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近了吉时，内里拥出一个如花似玉的美
，
拜天地父母，结亲的常规，一件不脱。只有帐中合卺，新
不甚害羞。当夜枕上细谈，准准的话了半夜。正是「其亲孔嘉新，其旧如之何」两句书并作一句，更觉十
分亲客。有《鹊桥仙》词一首为证：
凤鸾乍合，鸳鸯重聚，喜客邸行云如旧。
柔
狂兴整相看，说不尽为郎消瘦。
思似海，佳期如梦，今夜合欢先辏。
百花开遍笑东风，还记取锦屏红袖。
素卿他乡遇故，自然意绸缪。云客久旱逢霖，不觉兴
莽撞，摧残玉质，狼藉花心。
素卿困倦之际，忽然想起绛英，道是他为了赵郎，出万死一生之地，还不曾有一些受用。不想令夕，倒是我
先占了风光，教他对影闻声，一夜怎熬得过？这也是素卿的侠
，於欢娱之顷，把管鲍，毫不放过，如
今世上
，云雨正浓，就是父母的病痛，也都忘了，那里想起别的冷静？
两鏖战已毕，云客偃旗息鼓，素卿娇喘略定，对云客道：「前在广陵相遇时，郎君曾说没有妻子。今
幸
得配合，以後便不该闲花野
了。」
云客被他这一句话，逗着心事，难好对答，只做朦胧要睡的光景。素卿又道：「郎君若是另有所遇，心里放
得下，不必说了。倘然有几个放心不下的，不妨就此说明，省得後不好相处。」
云客搂住素卿道：「小生是个有，就是外边另有所遇，断然不敢作茂陵薄郁事。」
素卿道：「你如今也不必瞒我，你的心上，我倒遇着一个。」
云客自想扬州城里，两位小姐定然不出门的，莫非素卿遇着的是孙蕙娘？便问道：「小姐这话恐怕不真。」
素卿把绛英投河一段，细细述将出来，道是耶吴绛英这般节义，可谓十分重了，只不来郎君何以待之？
云客骤闻此语，悲喜集，说道：「不想吴绛英有这一番事，又亏得小姐救他。如今晓得他在那里？」
素卿道：「今现在此间，只为寻你，一同到京。明须与他面会一会。」
云客不胜忻幸。
至次早晨，便要图谋与绛英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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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吴绛英虽则与素卿两边和好，也只因赵郎面上指望并胆同心，共图会合。不意老秦作主，竟把素卿占了
先着，那一局棋子，自己倒步步应个後手。
听得那边房里，一团高兴，这一夜便觉更漏绵长，只影寒灯，凄凄切切，想道：「素卿侠，今番已经成就
，後定不把我奚落。但是我才容貌，件件不让於，又兼死里逃生，百般挫折，岂料同衾共枕，反在素
卿之後。」
心上虽不敢吃些酸味，也不免怨着年庚月令，自叹夫星不甚透彻。当夜挨至五更，不要说做些闲梦，便是朦
胧困倦，也不曾合得双眼。早早起身，梳洗完後，欲要探问云客，又因老秦夫，不知其详，难好轻易举动
。暂坐一回，只见素卿走过那边房里来，见了绛英，就携手道：「姐姐昨夜冷静了。赵郎之事，
家已与他
说个明白。他也晓得姐姐这一番苦心，感激不浅。家想起来，肓如此，今便该做个定局。若再含糊，以
後就不好说了。待家见了爹母，即与他说这件事。」
老秦夫在外边备些酒席，整治家宴。到了上午，赵云客和素卿一对夫妻，出了房先拜谢丈丈母，方好赴
宴。程书忽然想道，今家宴，只有吴家小姐，不便与
婿相会，教他独坐房中殊觉不稳。
正思想间，儿素卿上前说道：「儿有句话禀上爹母。今家宴，虽是庆喜筵席，还怕有一样喜见曾完得。」
便叫丫鬟房内请吴家小姐出来。
秦程书道：「这却为何，恐怕赵官在此，有些不便。」
素卿道：「儿正为此，所以要请来说个明白。」
就将吴绛英始初投河，只为赵云客的意思，从至尾，说了一遍。
程书与
闻知此话，大喜道：「这等便是一家了，不惟赵官有此奇遇，也亏我儿贤德，全无妒忌之心。」
