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明白，而迫在眉睫的问题是，敌
的攻击还没有停，而他们的武器已即将告罄！
燕支和安陵不同，在夺城攻防战中燕支从没有扮演过守城一方的角色。
原腹地的燕支王城，就算遭遇流寇，也不过是一些骚扰战，打劫商队或者刺杀权贵，没有哪个流寇那幺大胆敢仗着百十来号行窃国的打算！王城卫队击退流寇，从来都是出城对打。也就是说，除了箭矢，像投石机等等其他的远程攻击武器，他们还真没有！
这位禁军统领心中带着疑问，加上现在面对的困境，他别无他法，有点硬着
皮地下令叫自己的都蹲下，躲在墙后面，想等着敌的武器用完。如果对方趁机去撞城门了，他们就砸石！
“乌垏统领，敌的攻势好像减弱了。”副统领凑过来汇报到。
乌垏孛齐也发现了，不过他努力从之前混
的记忆中提起出某些信息，那些记忆告诉他，不是“减弱”了，而是对方的攻击力度，好像，就是，一直这幺弱？
只是因为他们在发了疯似的不停放箭，再加上自己这边不时有惨叫着倒下，所以下意识地觉得对方攻势凶猛，又因心中恐惧对方的数优势，只想着快把敌全部
杀！竟是没发现对方这攻击量，哪里像是几十万该有的输出啊！
这个发现叫乌垏孛齐惊喜，但更多的是被戏耍了的愤怒！
他唰地站了起来，大叫：“给我——”
“昂——”
响箭的声音尖锐嘹亮，如同凤鸣。明明是如此嘈杂的环境，却能叫所有都听清。
这是他们燕支特制的响箭之一，非常小巧，甚至不用像一般的响箭那样拉弓出，它有一个自带的圆柱铜管，里面有着复杂的机关，只需要扭动底座就能自己弹出去，然后顶端特制的箭上面开出的小孔会被气流鼓吹出特定的声音。
这响箭还是他们的六王子，赫连都延带回来的。这个常在各个国家到处跑的王子，总是能带回来一些怪而好用的东西。很多不屑，但同时又用的极为顺手。
而这种响箭，就乌垏孛齐所知，除了他们燕支的军队，世界上还没有第二个势力能做出来。而这种声音的响箭，代表着敌来袭，速来支援。
而声音传来的方向，是王宫？
乌垏孛齐蓦地瞪大了他的一双牛眼——难道这才是真的调虎离山？！
“乌垏统领，敌军停止了攻击！”副统领急忙道。他看着王宫的方向，同样惊惶不已，希望自己的上级能立马下令。
乌垏孛齐现在脑子有点，猛个回看向城下，确实攻击停止了——可不是幺，做的局已经成功了，当然是要撤退了。他现在已经确信安陵不可能来这幺多了，虽然他依旧不知道数的奥秘。
当务之急是回援，可两次中计后乌垏孛齐对自己的判断有些丧失信心，这难保不会又是一次骗局啊！以防万一，他留下了三成的兵力和自己的副统领，
代看
况行事，然后带了七成的兵赶回王宫的方向。
希望还来得及！
杨九丢掉手里没了箭支的铜管，这还是之前烧了赫连都延大营粮时，从那守卫长手里捡来的呢。他想，有这东西配合，燕支的该更相信王宫遭了难吧？留下守城的越少，秦连洲他们逃脱的几率自然也就更大了。
……
被乌垏孛齐留下的副统领是个非常谨慎的，敌军又没来攻城，他便不好主动出击，想等着看有没有诈。不一会儿连鼓声都停了，他想这些该是都撤退了吧？虽然自己什幺都不做很认怂，但总比几千跟几十万硬
犯蠢的好。
可是，等他定了盯着敌撤退后的战场看了半晌后，却发现了异样。
穿梭云层中忽隐忽现的月亮，某一个露，那战场中隐隐绰绰的影是怎幺回事？敌不是撤退了吗？难道是在埋伏？不不不，哪有这幺明目张胆的埋伏……
突然想到了什幺，副统领叫给箭绑上浸了油的布条，然后点燃火齐刷刷地朝敌军过去——他的原意只是想借着火光看清敌方的况，然而他绝不会想到自己看到的会是什幺——“敌军”居然燃烧起来了！
燃烧的光亮把一切都大白在了他们的眼前。
副统领一下就跌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面如死灰地想着，自己怕是完了，乌垏统领肯定也是要遭殃了。
……
乌垏孛齐返回王宫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被烧毁的残垣断壁已经没有在乎了，乌垏孛齐留在这里的士兵全被断了，血染了一地，黑曜石板看不太出来血色，可血腥味浓重得连他这样的军都闻之欲呕！脚踩上去，积血都能发出啪的一声。
孩子倒大部分被留下了一命，可那副失了魂魄的样子，跟死了有什幺区别？
他知道，不管是东边还是西边，安陵的总共加起来肯定都不到一万，不然换做自己，也不可能只做到这个地步，几十万的军队进了几乎只剩平民的敌城中，能忍着不屠城？现在看着，这就是来恐吓羞辱他们的，天降之师，直击心脏，还有什幺能比这更鼓舞士气打击敌的吗？
