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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飞没有回应,只是将白布盖了回去,又牢牢裹好,后退一步,朝亡者郑重鞠了一躬。

行礼时,白夜飞神色依旧淡然,但陆云樵却觉得,这一礼他行得格外有诚意,着实让想不清他想什么。

白夜飞不在乎周围投来的各色目光,直起腰,又朝着失神的丹娘鞠了一躬,转身就出了门。

“姐姐……”

的玉莲,依旧席地而坐,痛哭哀嚎,白夜飞经过她身边,弯下腰摸了摸她的脑袋,却一句话不说,在小孩看过来之前,挺起身子,也不回地离开。

“什么啊?”

“怎么回事?”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弄不清况,窃窃私语,陆云樵也再顾不上这边,朝丹娘鞠了一躬,表示歉意,拔腿去追白夜飞。

几步追上,陆云樵压不下心中疑惑,问道:“搭档,你打算做什么?”

第二六十章.寻仇

半夜时分,许家集内大部分家都已经睡下,正道会之中,却仍是灯火通明,声鼎沸。

“哥俩走一个!”

“老四,悠着点,都被你吃完了,你让着点他们!”

“大碗喝酒,大,这子赛神仙!”

……

作为当地一霸,正道会占地极广,只是进门处的练武场,就可以容纳两三百同时练,如今摆满火盆,熊熊燃烧的火焰冲天而起,照得场地通明。

靠中的十数个火盆摆上了烤架,上串在火舌舔舐下,油脂溢出,香飘满街。

一个个壮汉子着上身,露出一身坚实肌,三五成群,围着烤架,饮酒撸串,加在一起过百,齐开烧烤大会。

贺锦鹏与亲近的同门,坐在正中,围着一张八仙桌,正在享受酒。他们自然不用亲自动手,有擅长烧烤的弟子,在一旁烤着,不时将烤好的串呈上来。

坐在贺锦鹏右手边的何争,贼眉鼠目,道:“新来的太爷,说以前是什么御史,要来调查少爷,我还以为多厉害,结果会长走一趟,还不是得亲自出门迎接?我看得清清楚楚,他在县衙大门外迎接会长,可客气了……”

“好说,好说。区区一个县官,管他以前是御史,还是吃屎,我老子亲自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

贺锦鹏大笑,傲然道:“新来那小县官,虽然有些背景,还说什么天子门生,但他手下差役大半是我派弟子,县衙里的,哪个没从我爹手里拿过钱?他别说调查,就算是晚上出恭,都要我们点!”

“是极,是极!”何争抢了先,其他怎么能落后,贺锦鹏左边的李三刚,连忙点道:“安总管的使者,是收了礼才回去的,还要我们好生伺候兽蛮特使,正用得着我们的时候,哪里需要怕一个小小县官?”

连番奉承,说得贺锦鹏喜笑颜开,但待酒过三巡,他看看气氛差不多,便正了正神色,叮咛道:“兽蛮特使之事,是我们接下来的首要工作,务必多弄些往北方送去,那才是我们富贵的根基……我爹都待了,大家最近收敛点,把兽蛮老板的要求办到,没事就别出去活动。”

“是!”

周围亲信齐齐点,李三刚却是一呆,脱道:“那……那对母的事,难道就不往下办了?说好儿之后,就要弄那标致娘们的,难道不弄了?”

贺展鹏面上闪过一丝狠,低声道:“我看上的,哪个跑得了?只是先不动而已,等过了风,不光那两母,还有之前打我的那个白夜飞,我通通都要弄死,你们……”

没等话说完,一声巨响,众一惊,齐齐朝武馆大门望去,只见近三米高,四米宽,既坚且厚的朱红大门轰然倒地,露出齐后缓步走进来的两道影。

正在喝酒吃的正道会众,纷纷起身,怒骂威吓。

“什么?”

“哪来的不长眼的?”

“居然敢闯俺们正道会,不要命了?”

