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拉开衣襟,我吓了一跳,不知道他爲什麽解衣裳。龙腾小说网 Ltxsfb.com(.)眼光往一边闪,却无意中,看到他肩膀上烙的印痕。
一个极狰狞的,青黑的字,烙上去的还是刻上去的?我不知道,但是,那个字陷肌理,象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异兽,十分
可怖。
我不认识。
但是我想我猜得到那是什麽字。
“这个去不掉……”他声音很低,发了一刻呆,突然又省过来,把衣服拉上了:“殿下再睡一会儿好不好?我真的很担心
您的身体的。”
我点点,却说:“你请舟总管过来一趟。”他应了一声,替我把锦衾整了一把,转身出去了。
舟总管来了,我支开汉青,闲谈了两句别的,转回正题上来:“汉青身上那个烙记,能不能去掉?”
舟总管好象并不好奇我的问题,站在一边,声音姿态都很平和……淡漠:“一爲
,终身不得脱。这是铁律,没法子更改。”
我闻言觉得心灰,但又不愿认命:“就没有过能改的先例?”
他摇了摇:“没有。”
我不敢擡。
这世上总有那麽一样,高贵,清雅,处惊不变,光华蕴蕴让
不自觉地
上。
可是,又不能接近。
汉青……
可怜的孩子,难道一辈子就这样过了?
“殿下还是早些歇著。”他如是说。
我低问:“舟总管有绰号唤作无忧剑?”
他说:“那是旧时朋友送的戏称罢了。”
我沈默了一会儿:“我现在一个字都不认得,实在很荒唐。明天你让教我再识字吧。星华给我一本剑谱,我一点儿都看不懂,还得请你帮忙。”
他应了一声。
35
足不出户的子,过的也不算无聊。学认字,对著剑谱练剑法。很奇怪的事
就在练剑的时候发生了。
本来是汉青给我呈了一把剑,然後退了出去。舟总管说他们不能够看到我学什麽样剑法……我想这也是一种保密的规定吧。虽然我是不介意汉青看,但是他却是怎麽也不肯留下。
我摇笑笑,伸手抓起剑。
可是手指突然一麻,剑当啷一声坠在地上,吓我一跳。
我的天,要是这剑掉下去的时候再偏一点点,就砍在我的脚背上了!
怎麽回事儿啊?不可能这麽轻的一把剑我也拿不动啊。
低下身去捡剑,手指刚摸到剑柄,又是重重一麻。
奇怪了!不摸剑就没事,一摸剑手就好象不听使唤一样?
接著……
我目瞪呆看著自己的手掌。
银色的光晕慢慢从手心散出,舞动的流光,眨眼间变成了那把失踪了许多天的双盈剑!
呀啊啊啊————————
我以爲我叫得很大声,实际上,我只是张大了,那叫声只在心底回
。
太……
太诡异的景!
除了那天看到杨公子的飞马凌空,这还是第二回……
而且是发生在我身上,超自然的现象!
用现在的一切知识常理都无法解释这一奇诡,我……我身体里,竟然生出这把剑来!啊,不是,不是这样说……应该说是这把剑竟然好多天藏在我的身体里,我竟然一无所觉!
把剑在左手,我盯著右手看了又看,看了还看,看了再看……一脸黑线的看了半天,得了结论……我还是看不出我手上什麽地方能把这剑藏起来!
剑在左手中颤了颤。我盯著它看,它好象知道我心中疑问,点点流光闪动,倏忽间化成了一道银芒没我的右手心里。
“啊——” 这次是真的叫出声来了!
汉青极快地跑了进来,就看到我坐在地上,盯著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心看啊看。
“殿下?”他慌张地问:“您怎麽了?”
我呆滞地看著他,又看看自己……
怎麽解释?
抖抖手,再抖抖,并没有东西掉下来。
“殿下不舒服麽?”他著紧著问:“我去请舟总管来?还是去请天医来给您瞧瞧?”
我摇摇手,有气无力:“都不用……我就是吓著了。”
“吓著了?”汉青搔搔,清秀的小脸儿上全是不解,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是不明白这空旷的练武场上有什麽把我吓著了。
老实说我自己也弄不清楚。
这把搞怪的藏在我手心里的剑,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等汉青一雾水的走了,我想再去摸地下那把剑的时候,手心微微的刺痛,我几乎要仰天长叹,双盈剑又光芒四
的从我手心里冒了出来。
“大哥,你喜欢捉迷藏是不是?”冲它扮鬼脸。
而这把漂亮的长剑,只是静静的躺在我的手心里。
怕了你了!
