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
。真让
不知说点什么好。平阳大厦建于1997年，222 米，共58层，以8
层为界，下面是商铺，上面是酒店。商铺自然高大上，几乎全省的奢侈品专卖店
都在这里了。酒店嘛，正是所谓「白金六星」的平阳大酒店。以上信息承蒙因特
网、陈瑶，包括李俊奇和他的大胸
友友
提供。
在大堂招待带领下，穿梭于也不知道什么长毛地毯上时，李俊奇说：「一楼
几个茶点铺都不错，星
克啦、罗多伦啦都有，前段时间开了个什么
本料理，
也不错！」虽然搞不懂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但除了点我好像也别无选择。平
阳大酒店有两部专属电梯，外加一部刷卡式vip 电梯。李俊奇掏出磁卡刷了刷，
后者便直接把我们送到了57层。有点神奇。
打电梯出来，倒不是什么富丽堂皇震惊了我，而是顶隔三岔五、雨丝般下
垂的巨大水晶灯。老实说，我有点胆战心惊，生怕它们会星星点点地坠下来把我
等砸个半死。两男一查验了李俊奇的白金卡后才放行，这种酒店怕是世上少有。
招待们三三两两，男的礼服，的旗袍，植物般点缀在红褐相间的木质走廊里。
温柔饱和的灯光使他们的脸看起来有点圆滑，像一颗颗在溪流下冲刷了几百年的
鹅卵石。走到前台时， 夏天带给我的汗水已完全凝固下来。但李俊奇并没有上前
询问，而是给陈晨打了个电话。
身侧凹凸不平的墙上镶着两只硕大的孔雀标本，左侧孔雀的尾指向一块伞
状的石，上书三个字，还盖个红戳。颇费了一番功夫，我才发现
书写的是
「平河会」，至于红戳，不好意思，文化有限识不得。
很快，在招待带领下我们步向包间，而陈晨将像个
闺淑那样扫榻相迎。
当然，如你所料，该淑忘了学习一件事——怎么笑。这老乡开了门就往回走，
一句话也没有。直到在乌壳般的沙发上坐定，他才说：「坐啊。」他用的是平
海话。真是谢天谢地，不然我还不知道敢不敢坐下来喔。我和陈瑶分享了一个乌
壳，李俊奇和大胸分享了另一个乌壳，我们中央还躺着一个更大的乌壳。
上面摆着一个烟灰缸，一块表，两只高脚杯，其中一只里还有小半杯红酒。陈晨
抓起来，闷上一大
，半晌才说：「喝什么，随便点。」这下变成了普通话。据
我目测他的鼻子也没啥问题。
我让大胸点，大胸让陈瑶点，陈瑶又让我点。看了看价目表，又看了看
李俊奇，我说：「来支青岛得了。」
「靠，」李俊奇夺过价目表：「给谁省喔，还是我点吧。」
然而东家并没有给他机会——「行了，行了，」陈晨抬面向招待：「就xo
吧，轩尼诗。」
「你俩喔？」他指的是两位士。
「不知道啊。」大胸撇撇嘴，挺了挺胸。陈瑶瞥我一眼，没说话。
「把我那瓶大拉菲拿过来吧，再来两个大果盘。」就在招待拉住门把手时，
这老乡又说：「还有半盒大卫杜夫，一起拿过来。」说完这句话，他便放下酒杯，
瘫到了沙发上。很显然，一下子说这么多话有点过于消耗体力了。
经理过来时终于打开了点歌系统——说来奇怪，大家好像都忘了来这儿的
目的，一个个要么闭不言，要么东拉西扯（比如李俊奇，一个劲给我吹老崔怎
么怎么牛
），竟没 一个想着唱歌。仨招待跑了两趟才把东西上齐了。经理
紧随第二波招待而来，进门第一句话是：「都不见你来啊。」很亲切，笑容如簌
簌掉落的花
。