面对着一众怒汉,白夜飞黑衣黑套,完全一副夜行凶徒的打扮,负手身后,衣袖在夜风之中飘动,若非夜行衣看来猥琐,倒真有高气派。

陆云樵站在白夜飞身后,身形笔挺,目光炯炯,同样是藏遮面的黑衣打扮,往那里一站,就仿佛镇海神针,顶天立柱,眼中隐约的怒意,透着满腔正气。

眼见不速之客上门,更一出手就轰倒了总部大门,贺锦鹏面色难看,跺脚喝道:“谁?”

正道会众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着怒喝,表一个比一个凶狠。

“什么来找死?”

一道道凶光投来,一声声厉喝响彻,白夜飞恍若无觉,冷冷回看,陆云樵则道:“贺锦鹏在哪里?”

“找我做什么?”贺锦鹏站起身来,臃肿身形在群中格外显眼,“你是什么?”

陆云樵怒

喝道:“你是不是刚对一位姑娘,做了禽兽不如之事?”事涉名节,陆云樵话到嘴边,却硬是无法直接说出。

“一位姑娘?禽兽不如?”贺锦鹏声音明显想起了什么,脸色一下变得骛,冷冷道:“你们究竟是谁?还有,你声音听来很耳熟……”

陆云樵正要开,白夜飞已不耐烦,抢道:“废话少说!你坦白讲,雪莲的事,是不是你的?”

“你……”贺锦鹏面色大变,张想问话,却硬生生截住,扭吩咐何争,“去把门关了!”

“啊?”何争看向已经倒下的大门,不知该怎么才能关上。

贺锦鹏大怒,甩了何争一耳光,骂道:“带一队去把门封了,别再让什么闲进来!这还要我教??”

“好,好!”何争招呼亲近手下去堵门,很快就把大门封住,不让进出。正道会里剩下百多名门生弟子,这时纷纷走出,将白夜飞与陆云樵团团围住。

贺锦鹏在一群门生簇拥下,隔着小半练武场,与冷冷看来的白夜飞和陆云樵对峙,直到手下围拢,这才狞笑道:“我算认出来了,又是你们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我没去找你们,你们自己送上门来,这就怪不得本少了……”

全无悔意的言论,刺激了陆云樵的怒意,他右拳握紧,凛然喝问,“是男的就说一句,事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哈哈哈!”贺锦鹏摊手大笑:“本少爷每个月弄过的那么多,天晓得你们说的究竟是哪个?本少从没时间去问名字!”

渣!”陆云樵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无耻,啐了一,眼中怒火更带鄙夷。

贺锦鹏面色微变,怒道:“死到临,还在吠!本少渣不渣,不到你们来说,你们两个今天如果不成骨渣子,本少名字从此倒过来写!”

“你今后没机会写名字了!”陆云樵再也忍耐不住,含恨挥拳,向贺锦鹏冲去,后者放肆狂笑,一下挥手,周围的会众与护院纷纷涌上,挥刀舞枪,要替主子教训这两个不长眼的。

之前在酒楼,陆云樵牛刀小试,就把贺锦鹏和一众恶败得凄惨,虽然赢得漂亮,但并没有全力以赴,也没有露真正实力,至少在贺锦鹏的认知中,这家伙武功高强,十几二十打不赢,可这里足足有上百,辗也足够辗死他了!

这是一个二元武者的粗浅判断,而事很快就往截然相反的方向全速奔驰。

陆云樵五窍开通,拳脚熟练,也不动刀兵,一拳一脚,稳扎稳打,就将冲过来的正道会门生尽数倒打,甫一照面,就连扫飞出去十几个,威猛勇悍,不光是吓到贺锦鹏,更吓坏了其他的会众,连忙调转,改去围杀旁边应该比较弱的白小先生。?╒地★址╗最新(发布www.ltxsdz.xyz

照浮萍居主的报导文,白小先生有一名贴身护卫追随,而需要护卫,就代表白夜飞自身的武力不怎么样,需要保护,朝他下手,应该是拿石砸软豆腐,十拿九稳的好事。

但现实却再一次出现偏差,当正道会众调转去,想要围杀白夜飞,借此胁迫陆云樵时,这才发现一早没了他的踪影。

呢?”