好象它不愿意我摸别的剑似的。
那我就拿你来练习好了!
哼,小样儿的,摔了碰了折了可不要怪我。握紧剑站起身来,从起手式起一招一式地练起。
真的……很奇怪的感觉。
好象剑在和我的心……一起跳动……
剑法越使越顺手!
身法越来越轻快!总觉得有力量急欲挣脱困缚冲而起!剑越挥越快,几乎是足不沾地的在练武场上腾跃纵舞!
这是……谁的身体?谁的剑法?谁的?
是我,还是飞天?
我又是谁?是什麽都懵懵懂懂的自己?还是有过轰轰烈烈往事的飞天?
我的动作停了下来,呆站在练武场中,苦苦的问自己,可是找不到答案。
晚饭的时候,星华派给我传信,说是晚上约我出去……见面聊天。
传话的说,地方飞天殿下知道。
我是知道……
也觉得比武是件很吸引我的事。
但是,却对传话的说,转告星华殿下,我不想去。
我不想去。
星华还没有什麽……想到会再见到杨公子,却有本能的抵触。
记忆中有许多的他。
曾经和少年灵一样的他,并肩练剑,纵马长街。
曾经言笑无禁,一起去捉弄大祭神。
曾经学著大,焚香跪拜,说要做好兄弟,一生一世不相负。
曾经他哭著说,好喜欢辉月。
曾经刻意的冷漠,渐行渐远。
曾经……被他伤害。
许多许多的记忆的碎片,叠叠错错,让我不知道……
该怎麽再去面对他。
前一天的夜里,他还那样笑著,手把手教我用剑。
可是,现在……
却没有办法,不知道该把他在心中,定位成什麽。
朋友?知已?仇?……
还是其他?
想想不得要领,反而痛。
索不去想。
白天吩咐舟总管的事,总算有著落。只说是有学医,不明说是谁学,把一位久享盛名的天医请来,讲医理药经针法。
汉青和几个飞天殿中做事的一起,坐在下面听。
每晚一个时辰,也有功课留下,看药识药背方子。
汉青一直战战兢兢,说了三四次,才挺直了腰,听他的医课去了。
跟舟总管好言好语的商量了,请他给我演练了一遍剑法。
他的无忧剑……真的如我听说的一样。
却与听说的也不一样。
招式并不见得多华丽,却让觉得来无痕去无处,完全不知道下一招将是什麽来势。
可以这样大大方方的看他,完全不用避开。
因爲,有看剑的借,所以,可以这样看著他。
“去巡边?”我连忙掏掏耳朵以确定自己没重听。
“是的,明天就出发。”辉月微微一笑:“整理下行装,明天早上在西城门边会合,从西边开始,要巡完整个上界……就算骑天马,大约总得半年的功夫。”
咦?爲什麽……
当然我不是认爲三殿就可以吃闲饭不做事,但是我身体……状况还不太稳定……那把时隐时现的双盈剑整得我成天看什麽都哆哆嗦嗦生怕见鬼,连端著饭碗吃饭都怕那碗会突然扑上来咬我一。
汗……实在有点木皆兵。可是米办法……
被那剑吓怕了。
“这一路的事不少呢。”辉月淡然说:“西边有三族希望我们爲他们祈福祭神。南边的枫城重建,新旧城主
任,我们得去观礼。北边与妖族接界的地方有些动
……倒是西边可能会省事些,所以先去那里。”
“骑马去?坐车去?”我认命地接受现实,出公差就出公差吧,权当去考察一下现在身处的环境,顺便旅游。
“骑马快一些,不过坐车会舒服点,你身体……”他伸过手来捋捋我的发,害我吓一跳,一动都不敢动,好在他一下子又把手缩了回去:“还是坐车去吧。”
我不著痕迹的呼吸松缓心
:“就我们吗?星华不去?”