「我倒是想来。」陈晨依旧瘫在沙发上。
「哟，咋地，你伯伯还能吃了你？」这句是平海话，相当地道。我不由多瞅
了她两眼。此大概三四十岁，白衬衣西装裤，鹅蛋脸俏生生的，微黄卷发非常
短——可以说在现实生活中，我从未见过
留这么短的发型，除了尼姑。身材
还不错，不太高吧，也有腰有
。这会儿趴在
晶显示器上，
部更是圆滚滚
的，分外惹眼。于是李俊奇啪地在上面来了一掌。「王八蛋，当朋友的面也
敢这样，再你妈
来，老娘找李红旗削死你个儿子！」她对着李俊奇就是两
掌，再大力点兴许能把后者的背给拍直了。李俊奇呵呵呵的，大胸倒完全无所
谓，已经对着触摸屏点起歌来。
如此
彩的好戏也只是吸引东家瞟了两眼，然后他坐起来，点上了一支雪茄。
我猜这就是「大卫杜夫」——虽然在我看来怎么看怎么像半截烤糊的牛鞭。很快，
他把烟盒推了过来，但我指指喉咙谢绝了。陈晨也没说啥，一边吞云吐雾，一边
把玩起手里的打火机来。这个火机倒很一般，也不是啥牌子，几十块钱吧，只不
过他那上面有个全
东洋美。「开喝吧？」他把火机揣兜里，摆开三个矮脚杯，
随后就拎起了那瓶轩尼诗。
李俊奇还在呵呵呵，拽着经理的手，喉结都一上一下的。
「行了，你
还喝不喝？」陈晨不满地撇了下脑袋。
于是李俊奇就不再呵呵呵了。他也摆上三个矮脚杯，拧开了冰水桶：「就着
冰水喝，」这货满脸通红，笑意尚未褪去，「味道更纯正。」
经理也是红霞满面，整理了好半晌衣服，然后说：「咦，刚那谁说你带了
个老熟过来，嘞？」
陈晨没搭茬，而是问：「你要不要也来一杯？」「切。」经理在陈晨肩上
扇了一掌就扭了出去。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似是肥了些许。就在陈晨把酒
杯推过来的一刹那，我猛然发现他左手腕上有两道暗红色的疤痕——「丫」字开
又河流般地
汇到了一起。搞不好为什么，我眼皮不受控制地就跳了一下。
白兰地我喝过，在小舅那儿、在大学城饭店、在平海的那些平价酒店里。但
轩尼诗xo还是在范家祖宅聚会上纯饮过一次陈年珍藏，
甜、酸，后来有点苦，
接下来就是辣。黏糊糊地在喉咙里裹上一团，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醇厚吧。学着他
俩的方法加冰尝了尝，也没品出什么好来。当然，我得承认，并不比青岛差。而
此时陈瑶扭过脸来：「给你挑了好几首歌儿，一会儿好好唱。」
陈瑶很喜欢迪伦的《手鼓先生》，于是我只好唱《手鼓先生》。喝点小酒，
感觉刚好，可以说相当自我陶醉。一曲即将结束时，不经意地一瞥，我发现陈晨
打身后的一个巨型乌壳里走了出来。说实话，之前我一直以为是装饰，没想到
竟然别有
天。他背心松垮垮地耷拉着，挨沙发坐下就闷了一酒。
大胸说：「陈晨你有啥拿手的，我给你点。」
「你们唱吧，」他又闷一，犹豫了下：「你看着点呗。」
在陈瑶唱王菲时，这厮再次进了乌壳。这真是一种令惊讶的设计，你
以为是装饰，其实是个厕所或者其他的什么。当然，厕所的可能不大，除非老
乡有尿频的毛病。等陈晨再出来（他已进进出出好几次也说不定），我已经续上
了两次酒。不得不承认，这玩意儿越喝越有味道。我甚至主动跟东家碰了一杯。
他抿了冰水，一饮而尽，只是脸上那星星点点的汗珠令不知说点什么好。李