亲自进房，速请吴小姐出来共成喜事。绛英轻移莲步，出得房来。一见云客，但低着不说。正如西厢
上的话，未见时准备着千言万语，得相逢都变做短叹长吁了。
秦程书笑道：「吴小姐既有前盟，今喜筵相遇，老夫就做个主，与赵官一同结亲。我儿以後，只把
姊妹相称，也不必分大小。」
适值本正是黄道吉期，就铺起毡单，摆列香案，一样先拜天地。程书夫，也受了礼，又与素卿两边拜
。云客先将台盏，奉酒两个老家。各坐定，饮了半，叫侍送两位小姐进房。
云客也就起身，一同进去。酒筵已散，云客一进房门，便携绛英手说道：「小姐为了小生，费这一番节，
昨宵秦小姐备述其略，小生不知将何补报？」
绛英惊喜之馀，一时不好细讲，专待上床与云客备陈绪。素卿是个侠，
不得云客与绛英就钻在被里
做些勾当。当夜素卿另铺一张床在房中，让绛吴与云客叙旧。
赵郎携了绛英，一般儿脱衣解带，尽个新做亲的规矩。上了绣床，说不尽分离况。
绛英道：「兄嫂无，只道与你永别，不想天缘凑合，得有今。此皆是素卿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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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客又把玉环小姐近来消息问些详细。绛英道：「幸得玉环近又得一个帮手。」
便述孙蕙娘投靠一节，亏他寄书的话。
云客道：「我自那见你的手札，就想着蕙娘有些意思，果然不出所料。」
绛英与云客，因要把分别以後的事，大家话些支节，那温存言语也无暇说半句。虽则一讲话，下身两件东
西，不知不觉凑在一处，自然运动起来。比得舟中相乐，更加有趣。
从此叁相聚，似漆投胶，一边一夜，
流欢乐。
云客里到王御史书馆中，与钱金两位做些文义。傍晚只说有事，住在秦家寓中。
一连过了月馀，秦程书领了临安县文凭，就奉钦限，即赴任。
程书对云客道：「老夫到临安钦限甚速，不得久留京中。官在京候考，老夫专等好消息。两个儿，且到
任所，待官回来，便好过门。」
云客进房与两位小姐分别，只因前番吃苦，此後局面已定，叁欢欢喜喜，虽是新婚伊迩，也无眷恋之念。
程书收拾起身，又私下与云客些银子，作在京盘费，仍到王御史衙中去住。
云客想道：「广陵美，幸喜一半到手。若是後面那一半，也是这般到手得容易，岂不快活？」
钱神甫、金子荣，见云客又来同住，问道：「一月住在别处，有何尊
？」
云客假托他辞，一毫不露心迹。又住
，忽然朝里挂了试期，着在京应试的贡监生员，各备试卷，先叁，
礼部报名。至期早集殿阶，御前亲试。只这一回，有分教：
仙桂芬芳，才子看花开锦绣；
琼枝烂熳，美争舞斗胭脂。
看官们静坐片时，看这些穷秀才跳龙门者。
评：
作长篇文，不难於起手，而难於收局。此回云客第一收局处也。从此以後，五美聚合。若一线穿成，绝无勉
强配合之病，又无顾权大主之嫌。非高手不能如此。
……………………………………………
第十四回 折宫花文才一种 夺春魁锦绣千行
诗云：
识得之无满座倾，蜜蜂老鼠尽争名；
吟诗作赋非难事，不惜囊空便有成。
又：
读书何必苦疑猜，孔孟传心窍暗开；
莫道圣无见识，达财原不是真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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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客同钱金二位，先往礼部报了名字，即袋卷子。至第叁早起，王御史亲送叁考试。进了午门，御
笔亲题试万言策一道，应制诗二首，时曲一段，判语五个。
