜公说过,西洋
有一种很大很长的车,”长庚从马车窗里探出
,有点兴奋地说道,“架在铁轨上,跑起来非常快,但是又和大雕与巨鸢不同,能在后面拉好多节,那岂不是想运多少就运多少东西比运河水路强得多,只是占的地方有点大,长线上不好统筹,正好可以借着这回征地建厂的机会把那东西的地方留出来了,要说起来,还真得感谢杨吕一党买房置地勤快,省了我不少事。杜公打算先从运河沿线开始,请
建一个试试如今江南前线这个胶着法,粮
、紫流金与火机从京城运来运去未免麻烦,要是有一天能建起来”
顾昀对国计民生的事不见得有什么见解,对防务军务却极其敏锐,只听了个音就听出了意思,忙道“你说仔细一点。”
长庚却不往下说了,冲他招了招手,仿佛是打算要耳语的意思,顾昀催马略微赶上一点,微弯下腰问道“怎么,现在是有什么事还不能泄露吗”
“倒也不是不能说,只是”长庚稍作犹疑。
顾昀一时有些迷茫,没反应过来这事的保密原理是什么,就在这时,长庚忽然从车里探出
来,飞快地在他嘴唇上占了一点便宜。
顾昀“”
长庚目光一转,见马车挡着没
留意,便低声道“晚上回家再让我一次,我就把图纸给你看。”
顾昀拎着马缰绳往后轻轻一仰“让你多少次了不是仗着有伤撒娇就是跟我耍赖没门。”
长庚什么都好,唯独有一点,控制欲太强,特别对顾昀,恨不能连穿衣喂饭这些事都一并做了。平
里他都会有意克制,尽量不让顾昀不舒服不过到了床上却管不了那么多了。
长庚轻声细语道“义父,伺候得不好,我可以用心学。”
顾昀“儿子,你其实不用那么
劳。”
已经过了北大营驻地,顾昀便没着甲,只穿了一身便装的长袍,袖
比腰身还宽些。
长庚一探手就抓住他的袖子,不言不语地左右晃了晃。
他们路上经过一个村镇的时候,偶然看见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哭哭啼啼地拉着大
的袖子,撒泼要糖吃,从那以后长庚就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原封不动地学了过来,并且大有要将其发扬光大之意。
他小时候,世上没有一条袖子可以让他拉,如今纵然长得顶天立地,也总像是有遗憾,想一
脑地从顾昀身上都补回来。
顾昀一边笑一边起
皮疙瘩“说不行就不行,松手殿下,你要脸不要了”
长庚不肯松,大有不将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扯成个“断袖”不罢休之势。
沈易和江充带
迎出城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雁王坐在车里,正探出
和顾昀说话,顾昀任自己那骏懒洋洋地溜达,眼角挂着一点笑意,嘴角却绷着不搭理。
雁王第一次说了句什么,顾昀在他手背上敲了一下,
着他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雁王好像不死心,又说了句什么,顾昀把他的车帘拉下来了,好像打算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等到了雁王第三回扒开车帘露出
来的时候,顾昀终于绷不住笑了起来,怕了他似的摆摆手,似乎就妥协了。
江充看得一愣一愣的。
沈易叹道“大帅幸亏自己没孩子,不然了不得,非得宠出个青出于蓝的混世魔王来不可,我看他对雁王殿下就说不出三声不来,什么事求两次不成,第三次再问,他准保答应。”
江充还没回过来“我以为侯爷久不在京城,和雁王之间只有个义父子的名份,看来
分是真的很
。”
沈易一听“
分”俩字就想歪了,方才感慨顾昀做不了严父的心
拐了个弯,心里骂道“顾子熹这色令智昏的东西,一辈子就没个正经的时候,光天化
之下又在那散什么德行呢”
“色令智昏”的顾昀鼻子有点痒,扭
打了个
嚏,一转脸就看见了满脸“见将相和,吾心甚慰”的江大
和一脑门“注意影响,丢不丢
”的沈提督。
重新端庄起来的雁王还没来得及下车,就被请进宫了。
沈易充满谴责地一眼一眼瞪着顾昀,方才答应了十分丧权辱国的事的顾昀这会正后悔,没好气地问道“看什么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