“他也去,不过我们不走一条路线。他先去北边,那里势不明,他先去探看。回来我们在枫城那里碰面。”
辉月喝了半杯茶,把该待的事
一一
待了,就告辞走了。
呼……
大大松了一气。
不知道爲什麽,面对他的时候大气也不敢呼一。象是玉琢雪堆出来的
……
生怕冒犯他。
舟总管刚才一直站在门边,应该是都听到了。我对该整理什麽行李是一点也不知道,所以跟他客气两句,都拜托给他。
汉青那边倒是费了点功夫,先是一定要跟去照顾我,怎麽说都不肯听。要不还得说舟总管有办法,两句话就让他乖乖安静下来了,可是还揪著我的袖子,让我保证一路上好生照顾自己,不要逞强不要胡闹,别惹辉月殿下不高兴。听听,别家的下
敢这麽对主子训话麽?不过,我也不把他当成下
就是了。
感觉……汉青象一个小弟弟,天真热,让
想要好好照顾他。
而舟总管呢……
在我心里,他难道象一个哥哥吗?可是过去一直叫奔雷哥哥,却不会在面对他的时候心跳加速手足无措……
心里泛起淡淡的酸涩的感觉。
我知道我很一厢愿,当初竟然有勇气说出“请你帮我成年”的话,实实在在是勇气可嘉。
而且……
那样的景……我没穿衣服被奔雷拥抱的
景,偏偏被他看到了。
每次他来跟我说话,都是很有礼的微微低,我也是闷
大发财……乍一看倒象是两个
在拼命找地上有没有谁掉的钱……
“殿下要早些回来……”汉青结结的用一句话结束他的长篇大论:“我,我等殿下回来爲我成年!”
黑线……这小家夥怎麽老也忘不了这个啊!
我……虽然早答应过他了,可是一想到……要和自己弟弟一样的小家夥脱光光抱抱亲亲啃啃的,怎麽想怎麽觉得恶寒,胳膊上皮疙瘩一层一层的冒。
虽然和辉月一起出差……勉勉强强可以算得上有美偕行,不过这个美色……很气质超然不可亲近,也不算是什麽值得期待的事。
满腹心事,晚上居然还睡得很熟。
一大早被汉青从床上挖起来梳洗穿戴,舟总管过了一时也来了,站在一边挨项的说给我预备了什麽上路的东西。
终于一切收拾停当,我嘴张开又闭上好几次,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你们多保重,我很快回来。”
汉青眼圈红红,扁扁嘴,照我看我要是再说一句,他保不齐就会哭起来。
舟总管则是万年从容不变的一号表。
把车帘放下,车子平稳的驶出去。
辉月的车马已经在城门出那里等待,奇怪的是星华居然也在。他不是不和我们同路的麽?
好象看出我在想什麽,他笑著把我从车上拖下来:“你还真当自己是久病卧床了?出个门儿还坐车?别丢我们三殿的!看见没,我给你挑的,绝对是一等一的天马,你骑著一准儿的合适!”
我让他晃的发晕,结果他一边打哈哈,一边飞快在我耳边小声说:“你可放亮著点儿,没事儿别惹辉月不痛快。他跟我不一样,他可记仇的。”
我怀疑地看看他,你这种力男,一惹就跳。
家辉月涵养恁好,就算生气也不会把我怎麽著啊。
这还没出门儿呢,你就来挑拨离间。
结果这麽一走神,他就趁空儿把我的马车拉到一边儿去了,跟我挥挥手:“喂,咱枫城再见,你们可别在路上多耽搁。”
跟他挥完手,我才想起来……我的车没了。
KAO,他抢匪啊!一声不响就把我的车征用去了!我可咋办?
旁边那匹天马冲我打个响鼻,差点儿我一脸的唾沫星子。
我看看这神气昂扬的天马老兄……
辉月在他的车里探出来一笑:“飞天,走吧?”
没有要邀我去坐他的车的意思啊……
那……
我……
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爬上了马背的,手里紧攥著缰绳,黏黏乎乎手心里全是汗。两腿夹得死紧,腰挺得僵直……
我没骑过马啊……
我害怕……
那马好象也让我骑得不太舒服,不过要说天马就是天马有灵呢,刨了几下蹄子,还是老老实实往前走了。
天啊,地啊,我的腰要断了,我的要颠成四瓣儿了……
我的大腿根一定是皮了……被那个马鞍子磨的!