看不到,贺锦鹏慌了手脚。杀掉白夜飞不是问题,但若让白夜飞跑掉,这家伙是当代名,后能惹出的麻烦,自己未必扛得起……

“在这里!”

冷冷哼声耳,近在呎尺,贺锦鹏侧一看,只见另外那个黑衣,不知何时已来到身边,手上拿着一柄正道会的制式长剑,犹自滴血,而在他后方,十几具倒地气绝的尸骸,说明了他是如何一路过来的……

剑上染血,白夜飞脸上虽然挂着笑,却因为黑套,没看得见,甚至连他的声音都有些模糊。

“我觉得啊……安总管收你两父子于膝下,真是很不容易啊!”

话出,白夜飞手起一挥,剑过绽,将贺锦鹏双腿齐膝斩断。

“呜哇啊啊啊~~”

一声凄厉痛嚎,贺锦鹏摔落在地上,再没有之前的嚣张,痛苦滚动,哀号不断,像是一只濒死的虫子……

被行凶者的冷眼盯着,贺锦鹏惊恐至极,哀嚎出声,“别、别杀我!我爹他已成五元,你们敢杀我,他一定不肯与你们罢休!还有我爷爷……你们定会死得比我更惨!”

“真是经典的老话。”白夜飞嘴角翘起,微笑道:“实不相瞒,我们今天就是来灭门的,麻烦你赶紧把老家请出来,我们斩完他,还赶着放火烧房兼焚尸!”

此言一出,周围那些犹在观望的会众,个个面色惊惧,跟着扭就跑,居然没有一个留下,全部抛弃跑不了的少会长。

白夜飞扬起剑,贺锦鹏狂喊道:“你不能杀我!我爹是正道会会长,是兽蛮虎、狼两族的合作者!敬事房安公公是我爷爷,我们家每年给会孝敬他五百金币!你杀了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这熊孩子真是坑爹,居然连你爹每年孝敬谁谁谁多少钱都跟外说,我要是你爹,生条叉烧都好过生你!”

白夜飞随便挥了挥剑,贺锦鹏吓得用手撑地,忍痛挪动着往后退,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你有胆子,就去皇宫门大喊一句,安公公每年从我爹手里拿钱!你要是敢说,我就饶你不死。”

第二六一章.老伯你有话可以说了

杀手和屠刀都近在眼前,稍微抵抗,立刻就要没命,但如果真跑去皇宫门,大报总管公公每年收了多少孝敬钱,估计死上十次,被追杀十世,都还嫌少了,贺锦鹏虽然不聪明,但这点还是能明白的。

“我、我……”贺锦鹏张,却说不出。

陆云樵靠近过来,怒道:“你子,本就罪大恶极,居然还杀,我们今天不杀你,怕你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天理!”

“我……我……没……”

贺锦鹏血流如注,断腿痛得厉害,早没了抵抗意志,哭喊道:“我错了,别杀我!是哪家,到底是哪一家的姑娘?你们是替哪家出的?姑娘姓谁名谁,我、我去道歉……我可以赔钱!我去求他们饶了我,他们肯饶了我,你们就不能杀我!”

“什么歪理?”陆云樵听得更气,怒斥道:“你觉得命是用钱可以赔的吗?而且……你这禽兽,居然害多到连究竟是哪家都不知?留着你就是造孽!”

白夜飞看着这一幕,心阵阵发凉,已懒得再从渣嘴里问些什么,只想尽早把掉完事就算了。

陆云樵和丹娘一家往来有限,此时回想,压根就不知姓名,硬着皮道:“是……就是山上那家。”

“山上?”贺锦鹏连连摇,“我没动过山上的啊。”

“还狡辩!”陆云樵大怒:“就是山里开茶铺,卖包子那家!你们不止凌辱家闺,还把要去告状的母亲都打伤了!我们来的时候,老板娘上还在流血!”

贺锦鹏挣扎后退,哭嚎道:“我最近根本没玩过卖包子的啊!又哪里去打家母亲?我上次弄,还是前两天,那两母家里是卖饺子的,不是包子,你们……你们是不是找错了?好……腿好痛啊!”