俊奇唱完《假行僧》——冯巩般嘹亮，璀璨的驴鸣，陈晨又起身向乌壳走去。
实在忍无可忍，我只好问问前者乌壳背后是个啥。
「衣帽间？谁知道，靠啊。」李俊奇续上酒，又开始猛吹崔健。这中毒太
，除非开颅取脑怕已无可挽救。
一曲《tom waits 》后，在膀胱的迫下，在李俊奇的指点和我的直觉探索
下，鄙成功地摸到卫生间并打开了门。如你所料，那是另一个巨型乌壳，如
果非要说是一锅，我也不会有太大意见。锅里却致得令惊讶，洗面池、淋
浴、造型奇特的马桶，浴巾、睡袍，连洗漱用品都是
马仕的——如果它真的生
产这类东西的话。马桶正上方裱着一幅梵高的《星空》，淡蓝和浅黄色漩涡直晕
眼。这恐怕就别有用心了。正常在排泄时实在不应该思考太过 扭曲的东西，
包括一些视觉上的形而上引导。出于健康考虑，印象派哪怕用来擦，也不该
糊在厕所的墙上，我是这样认为的。
如你所见，这泡尿太过漫长，以至于我的思绪有点天马行空。当尿们开始沿
着马眼无力地往下滴落时，我突然就听到一种摩擦声。或者说撞击声更为恰当，
比如桌腿不够平整，再比如桌沿蹭在墙上。一瞬间我意识到声响来自隔壁，也就
是「谁知道」的「衣帽间」。
甩完尿后，神使鬼差地，我隔着马桶把耳朵贴到了墙上。原本我只想试着
凑过去而已，可它自己就死死贴了上去，很凉，很爽。真的有撞击声，而且响亮
了许多。几乎电光石火间，一幅媾图就打我脑海里蹦了出来。但我还是觉得过
于夸张了，何况除了「撞击声」再无其他声响。冲完水，看到洗面台上大「h 」
标识的洗手时，我一把就给手腕粗的透明瓶盖拽了下来。
这是小学自然课就学到的声音传播原理，我也搞不懂自己哪来那么大的实践
劲。简直一阵风似地，我便倒骑在马桶上隔着大瓶盖把耳朵凑了过去。确实是
撞击声，很有节奏。此外，还有若有若无的呻咛声，同样很有节奏。当下我发
就竖了起来，虽然这毛碎从来也没趴下去过。十来秒的适应期后，我搜索到了
更丰富的声响，比如男的喘息声，比如
体的拍击声。前者断断续续，像被
扼住了咽喉；后者厚实低沉，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一个把短裙撑得裂开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我所思所想，隔壁兀地响起一声清脆的「啪」。伴着的轻哼，
接连又是两声「啪」。「这大。」是的，陈晨喘着粗气说——一字一顿，跟
拿小刀硬剜出来似的，想听不清楚都难。间隙说了句——或许是「发啥驴疯」
之类的，很模糊，反正这会儿连呻咛声都消失不见。或许我也该推开乌壳，回
到美妙的酒和音乐中去了。
然而毫无征兆，随着「嘭」的一声响，撞击开始变得疯狂。厚实的啪啪声也
响亮密集了许多。「啊啊」两声，又低了下去，似是呜咽，却又几不可闻。
我真不知说点什么好。不多久，撞击总算停了下来。
「我多会儿就瞅出来了，」确实是我那老乡忧郁而冷漠的声音：「都他妈欠
得。」很明显这货嘴并不如眼儿严实，可搞不好为什么，听起来跟平时不太一
样。「上面也脱了。」伴着「啪」的一声，他又说。我这才意识到这用的是平
海话。
条件反
般，华联的浅黄色肥、刚刚的经理、甚至篮球场旁张罗着止鼻
血的孩们一脑地蜂拥而出。摩挲声，木的咯吱声，然后墙壁「咚」地一声
闷响，只剩下男的喘息。我不由想到冬清晨一张嘴就冒出来的白烟。之后