回想我看过杨行云骑马,那叫一个随意潇洒翩然若仙,怎麽我自己爬上马背不是这麽回事儿呢?好不容易到了晚上休息的地方,我饭只吃了两,还硬挤著笑跟辉月说我想早点儿睡。
回屋里,把衣服脱下来一看……
真是惨不忍睹狼藉一片。
咬牙忍著疼,用沾湿的手巾一点儿一点儿把血擦了,呲牙咧嘴,到底还算是忍住了,没叫出声儿来。也不知道哪有药……这些跟来的都是辉月那边儿的,我怕丢
丢大了,不敢开门跟他们找点药……
反正磨皮而已,死不了
。
了不起……痛个半死而已。
把身上的汗擦了擦,抖开被子睡觉。腰真跟要断了似的,觉得腿上的那里一跳一跳的疼。
虽然疼,可是也很快就睡著了——真的很累。
迷迷糊糊还想,谁他妈发明了说,看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说这话的肯定没吃过这种被马折腾的苦。
虽然路上风光正好……可是我光顾著害怕难受,也没顾上看什麽山啊水啊树啊花啊。
痛还能咬牙忍,可是第二天看到那天马神抖擞往我面前一站,我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腿还是好疼……要是今天再磨,不知道会不会磨下两片来啊……
昨天一直疼著还不觉得什麽,现在歇了一夜缓过劲儿来了,再想著要重新开始痛……
我腿直发软……一半是痛的一半是吓的。
“飞天?”辉月已经上了车:“怎麽了?”
“没……没事……”我还是死要面子!张了张嘴硬是把话又咽了下去。
疼就疼吧……
丢实在是……自我安慰一下,一开始麽,难免吃苦。等磨出硬皮啦茧子啦的,肯定就不痛了……
辉月淡淡一笑:“我一个坐车也气闷,你陪我一起坐坐,好歹有
说话好些。”
嗯?
我眨眨眼,又眨眨眼!
辉月这说的简直是……天籁之音啊。
我忙不叠点,拖著下半截不怎麽听使唤的身子往他车上爬:“那啥,那我们就聊聊天……”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爬上去再说!这会儿再矫推托,我可不成了十足笨蛋麽!
我心智正常又不缺心眼儿,他都给了竿儿我当然会顺著爬……
辉月的车里是淡灰色的,纱帘锦毡,又漂亮又舒服……还挺宽敞。
他坐在东边靠窗,我就窝在西半边,舒舒服服往那里一躺,简直想咪呜咪呜叫两声!
舒服死了!
“飞天?”辉月声音不高不低,听著舒服无比。他身上车里都有
好闻的气息,说是什麽异香倒也说不上,很清新的气息,淡淡的雅道的,特别好闻。
“啥?”我水都快流到锦毡上了,连忙吸一吸。在这样的美
面前流
水……不是一般的难看。
“你手边有书,今天不妨多翻了看看,後……你也要爲紫族祭神祈福的,必要的仪式,总得学会。”
啊?
我的下差点儿掉下来。
原来不是……请我来坐车陪说话……
是要我看书用功来著。
硬撑著爬起来,打开手边的书,一个一个字都很面生,组成的句子更加艰涩难懂。自己劝自己,看书总比受罪强……
硬气了半天,後来还是拉下面子来跟辉月说:“这个合手……我不大明白。”
辉月手里也在翻一本什麽书,闻言也不擡,一手擡起来,比了个极美丽的手势又放下,还是继续看他的。
他这麽自得其乐根本也不用我陪他说话解什麽闷的啊。
郁闷,低继续看我的书。
一天没说几句话,第二天依然如是,不过有一点值得欣慰,我的腿是不怎麽痛了。
风景麽……也还是没顾上看。这麽厚的一本册子,我眼睛都不够使了,哪还顾得上看风景。
好在和辉月并不难相处……几天都没怎麽谈过,你看你的我看我的,有什麽不好相处的?
不知道……平舟现在在做什麽,汉青有没有好好儿学他的医理?
才出门两天,我就开始想念飞天殿。
习惯……真是一样可怕的东西。
第三天上我们到了那个刚听说过的紫族。
一下车我就知道这里爲什麽叫紫族了……
所有都长著一双紫色的双瞳……乍一看真把我吓了一跳。
辉月後来跟我说,他们这一族都吃一种紫
,体质渐渐改变,小孩子出生便是紫眸……
我一边琢磨著书上说的并身,一边点。
心里不免瞎想:吃紫就长紫色眼珠子?那我从小到大吃了二十一年的青菜,倒没长出绿眼珠子,真是一件幸事。
祈神的时候我换了套衣服,走走过场,重戏在辉月身上。
从早上起我就没见辉月,听说是在爲这样的仪式做准备吧……说来这个上界,仪式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