“怎么可能?”

陆云樵怒火更炽,“命关天,怎么会弄错?就是被你们折磨之后,放火烧死的那个姑娘!你们还折磨凌辱,问家想活还是想死,让家二选一,这种话都说得出,丧尽天良!活剐你十次都不嫌多!”

“……我没有,真的没有……”

贺锦鹏愣住,双手抱,苦苦回忆,一时连腿上痛楚都忘记,忽然间想起一事,冷汗狂飙,身子一挺,颤声道:“怎么可能?怎么还会有为她们家出?见鬼了,真是见鬼了!”

虽然有些奇怪贺锦鹏的反应,但见他认下,白夜飞和陆云樵都互看一眼,俱是庆幸自己没有搞错。

陆云樵还有疑惑,觉得事好像有些隐,但白夜飞已经不想与渣多说,要赶紧了事离开。

“不是我做的,不是我!”贺锦鹏见白夜飞上前,发狂惊呼,“你们找错了!真的不是我,杀她的是我……”

没等贺锦鹏说完,陆云樵一脚将挺起身来的他踹倒,怒喝道:“自己都说是你了,还想抵赖什么?”

话未完,大门外忽然传来喧闹,两回去,见是大批正道会众冲了回来,看那架势,似乎是请到了援兵,杀回来救

白夜飞叹道:“经典的影视错误,果然杀前话多,就总有变数……”

数名正道会弟子当先持剑进来,见到白、陆两,各自散开,隐隐将两围住,剑锋直指,厉声喝道:“贼子!”

一个高大威武的影,在十余名会众的簇拥下进来,个个腰佩长剑,俱是正道会的锐武士。

为首者约莫四十岁上下,正是生巅峰,留着三络长须,目中光炯炯,不怒自威,虎背熊腰,比旁高上一,站在哪里都是全场焦点,身着镶金锦袍,既有强者以力压的之感,又有久居上位,发号施令的做派,一看就是领导物,气势十足。

白夜飞与陆云樵都是一愣,马上意识到,这位就是正道会之主贺虎。

贺虎离开县衙,半途得到警讯,匆匆赶回,进门就看到两个黑衣蒙面,手执兵器,剑上带血,而在两脚下,一双腿俱断,已经成了残疾,凄惨地哀号爬行,正是自己的宝贵儿子。

子命悬手,贺虎心如刀割,用尽修为才沉着下来,想先透过涉,保下儿子命。

“你们……”

却不想,贺虎这边才刚开,白夜飞手中剑往前一送,在贺锦鹏长声惨呼中,剑透体而出,将他刺了个对穿,跟着补上一脚,把踢飞,顺道将剑拔出。

贺锦鹏肥胖的身躯滚了几下,就在地上不动了,血汨汨流出,白夜飞抖了抖长剑,抬看向贺锦鹏,慢条斯理道:“现在不怕多话耽搁了,老伯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

陆云樵目瞪呆,看着白夜飞的若无其事,差点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为他比赞,能当着家老子的面,杀儿子给亲爹看,这种狠事还真不是什么得出来的。

“我儿!”

子为所害,贺虎悲上心,怒火冲脑,仰天长啸,一身真气鼓,衣袂翻飘,更有阵阵热强劲扫出。

雄劲袭来,白夜飞与陆云樵心中都是一跳,察觉这位是五元高手,而且气势还很强,正道会能够横行一地,果然有两把刷子。

“你们……”贺虎目中含泪,狂喝道:“是什么?为何残杀我儿?”

白夜飞耸耸肩,“我说我们两个只是恰好路过,不是我们杀的,你会相信吗?”

“满胡言!”贺虎咬牙切齿,“你们是什么都不重要了!杀我儿子,只能以命相偿。”

陆云樵挥动手中长剑,扬声道:“你儿子凌辱,杀放火,什么丧尽天良的事绝了!你纵子行凶,也不是好东西。”

“住!”贺虎怒喝:“我儿子是贺家独苗,他做什么都是对的,你们蒙藏面,还敢无端污蔑我儿,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告慰他在天之灵!”

