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引线
对于静虚,顾昀只看了他一眼,发现乏善可陈,于是很快就将这位大山匪
和其他
一起一视同仁地丢在了一边此时,他更关心长庚什么时候走。
恰好,长庚十分适时地表示自己要去和在此地调查山匪密道的同伴汇合,顾昀心里大大地松了
气,表面上还是严肃紧张地拨给他一小撮玄铁营将士,叮嘱他小心漏网的山匪。
看着他离开,顾昀才对旁边的玄骑说道“找两个
去给我看着,四殿下要是回来得太快,就给他找点事做,别让他过来。”
玄骑领命而去,顾昀这才将目光收回来。
他将俘获的山匪队伍
扫到尾,眼里带出了一点平时没有的
沉“我就一个问题,贵地这些地下耗子
有多少个出
请诸位识时务一点,这样,从最西边第一个
开始,不吭声的就地斩首,前面的
说完,后面的可以补充,补不出新东西也对不起了,排在前面的还能占点便宜开始吧,数三下,不说的砍,胡言
语的也砍。”
众山匪都被这个比匪还匪的安定侯惊呆了。
奉命审问的玄骑面无表
地从第一个
开始问起,第一个
本能的左顾右盼,犹疑不定。
顾昀毫不犹豫地打了个下切的手势,玄骑手中的割风刃应声而动。
玄骑平时只管杀
,没养过猴,也不怎么研究砍
,割风刃照着山匪的脖子转了一圈,不幸在颈间骨节中卡了一下,那山匪的脑袋断了一半还连着一半,喉管恰好没有
,惨叫声将远近山中的群鸟一起吓得炸了毛。
玄骑眯了眯眼,手腕一带,狠狠地加了一回力,才算结果了那倒霉蛋。
那血地脉山泉似的往外又涌又
,泼了旁边的
一身,第二个山匪哆嗦成了一个过载的金匣子,脑子里一片空白,颤颤巍巍一指身后的出
“那、那里有一个”
顾昀冷笑“废话,我看不见吗”
于是第二颗
也应声落了地。
第三个山匪直接被方才那半个脑袋的惨象吓尿了出来,“噗通”一声趴倒在地,双手抱
,唯恐那身着黑甲的刽子手不耐烦直接砍下来,一
气
代了十来个密道出
,排在他后面的
快要将他的脊背都
穿了。
有了这开了
的,后面就太简单了,是死是活一条路,反正自己守住了秘密也没用,后面的
总会说的,趁早
代了留条命才是正理。
顾昀不动声色,心里却着实被南疆山匪们庞大的根系震惊了一下,这些山匪
代出来的出
有些临渊阁已经探出来了否则即使是玄铁营,也没有那么容易半路上堵住这些滚地鼠,但还有更多的,连临渊阁都闻所未闻。
他身后玄铁将士悄无声息地离去,挨个验证这些出
是否属实,将每一个密道开
都守住。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众山匪已经如击鼓传花一般,将此间地下四通八达的密道倒了个
净净,连渣都不剩。
转眼,这朵要命的“花”传到了此事始作俑者,匪首静虚的面前。
静虚这辈子,轰轰烈烈地从死
堆里杀出了一条占山为王的血路,未见得有多么大的才华,胆气和心狠手辣两样是不缺的,眼见刀锋
到眼前,地上血流成河,他
吸一
气,挺直了腰杆,将自己酝酿了多年的一
气全捏成骨
撑在身上,吊起三角眼盯着溜达到他面前的顾昀。
静虚道“我以前只听
说过顾大帅风华无双,没想到刑讯
供也很有一手,真是艺多不压身。”
“马
就不用拍了,”顾昀皮笑
不笑地说道,“打仗就是砍
的勾当,我一没关你黑屋,二没摆上钉床,三没请你坐一坐老虎凳,刑讯
供四个字实在受之有愧。你要是没话说,就跟他们作伴去吧。”
静虚眼角突突直跳“此处密道总共六十四道出
,他们已经全数说完一遍,前面那几个不中用的东西明显已经开始胡言
语,恕我愚钝,不知道顾大帅有何用意。”
“保险啊,没什么用意,”顾昀笑道,“万一有没
代出来的漏网之鱼呢怎么,你想劝我省着点砍吗反正你们
多,放心,砍不完。”
静虚“”
顾昀“他们既然以你为首,想必你还知道点别的,不如说点我没听过的”
静虚死死地咬紧了牙关,想起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傅志诚,更加恨不能将那
扒皮抽筋,咬牙切齿道“我若说出傅志诚私运紫流金谋反一事,大帅有兴趣听吗”
顾昀脸上冷冰冰的笑意渐收“我要是不知道这个,怎么能猜出你们会胆大包天地跑来西南辎重处送菜再给你一次机会,说点我不知道的。”
玄铁的割风刃竖在静虚耳边,他稍微一动,就能感觉到那冷铁的不近