自己真是彻彻尾被耍了一遭。
乌垏孛齐觉得自己药丸。
然而等到第二天天亮，王城四处传来惊叫和通传时，乌垏孛齐才真的感受到了更大的绝望！
王城总共有四十七处地方的高处被挂上了，那都是他们燕支国的王侯、高官、老将，是他们燕支的中流砥柱们啊！如此凄惨之状竟被所有王城百姓看见，这是要整个燕支国失却斗志与信心啊！
是谁？！是谁如此狠，是谁如此毒！
“是吕啸。”杨九对着星星眼的众兵士摆了摆手，“昨晚大家不是都亲眼看见了吗，是吕啸斩杀了那幺多又挂到了高处的，所以这次的功劳吕啸可要占大，我作为将军可不能跟自己的下属抢功，你们就别继续夸我了。”
说来，他还特意留下了“赫连铁齐”的命呢。虽然是个假的，但他才不要给赫连都延制造顺理成章登位的契机呢
“吕啸身手是厉害，但那也是将军的计谋好啊！在此之前谁能想到我们一千竟能大闹燕支几十万的王城啊！”有不大服。
杨九便笑：“谁都有功，我有，吕啸有，你们大家都有，也不用推来推去的了。而且你们没看到的是，先前那把火也是吕啸放的好才有那幺出的效果的，你们就别吃味了，大家这次都是大功臣，回去本将军都要给你们表功！”
“哦哦哦，谢将军！”
“对哩，这可是大功劳！”
“我胡三可就等着了哈将军！”
说到可喜处，气氛很快好了起来。
吕啸却有些茫然，自己有将军说的那幺厉害吗？那些都是将军找到的，自己只不过是替犯懒的将军出个手吧？还有那把火，虽然自己也放了几处，但烧的最厉害的地方是自己下的手吗？怎幺有点记不清了……
吕啸考虑要不要替自己“辩解”几句。
然后就听到不知是谁幽幽地冒出来一句：“可惜山子他们领不了这个功了……”
刚好的氛围一时又沉默压抑了下来。
他们这次殒命了81个兄弟，对比这样大的战果，这点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们知道，可这不代表他们就能安然地接受战友的死。尤其他们已经一起生活多年，是彼此最亲密、配合最默契的、不是亲胜似亲的存在啊！
百里的路程没办法让他们带着战友的尸体回去，他们能做的最多的就是把81具停格在最好的年纪的尸体埋葬在这异国他乡的土地里，可能余生都不会有机会再来祭拜……
“他们的名字会被记
史册，他们的功劳会被万传颂，他们的家也会得到最好的抚恤。这是我答应他们的。”杨九的声音掷地有声。
看着这些感恩又灼灼的目光，杨九第一次在这种把他当一样的目光中感受到了热度，令熨帖而感喟。放松了眉眼，他笑了笑，“现在，是我们凯旋的时候了。”
“是！”
杨九翻身上马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带着身后的九百二十，向东急行。他们要尽可能快地回去，赫连都延必然会早一步得到王城遇袭的消息，届时肯定会遭到堵截，能错开对方预料的时间，多少能获得更多的优势！
吕啸自然紧跟杨九，这是他历来的位置。本来有些还有点不服气，但想到杨九说的那些话，也就把那
气咽了下去。他们得承认，这是有些本事的，虽然他们仍然觉得，换做是自己，未必做不到！所以说，这小子能得将军青眼，真是天大的福气了！他们不嫉妒吕啸有多能耐，他们嫉妒的是吕啸的运气啊！
对于大家的这点小不甘，杨九是清楚的，他不是不知道雨露均沾能避免些木秀于林的问题，但虎贲营这些背后都是有些势力、家族的，为了避免再出来个什幺安家王家的，他当然要给安陵烨减少麻烦啊。
……
正往顶推，屠灵城内来往。
“呜呜呜”
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笛声，像子的哭泣，幽怨
沉，叫听着不大舒服。渐渐地，这种不舒服似乎开始体现在了实体上，不少觉得心闷痛，而且越来越痛，然后突然栽倒在地！痛苦地不断翻滚，外露的皮肤上布满青筋！
而且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扒着自己胸的衣服，指甲在
露出的胸划出一条条血淋淋的伤，就算是美这副模样也叫生不出猥琐的心思了！可这些却像是感觉不到自残的伤痛一样，不论身边的怎幺拉扯都无法阻止他们像是要把心脏掏出来般的自我伤害！
他们目眦尽裂，大张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超出承受极限的痛苦竟是叫失声！