“呵,好大气!”白夜飞冷笑,“一群地痞流氓,乡下土财,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拿了剑就想吓唬?留着告你自己的在天之灵吧!”

“混账!受死!”

贺虎怒吼一声,反手拔剑,朝两直斩飙来,整个如同出笼猛虎,煞气十足,杀意滚滚,剑上赤芒绽放,浩火光随之发。

长剑上火焰飞旋,宛如洪流,奔涌而出,照得天地一阵赤红,十数米内都是烈焰席卷,直取两名敌

“来得好!”

没让白夜飞承担,陆云樵主动迎上,同样一剑斩出,往这边的火光,将汹涌焰流分出一条路,直冲向前,与贺虎撞在一处。

白夜飞居后观战,本想说双方都是五元,首比拼应该平分秋色,哪知两边长剑甫一接,陆云樵直接落在下风,剑身被压得渐渐弯折,只能后撤半步,卸力之后重整旗鼓。

接便失利,白夜飞大吃一惊。

……靠!搭档算强的啊,怎么一照面就被老鬼压住?难道老鬼手里这么硬?

白夜飞还待观察,大批正道会弟子绕开战中的两,过来将他团团围住。

“贼子,受死!”

“这次看你还能跑哪去?”

“自我了结,留你个全尸,不然将你大卸八块!”

周围一柄柄利刃指来,兼有各种威吓,正道会众信心十足,要完成刚才没能作到的围杀。

察觉自己被当成了弱者,白夜飞

淡淡一笑,抖手起剑,轻声道:“要拿我当突吗?你们真是运气不好啊……”

“好大气!”

“杀!”

数十名正道会众一齐动手,从四面八方围攻上来,白夜飞长剑一挥,开右侧的进攻,制造出一个空,足踏飞云步,直接溜了出去。

“追!”

“哪里跑?”

连忙追上,白夜飞且战且退,始终保持自己只同时面对两三个敌手,见招拆招,与一众正道会弟子打得有往有来。

若论实力,这票杂鱼都只是一二元,出去吓吓平百姓还行,对上特训后的自己,没半个是一合之敌,加在一起,扫平他们也不用费什么手脚。

但为了稳妥,白夜飞故意降低实力,营造出了一个徒靠身法妙,勉强支撑的假象,乍看之下,自己完全陷苦战,刀来剑往,与这几十斗得异常凶险。

正道会众感觉,每次都只差一招半瞬,就能将这黑衣斩下,却每每让他逃掉,心中气恼,叫骂不停,手上更是昏招迭出。

白夜飞看似苦苦支撑,实际上九成力都空出来,冷眼关注另一边的战斗,准备随时介

陆云樵奋力争先,初时被贺虎的剑压下,处于下风,他看况不妙,立刻转变了战法,剑发火劲,与之拼起了火元之力。

焰来火往,斗得激烈,双方都是五元,力量相等,天赋异禀的陆云樵,甚至还略为强上几分,但贺虎显然是主修火元的武者,对火劲的掌控娴熟老辣,作上要胜过陆云樵许多。

白夜飞看在眼里,暗自有了判断:自家搭档的胜算……很悬啊!

第二六二章.全方位比拼

两名五元高手对拼,随着时间过去,贺虎每一剑出,剑上火焰扫出,波及范围越来越大,剑招和火焰的运用也更加灵活。

贺虎的剑术,出自名门,有时化为焰流,扰陆云樵的视线;有时候出数道火焰,配合长剑本身,从数个方向分袭;有时候则拉出一片火焰壁,作为防御,让陆云樵不敢冒进,着着攻守有度,显示出一个老牌武者的强悍,这是身为一地之主的实力。

相较之下,陆云樵明显不擅长用火,也不熟于剑,只是靠着最近特训练上来的敏捷身手运剑,用不算强的火劲增加剑招威力,出剑章.法一般,和此道的老牌高手一对上,就压力很大,渐渐落在下风。