说了句什么，很低——但确确实实说了，招牌似的嗓音甘冽而平滑，似一道光
亮直击脑门，我胸腔间那面巨鼓便骤然敲起。她说的是「给妈捅穿了」。还没待
我缓过神，酷似张也的高音再次唱道：「在那吃了瘪，拿我这撒气喔，死孩
子。」这回清晰了很多，之后隔壁就安静下来，漫长而
枯。据我估计起码有三
五分钟。相应地，脖子的僵硬感立马就跑了出来。李俊奇的歌声也忽地嘹亮起来。
很熟悉的旋律，lou reed的《i''''ll be your mirror 》，真是不敢置信，哪怕这
货有点五音不全。
在我犹豫着是否离开时，「去年电视台那个主持，开始死活不肯，最后还
不是乖乖地跪在老
b 面前，被呲了一脸尿。」气很下流，我不明白老乡什么
意思。
「摊别的可不见好使儿。」张也的甜腻一如既往。
「不好这。」她又说。
「在我面前跩个，」似费了好大劲，陈晨说：「要不大伯盯着，老b 那
眼神老早连活都给她生吞多少回了。」搞不懂这个「她」是谁，我楞了楞，墙
上就突然响起一阵摩擦声。等我贴上大瓶盖，撞击声又再次响起，一点也不客气。
还有呜呜声，四处躲闪，忽又变成低喘和轻哼。的呻咛很近，那一丝丝婉转
的气流透过钢筋混凝土，透过高级木材和瓷砖，渗出一种说不出的妩媚。摩擦声
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攀上了撞击的节奏——毫无疑问，我那老姨靠在墙上，陈晨
肯定站在她大开的两腿之间，神经病似地挺动着胯部，甚至把玩着两个
子。我
感到老二硬得发疼，而轩尼诗的醇厚正化作一团团热气在筋骨血脉间四下飞窜。
就这么持续了一阵，撞击声越发猛烈起来。压抑的闷哼在墙壁的摩擦中
逐渐高亢，乃至最后只剩下了哈气声。伴着几声密集而张扬的咚咚响，陈晨的喘
息也兀地清晰了许多，仿佛就黏在墙上。「骚
！死你个大骚！」气流的末
端，几个字痉挛着滚出喉，
湿而尖利，听起来简直像老鼠叫。
近乎 挣扎着，我掀开锅盖，回到了卡拉ok的甜蜜抚慰中。大胸也不知在唱
一首什么歌，叨叨的。她把室内仅有的仨当作 观众，手舞足蹈得不亦乐乎。
吊带下的大胸在忽明忽暗中轻轻跳跃，像两只被禁锢的气球，而它们必然，必然，
憧憬着飞到天上去。李俊奇说，你可真能拉，该不会来痔疮了吧？他翘着光脚，
红光满面，嘴里还叼了根大卫杜夫。
陈瑶问我没事吧，完了就抱怨好几首歌都切过去了，想唱你自个儿选去吧。
陈晨却一直没有出来，令惊讶。我尝试着去搜索乌壳后的动静，理所当
然，一无所获。猛灌了半杯冰水后，我笑着捣了李俊奇一拳，问陈晨在屋里啥。
「靠，」他咳嗽两声：「谁知道，有请客就行。」这么说着，他也往
「衣帽间」瞅了一眼。「谁知道，」他又说，与此同时扬了扬手里的雪茄：
「你咋不来一根？」
接下来，陈瑶唱了首《pissing in the river》，拿腔拿调，很有味道。李
俊奇又唱了遍《假行僧》，还非要拉着我合唱，令无比蛋疼。直到郭富城那傻
在显示器上蹦出来，大胸才开始喊陈晨。接连两三声后，他才应了一声，依
旧没出来。他不唱自然有唱，比如李俊奇，这在明明暗暗中扭动着身子，冲
我直招手：「对你 不完。」我突然就觉得自己掌握了一个秘密，非常不
幸，此时此刻，房间里只有我 一个知道。这种感觉很不好，像块石铬在胸，
