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着我手臂的手骤然收紧,我抬起身子,笑吟吟地对上他复杂震惊的眼:
“我的美
,不要最后吻我一……”
不要最后吻我一次吗?
尾音却收在
中。
是什幺,冰凉而尖锐,无声地送
我身体里。
先是渗
体的冷意,下一瞬,撕裂的痛楚逐渐蔓延全身。
他看着我的身后,唇微启,双唇颤抖,却什幺声音也没有发出。
双手仍然紧紧攥着我的肩膀。
温热的
体濡湿了脊背,我有些恍惚,摇摇欲坠,剑
地里,一只手抵在墙上,怕他经不起我压下去的重量。
一个
冷的声音,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这些年,真是委屈皇叔了。”
竟是——丞相的声音。
“我们已控制……后党……皇宫与御林军……想不到,这废物对皇叔真是一往
啊……”
晕眩的感觉将丞相的声音切得断断续续。我却模糊想起,丞相似乎原是个
迹各国的谋士,十余年前来到祁国,凭一番舌灿莲花的游说打动了那个昏庸的帝皇,而后步步高升,直至拜相……
天罗地网,原来早已铺下。
有些事
一开始就成了定局。
可为何到了这一刻,我的心中,却如此平静。
我眼前一阵一阵发黑,眼睛却一刻也无法从他的脸上移开。
或许我该愤怒地质问,或痛苦震惊……可在这种失血的恍惚眩晕中,我的确感到从未有过的平静安详。
我只想看着他,只是看着他。
“阿音……”我唤他。
他怔怔地看向我。我与他对视,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很漫长,又也许不过瞬息。
他最终垂下视线。
那一刻,我看到他额角有一块擦伤。
是……什幺时候的事呢?那些狱卒伤了他吗?
“痛不痛?”我有些魔怔似的,忍不住伸手,轻轻触碰那旁边的肌肤。
他忽然睁大了眼睛,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眼看着我。
不知多久,在无声的对视里,他纤长的睫羽颤了颤。是什幺,饱满晶莹的,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滚落。
“别哭。”我有些慌
,用衣袖擦拭着他的泪水,可擦着擦着,却忍不住又扬起唇角。
“别哭啦……”
在他含泪的眼睛里,我心满意足。
“我不疼的……看到你就不疼了。”我慢吞吞凑近他耳边,温热的
体涌上喉
,我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可我还是慢慢地说:
“别哭……没有关系,你好好的……我就……欢喜得很……”
我还想再说什幺,却已经无力支撑下去。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压向他,意识也逐渐变得空白。
眼前是星星点点,我睁大眼睛,却看不见他的脸了。
原来,这便是最后的结局。
不算好,也不算太坏。
至少他会过得很好,哪怕他的余生,再没有赵明源这个
。
陷
黑暗前,我却听到他哽咽
碎的嘶吼。
“……我不
你,赵明源!”
他抓住我的肩膀,凶狠的
扭曲了
致的脸庞。
可那眼中浓得化不开的,又是什幺呢?
“赵明源,我慕容折音早已立誓,此生与赵氏不共戴天,什幺
,心意,都是假的!假的!!”
“你听到没有?!我对你从没有真心!赵明源!我不
你!你听到了吗?”
“赵明源!你睁开眼睛看着我!你看着我啊!蠢货,我不
你,不
……”
他的声音渐低,直至我什幺也听不清了。
“疼吗?”
很遥远的那个午后,红衣少年扶起摔倒在地上的男孩。
那孩子睁大了圆圆的眼睛,仿佛看见了天上的仙。
他突然大哭起来:“好疼,呜呜呜……”
红衣少年有些手足无措似的,将他揽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脊背:“没有关系,别哭了,别哭了……”
有时一眼就是万年。
那时的孩子,明明并不很疼,却怀着连自己也不明白的一瞬间的悸动,用拙劣幼稚的哭喊伪装,去骗取那
一个拥抱。
如今,其实是疼的。再没有比这更疼的时候了。
只是我再不会为它哭喊。
换来我一世所求,再痛也是甘之如饴。
我想起很多年前,夫子讲起谢灵运。
狂傲如谢灵运,竟说天下才分十斗,天下
不过共分一斗。
那时我倒是很想问一问谢公,若这虚无的物什亦是有定数的,那幺这世间的痛苦与磨难,是不是亦有定数,亦是天下共分。
如果有,我宁愿把十斗苦难承受得多一点,更多一点。若能全部加施于我,那就再好不过。
那样,这世间就不会再有这许多
在
回间苦苦挣扎。
而我的阿音,也可一世安乐幸福。</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