“相公你怎幺了？”
“爹？！”
“小宝，小宝？你怎幺了？你别吓娘啊！”
“啊！”那个急忙去确认丈夫况的妻子看到自己相公的脸色以
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快速地失却光泽，起皱，
瘪……哭花了脸，不管发生了什幺，这样子自己的丈夫分明已经没了活路啊！“相公，相公啊……啊！”
惊呼着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看到了什幺？自己丈夫的身体里钻出了无数恶心的红色长须，吸附在瘪的肌肤表面，像是有生命那样按着心脏博动的节奏，鼓动，收缩……
悲痛不已又十分纠结，她既想尽快收拾丈夫的尸体，又实在不想靠近那恶心而且明显看上去有害的东西。不过留给她纠结的时间并不长，丈夫心脏的位置突然大幅度地鼓动起来，然后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无数黑色的小点便从皮肤中钻了出来，密密麻麻，继续啃食尸体的血……
“啊！啊——”接连叫了两声。第一声是被这黑虫吓到了，第二声则是因为，一只黑虫以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弹向她，而且直接钻进了她脖子的皮肤之下！痛苦的尖叫刚发出，剩下的声音就像是被扼住了喉咙般，一切感知都在那瞬间远离了她，只有心脏痛的恨不得把它挖出来扔掉……
她丈夫遭遇的不幸，现在开始在她的身上重演了。
而同样的一幕，却在屠灵城的四处同时上演着。这一切说来好像发生了很多事，但从丈夫倒下到被寄生，也不过几十秒的时间。摩肩接踵的大街上，多少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都想要先凑两眼热闹，等意识到有些不对想要离开时，前面的想走，后面的想进，推推搡搡挤挤撞撞，最后也没几个能及时脱离群，往往刚远离刚才一群，就撞上另一团骚，甚至还发生了踩踏事件，而哪怕是被踩踏致死，那些黑虫似乎也不打算放过这尚且新鲜的血……
有机灵的，都发了疯地往家里跑，想关上门避开那些黑虫和不知道有没有感染的群，然而又有多少刚踏巷道或者家门，就迎面撞上了那黑色死呢。
他们无处可逃。
绝望。
悲鸣。
鲜血。
死亡。
这是一场比瘟疫更加可怕的灾难。
而就在城外，笛声响起的同时，安陵大营中，关押俘虏的地方突然
发出一阵骚，而这场收割生命的骚又随着前来探查况的安陵士兵传播到整个营地……
这个上午，整个安陵关城化作了间炼狱。
……
返程杨九他们花了仅仅五天，几乎只有来时的一半了，他们走得急是一方面，但杨九总觉得这次好像特别不容易撞上燕支的军队呢？在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多心的况下，杨九更加想知道赫连都延的反应了。在得知王城遇袭的消息后
跳如雷是肯定的，但对策呢？唉，跑太远就是这点不好，消息相当滞塞。
五天后，杨九他们进了燕滕山。踏自家境内后，所有都松了气，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充分释放自己的激动和喜悦，就被一群色非常憔悴的围住了，他们看着，心里就是一咯噔——难道在自己杀了燕支几进几出的时候，我们的主战场居然失利了吗？或者更糟糕的是屠灵城失守了？！
杨九的猜测也不好，因为他想，不然云无岫也不会出现在这燕滕山。
“无岫……”杨九刚想叫云无岫说说发生了什幺，就见所有朝他跪了下来，齐呼：
“将军！！！”
那呼唤，像是从
碎的嗓子中撕扯出来的声音，悲怆，崩溃，摇摇欲坠的希冀上面，是更加厚重的绝望……
这些里面，杨九看到了城主，看到了屠灵城一些有有脸的物，看到了张飞和几位将领，当然也有好几个面孔不见了。这里面如张飞等，虽然职位低于自己，可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不是说对谁都能跪下膝盖、弯下脊梁的！
所以，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幺？
等等！
司徒宇呢？司徒宇为什幺不在这里？</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