云客将平长才，上献天子，策上天子擢为第一。钱通金耀宗皆低低搭在榜上。在京报子，尽到王御史衙中
来，一应使用，老王替他打发。原来顺帝当，怪各省及府州县考试的私相授受，全无真才实学，可以辅
国安民，所以亲自策试。那一榜取中一百二十名，赵青心为榜首，特恩钦赐状元，赐宴殿前，簪花游街叁
。王御史不胜忻幸，第一备酒衙中，与叁贺喜。
钱神甫与金子荣商量道：「我们两个，幸运老王提救。如今侥幸功名，皆是老王之德。闻得他家中只有一
，尚未许聘，状元赵云客，又无内室。我们特地与他作媒，成这一门亲事。」
金子荣道：「此事甚好。」
赵云客游街赴宴回到寓中，王御史出来迎接，并钱金两位一同坐席，分宾抗礼。云客谢抬举之恩，得有今。
酒至数巡，钱神甫道：「赵年兄青年俊秀，果魁天下，真是文才可据。但是有句话，还要告王老先生得知。
赵年兄的家事，晚生辈少时同学，稔知其详。他的令尊先生，因要与赵兄觅一佳偶，至今尚不曾聘得年嫂。
前闻得老先生有一位令媛，待字香闺，晚生意欲作伐，为金马玉堂之配，不识老先生可使得？」
老王笑道：「学生家中，止生一个小，心上也要择一佳婿，故此还未许字。今状元果无尊阃，又承两兄厚
意，极好的沙。」
云客谦恭尽礼。酒筵散後，钱金两个，尽力撺掇，老王也就许允。先要写封家书，打发一回去与夫说知
，好待赵员外家来行礼纳聘。赵云客当夜也写一封家书，附与京报带到家中，第一桩先说速往扬州府前王御
史家，将财礼聘他小姐。
次早起，王御史的家也发回去。赵云客的书信，也付与京报，一径到钱塘报喜。当又游了街，晚间往
别处赴宴。
到第叁，赵云客想道：「今游街已完，以後在京把这些各位大老，相会一相会，便好先上一本，辞朝出
京。一来省亲，二来完娶姻事，不过月馀，就有回家之期。谅朝廷自然从允。」
不想这一游街，又撞着一件奇事。京中王府贵戚，但是每科遇着状元游街，各府内眷，以为奇货，无不挤
立府门，看迎新状元。道是天上的文星落在下界，每到戚里朱门，便要拥住马把状元的相貌，从至脚看
个不了。
年老的赞道：「鳌独占，断属老成。想是万民有福，又添出一位宰相的胚子。」
年少的赞道：「那样郎君青年大发，不知那一家有福的佳，嫁着这一个才子。」
在京，羡慕赵云客是个风流年少，才体貌，迥出凡流。只这一年看状元的，一发如意，早晨拥起
，傍晚尚难脱身，倒拥得执旗把伞之，腰酸脚软。
只见行到一处，却是驸马府前，那驸马姓韩，有一个郡主，小名叫做季苕。生居金屋，少长玉堂，自然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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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荆钗裙布的模样。又生得一种子，与世上大不相同。
常道：「我等家，那怕没有富贵子弟为配？只是有才无福，有福无貌，俱非男子。」
就自小立下一个主意，必定要嫁个状元。前岁开科时节，他年纪也略长成，因见状元有六十馀岁，不好将身
许聘。淹留岁月，近已及笄。昔闻废科一诏，心上好生烦恼。父母也晓得他的意思，不敢轻易择婿。
就是朝廷策士，也亏得那驸马因儿有这个志气，他进朝
奏，把天下才待用之语奏了几句，朝廷便有亲
试的一段事。如今恰遇着赵云客首折宫花，季苕郡主生平这番念，正好发 出来。
又因那一迎到府门，看见云客面貌，越发定了主意。次早期，尉马就进一本，把儿素志，上达天听。
驸马都尉臣韩呈一本。为招婿事。奉圣旨：郡主韩季苕，许聘状元趟青心。该礼部即议礼成亲。
礼部接出此本，就往状元寓中，来议姻事。宴客忽闻圣旨，难於摆脱，使与老王商议。
王御史道：「小之事，虽未成亲，奈前已发家书回去。家中见我的书，自然择纳聘，乡里之中，尽晓
得与赵家攀亲。今奉旨招婿，辞又辞不得，为之奈何？」