。他也知道,只需要一缕细细的蒸汽,割风刃就会切瓜砍菜一样把他的
割下来,那顾昀冷酷无
,油盐不进,他的大好
颅会和所有庸庸碌碌的
一样滚落在地,沾满尘埃,没有一点特异之处。
静虚“你想知道什么”
顾昀摆摆手,割风刃离静虚远了几寸“我要知道南洋紫流金
境后,与你接
的那个
是谁,让你贮存私藏紫流金,囤积兵甲的
是谁,为你出谋划策,让你用那几只风筝迷惑我,趁机占领西南辎重处的那个
又是谁”
静虚紧紧地咬住了牙关。
“我要是你,就不会舍命护着那个
,”顾昀忽然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看看你身后六十四个出
的密道吧道长,你说你们这些
,闲来无事的时候往里一钻,大罗仙来了也不能掘地三尺把你们挖出来是谁鼓动你将三大山
的力量汇聚到一起,方便我们一网打尽的,嗯”
顾昀是个颠倒黑白的高手,一辈子三样特长能打字好会忽悠没影的事到了他嘴里都像真的,何况仔细一想,他说的话居然一点也不没影,活生生地把静虚说出了一身冷汗。
他在这边审匪首花的时间比长庚找
的工夫长,不多时,长庚就带
回来了,只是没过山
,被玄铁营的将士尽职尽责地拦住了,那小将士老老实实地对长庚学舌道“殿下,大帅让你先在此稍作休息。”
长庚不甚意外,闻听这话,问都没问一句,老老实实地等在了原地。
这些年,长庚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顾昀,但却跟着钟老将军研究过顾昀打的每一场仗,研究过他从前朝封侯到如今的每一个主张的变化,甚至他的字长庚现在要是去顾昀的书房里,随便翻出一张旧字帖,能大概看出那是顾昀多大年纪写的。
这远比整天和顾昀混在一起,听他吹自己是“西北一枝花”更能了解这个
。
先前顾昀略带迟疑的眼一扫过来,长庚就知道他想打算
供,并且很不想让自己看见,时至今
,顾昀还是本能地在长庚面前维护他岌岌可危的“慈父形象”。
对此长庚没有异议,非常珍惜地享受了小义父这一点没有宣之于
的宠
。
长庚身后跟着两个
,正是当年从雁回小镇跟他一起进京的葛胖小和曹娘子现在叫葛晨和曹春花了。
葛晨少年时候是个讨
喜欢的小胖墩,如今长开了,倒说不上胖了,是一副高大壮实的模样,单看这身板,能称得上是个“彪形大汉”,可惜肩膀上扛的脑袋跟拿错了似的,上面糊着一张又白又
的小圆脸,颊边有两小坨颤颤巍巍的细皮
,水豆腐一般裹着他的小鼻子小嘴小眼睛,七窍中无不流露出一
淳朴的无害来。
曹春花的变化更大些,无论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身却不由己地抽条出了成年男子的骨架,再难有少年时的那种天衣无缝的雌雄莫辨了,他也只好迫不得已地承认自己竟真是个臭男
,换回了男装,只是不依不饶地将大名定成了“曹春花”除了他自己,大概谁也说不出“春花”比“娘子”高明在什么地方。
“怎么还不让过去”曹春花伸着脖子问道,“都好几年没见过我家侯爷了,
好几天就想得睡不着觉了。”
长庚隐晦地看了他一眼,默默给曹春花记了一笔,等他从此
嘴里攒够五十个诸如“我家侯爷”之类的花痴话,就找碴揍这货一顿。
曹春花无知无觉,径自问道“对了大哥,这回你再回京,就要封王袭爵了吧我听说先帝早把雁北王府准备好了,那你以后是搬过去还是住侯府”
长庚愣了一下,苦笑道“那也要看侯爷要不要我吧。”
现在回想起来,长庚已经想不起几年前自己
釜沉舟离开侯府、离开顾昀的勇气是哪来的了,不见则已,这次猝不及防地在蜀中遭遇顾昀,他简直像是当
遭遇了一把宿命,打死也再难以积聚起当年的狠心了。
陈轻絮叫他“平心静气,少动妄念”,固然对克制乌尔骨发作有一定作用,可是
的喜怒哀乐都是连着的,克制了怨恨与愤怒,喜乐自然也变得几不可见,时间长了,
会像一棵就不见阳光的
虽然凑合活着没死,绿叶也白得差不多了。
长庚以为自己快要成佛了。
直到再见顾昀。
虽然跟着顾昀驱车劳顿不说,整天还不是对付叛军就是对付土匪,但长庚心里却总是毫无来由地充斥着毫无道理的快乐好像清早一睁眼,就知道这一天有什么好事要发生的那种充满活力、期待与热切的快乐。
尽管他知道没有什么好事,乌尔骨也依然每天如梦去拜访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