除此之外,兵器也是关键。

陆云樵手中长剑,只是战中抢来的,不过是正道会弟子用的寻常兵器,撑死算是钢剑,价值不超过一银币。

贺虎挥剑时,剑上漾青光,锐劲,赫然是一柄利器,哪怕没有任何异能,光是能承受他的五元威能,让火焰发更为稳定,就帮助不小,甚至还要胜过白夜飞之前在浮萍居见过,那柄价值五十金的火纹剑。

决斗真是全方位比拼啊……白夜飞心中感叹,力量不足可以招式来补,招式不够装备来凑,所谓的武斗,真是少点钱都打不赢!

自家搭档在招式上是低分,在装备上更彻底是负分,若是一月之前,早就被家杀掉,躺地上等兽变复活了。但特训的效果总算显出,他力量占据上风,又已习惯被压着打,虽然给贺虎一招招得左支右绌,却守得异常稳固,始终稳住那片区域,让对手难越雷池。

……真不愧是被矮冬瓜虐打出来的。

白夜飞随手开刺来的一剑,默默评估,那边看似战况不妙,却还有机会。

陆云樵已练成了旭东昇,有一式超限绝招作底牌,肯定会拿出来一搏,若是顺利,自能翻盘,纵不成,也是一个关键的契机。

无论如何,胜负会在陆云樵发招的刹那分出,如果搭档不成,就只能靠自己出手偷……不,奇袭!

“杀!”

贺虎击出数道烈焰,趁陆云樵横剑防守的空子,猛地发力,重重一剑斩下,速度奇快,追上出的焰流,剑上烈焰翻飞,威能无俦。

两剑相,一声脆响,陆云樵剑上火光骤熄,剑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若非他抽身后退,化去部分力量,险些就被连剑带一起砍断。

“为我儿偿命来!”

贺虎一招建功,喝一声,又是一剑追斩,要取敌手命。

陆云樵脑中骤然闪过贺锦鹏的丑恶言行,怒火燃起,足下一蹬,转退为进,怒骂:“岂有此理!”长剑挺刺而出,要与贺虎硬碰碰,一招分胜负。

贺虎得了先机,见敌负隅顽抗,正以为胜券在握,却见到陆云樵剑上放强光。

赤芒闪耀,比火光亮了不知多少倍,刹那驱散黑暗,天地为之一亮,所有目睹都觉眼睛刺痛,看不清剑影,只感到陆云樵的气机如同朝阳,急速变得强大,天地间恍若无可挡。

“地元剑招?”

贺虎不自觉眯起双目,勃然色变,脱惊呼,下一刻惊声又拔高几度,失声喊出:“旭神剑!你与曹……”

话音未完,两剑相,陆云樵剑尖剑芒绽放,光中带火,倍添威势,一次压过贺虎剑上烈焰青光。

……成了!

陆云樵全力一击,在超限剑招催发下,体力高速消耗,眼见贺虎招架不住,剑势被,长剑无力,后扬脱出,虽然将这一式旭东昇的威力挡去四成,但他身形不稳,连躲避都不及,而自己剑尖长驱直,再无抵挡。

眼看得手,能为百姓除此一害,又是自己独力击杀一名五元高手,足堪算是一桩耀眼战绩,陆云樵正自庆喜,却见贺虎身上陡然闪现一片蓝光,化作无形屏障,剑尖未及身就如中金铁,不得寸

……糟糕!

陆云樵心叫不好,醒悟自己过于大意了,连儿子都有钱买护符,为啥老子会没有?

剑势被蓝光挡住,贺虎脸色一变,地元剑招威猛无俦,便是护命符也无能挡住,瞬息间蓝光碎,总算剑威也被抵销大半,这一剑旭东昇只余半成劲。

陆云樵不管不顾,趁贺虎还未及重组守势,拼命前刺,剑上只剩浅浅一层光焰,刺贺虎胸膛,本拟一举穿心,了结命,却触感不对,再一次如中金铁。

……不,就是金铁……这老狐狸!