赵云客念切玉环，就是绛英、素卿也还是第二桩心事，何况牵连国戚为笼中之鸟。当夜就写成一本，清早亲
自朝，把已经聘过御史王某之，理难再娶，坚执不从的话上奏。
也奉圣旨，批发礼部议覆。礼部大臣，即约王御史并状元驸马，会议姻事。赵云客报定宋弘之义，韩驸马引
着王允之，礼部会议未妥。酌量调停一说，便覆奏道：
臣部会议得郡主姻事，状元赵青山已聘过御史王某家，义难离解。今郡主奉旨招亲，又无违旨之理。臣部
酌议，如晋相贾充故事，特置左右夫。赵青山先在京中，与郡主韩季苕结亲。即同郡主归家省亲，并娶
王氏。庶义两全等语上奏。奉圣旨：依议行。
却说郡主秀苕，思想天下做状元的，有得几个？若是错这一次，後边再遇着一个年老的，教我怎生定夺？如
今莫说有一个王家小姐，就是有一百个王家小姐，也顾不得，定要随他了。做子的，但凡争宠专权，尽是
外边体面，与切身之事，全无补益。今後那管他有妻无妻，次妻正妻，只嫁了个状元，就完我一生的心事。
凡事宽他一分，倒落得个贤德之名。听得礼部覆奏已准，心上十分欢喜。驸马也思量状元难得，每事依顺。
见了部议，便择下吉，与状元成亲。赵云客既奉谕纶，便图费。乃至正，先谢了王御史，一径到驸马
府中。自想道：「今番赘，比不得别家。不知那郡主格如何，容貌如何。」
心内忧怀郁结。挨至府门，灯影成行，彩球高挂，
房花烛，自是侯王体致。不比世间嫁，多添得几件衣
裳首饰，便道一场大事，只管把男家责备，要争几副糖桌。结亲之夕，云客细看郡主，却也古怪。别娶妻
，经营了许多年代，才讨得一个儿还是非麻即黑。偏有赵云客撞着的，就是月里嫦娥，再没有一件不生得
端正。云客心念。季苕花容月貌，也与广陵城里美不相上下，只不知他格可是好说话的。当夜被底绸缪
，云客极意奉承，专为求他真心，合到玉环小姐身上去。
说这秀苕，被云客甜言美语，打动肠。道是不惟赵郎才貌天下无双，看他这一段衷也考得个第一。但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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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云客身上的事，他倒百般依顺。
相伙馀，里出外赴宴，傍晚回到房中，不是谈论古今，考究诗赋，就是弹琴着棋、看花饮酒，也略把云客
家事问些详细。
两和合，如鱼得水，专待辞朝，与云客同到钱塘家里去。云客探知季苕心中坦
，更兼意缠绵，渐渐把
左右夫之旨，露些心迹。季苕全不关心，任他从便。云客大喜，乘便往老王寓中，商量归计。
王御史闻知郡主贤德，知道他儿後的醋量自然不消开 ，愈加欢喜。便与云客算定归路。云客乘便进朝
，先陈省亲之念，後把娶王一事拖带几句。朝廷许允。一径出朝，来辞驸马说道：「暂归钱塘，即到京奉候温靖。」
驸马以前，原奉有左右夫之旨，不好相留。又见郡主秀苕，夫妻契厚，他便放心得下。奁资等项，色色整
齐。云客择起身，又往王御史衙中，告归婚娶。
老王道：「老夫在京，一时难得脱身，小姻事，自有拙荆可以作主。 不必过费。」
云客拜谢而别，行旌南指。季苕辞别双亲，饯行杯酒，留连。
云客思念家乡，睽离已久。当西湖乘兴，流寓广陵，自後花下奇缘，月中良遇，怀於种，迷恋忘归，及
至罗网忽张，惊魂靡定。虽则香闺提救，终为荒驿相羁。定省晨昏，缺然未讲。虽道才子多，偏不想着父
母的？只因云容所遇，尽是软麻绳，把一个才盖世的郎君，一缚住。只道云客的心肠，长者薄而
爽歪歪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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