又像误食了几两豆全身虚脱飘飘欲仙。墙上满是凹凸不平的鹅卵石，鹅卵石上
点缀着看起来像蜡烛的灯，窗帘、帷幔、屏风宛若死气沉沉的水。我这才惊觉
大家坐在一个池塘里。
陈晨出来时，我们四个正对着果盘狂啃。音响里的伴奏在大快朵颐间变得
空灵。说不上为什么，我老觉得自己还能吃下去一些东西。「咋不唱了？」他虽
然没有大汗淋漓，但起码也是油光发亮。
「等你喔呗。」大胸挺挺胸。
于是陈晨就跑去唱了一首歌——选了好半天，周璇的《永远的微笑》。还凑
合，比陈瑶是差了点，不过还能听。衣帽间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唱完这首，他
似乎有点意犹未尽，趴到触摸屏上捣鼓了好一阵。当然，我等并未再次欣赏到此
美妙的歌喉——打小乌壳上站起来，他两个跨步就坐到我们身边的大乌壳
上。稳住后，陈晨做的第一件事是闷光了杯里的酒。咕咚一声，很响。完了
他给每个都续上了一点，直到瓶子见底。
「得喝完，」老乡又是咕咚一声，他显然忘了xo的正确喝法：「还有那瓶大
拉菲。」
陈瑶瞅我一眼，笑了笑。她俩还真没喝多少，倒是我跟李俊奇各消灭了小半
杯。大胸唆了个樱桃，嗯嗯两声后问陈晨刚才啥去了。她声音娇滴滴的——
过于娇滴滴。
东家并未搭腔，而是向李俊奇要烟，并顺手给我撂了一根。
「管得宽，机密电话也要打到你眼前啊，」李俊奇搂住朋友的腰：「晚饭
吃点啥喔，搞定了再回学校。」大胸说不如吃料理，于是李俊奇就邀我和陈瑶
同去。陈瑶没表态，除了建议唱完歌再说，我也不好说什么。她老今天有点蔫，
不知是来事儿了，还是因为我们身处这池塘之中。
「可以尝尝看，」陈晨垂弹着烟灰：「挺不错哩。」他用的是平海话，叼
上烟后瞥了我一眼，又迅速滑到了陈瑶身上。
陈瑶笑笑说好。我捏着软中华，搞不懂是先抽烟喔，还是先喝光矮脚杯里的
酒。抑或先灌杯冰水？我感到内里火辣辣地一阵翻涌，有什么东西几欲
薄而出。
幸运的是什么也没出来。烟我抽完了，酒抿了一后便没再动。
陈晨又进了趟乌壳，很快就踱了出来。李俊奇光着脊梁，再次演绎了一遍
《假行僧》。这那么瘦，肌倒不错，不知道是否踢球的都这样。如厕 归来，
陈晨就瘫到沙发上，慢慢地喝完了他的轩尼诗。整个过程中他一声不吭，腿抖得
像开着拖拉机。我不由多瞅了几眼，「再唱唱呗。」他建议。于是我就站了起来，
就这一瞬间，忽地就瞥见他左手腕上那两道伤疤红亮了许多，像是只蜗牛刚打上
面犁过，一如马桶上方的壁画——怪诞、 扭曲、压抑。
临走，陈晨把玩着手里的表说：「老乡啊，平常就该多来往。」他甚至笑了
笑，真是令惊讶。这种笑我说不好，有点拘谨，像只受惊的兔子。因为这笑并
不见得让舒服。在李俊奇的哈哈哈中，我没说话，却不自觉地留意着衣帽间里
的动静。当然，什么动静都没有，仿佛这个生命中已经逝去的下午，我在卫生间
里所听到的都是错觉。
路过前台，我又看到了经理。她撅着圆俯在吧台上，问我们玩得好不
好。李俊奇说不好，她掌就扬了起来。癫痫发作一般，亲的老乡就又开始哈
哈哈了。进到电梯里，一种莫名的激动突然就毫无防备地袭来，我不由攥住了陈
瑶的手。
外面阳光依旧灿烂，博而有力地打在所有身上，我感觉舒服了许多。或
许，是空调房里的气味太过凝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