陆云樵醒悟过来,这老家伙相貌堂堂,不想居然如此怕死,身上除了有昂贵护符,暗中还穿了贴身软甲或是护心镜之类的东西,在这时起了关键作用。

反震力传来,卡嚓一声,陆云樵长剑不堪连番损耗,应声碎裂。

贺虎被一剑刺心,身子一晃,便稳稳站住,找回平衡,更看准时机,一记重掌反拍,火光耀动,本拟将陆云樵趁机击毙,不料这年轻异常勇悍,使完一式超限剑招,竟然还有余力,更反应神速,抛去手中断剑,闪电一掌,正面相迎。

“砰!”

两掌对拼,飞腾起三米巨焰冲天,闷声宛如雷鸣,力尽的陆云樵承受不住,臂骨脆响,整个腾空而起,倒飞出十几米重重摔落,就此没了声息。

“哼!”

贺虎得手,却身子一颤,呕出一鲜血,面色煞白,终究还是伤在陆云樵超限一击底下,正要强压伤势,追杀以绝后患,忽然一声巨响,夜空之上,乌云汇聚,一道水桶粗的雷光贯天而下。

“呜哇啊啊啊啊~~~~”

雷光来势又快又狠,贺虎完全没有提防,又值力战已疲,一声惨呼,被轰得全身焦黑,站立不稳,直接跪在地上,以手撑地。

小落雷是四元攻击,贺虎已登五元,又非是邪祟,这一击终究没能致命,甚至若非他战后疲弱,也缔造不了这个效果。

“……是……呕,谁?”

贺虎伤重呕血,转要看是谁下的手,双目一瞠,赫然看见刚刚还陷围攻,实力低微的那名黑衣,忽然间变得龙虎猛,出手又狠又辣。

长剑一挥,开攻到面前两剑,不复之前立刻逃窜的战法,白夜飞反手一切,了结身前两敌,趁众弟子没有反应过来,他主动包围圈,长剑上火光放,平挥半圈。

红光扫过,半秒前还在喝骂威吓的十余名会众,尽皆断喉,身躯软倒,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半秒间连杀十余,白夜飞没有费时间,一突身边的围杀阵,跟着就飞身跃起,朝贺虎杀来。

贺虎一看来势,就知敌有四元以上,更有上好法器在身,之前险象环生的苦战,完全是在扮猪吃虎,甚至骗过了自己,一击就将自己重伤,战果更胜先前那五元高手。

“卑鄙!”

喝骂一声,贺虎强提真气,挣扎起身,掌上再燃烈火,要拼命反攻,看准对方剑路,预备拼着以身受剑,重演方才的反杀戏码,但剑未至,两道雷光矢先行来,一闪即至,打中他的手臂。

“啊!”

一声惨呼,贺虎半身酸麻,掌上火光散去,无力垂下。

白夜飞跃到贺虎身前,鼓劲狠狠斩下,剑上火光闪耀,避开可能有护甲的胸腹部位,一剑就把敌右臂齐肩而断。

断了一臂,贺虎厉嚎不绝,再不敢接招,转身想要逃跑,白夜飞剑光再起,砍在他左腿,自膝盖而断。

斩手卸脚,贺虎扑倒在地,如同滚地葫芦,失去了反击能力,白夜飞停了手,松了一气。

……还好得手了,如果这样都不成,只能拿飞蛾出来,放旭东昇了……

如果在战斗中使用飞蛾,占据兵器之利,胜算将大大提升,但考虑到飞蛾是邪影遗下,又是凤婕他们家铸造的神兵,名响亮,随便拿出来用,怕是又会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后患无穷。

基于这个考量,白夜飞没有在此役用上飞蛾,而是将之当作最后底牌,并非常庆幸没有派上用场,就成功结束战斗。

贺虎断手断脚,摔在地上痛得不断翻滚,哀号不绝,咒骂出声。

“卑鄙小贼,有本事和爷爷正面对决!要不是上了你的当,老子一定把你斩成泥……”

喊着喊着,又嚷起来。

“给、给老子一个痛快的!杀不过点地,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到时候再来报仇!”

白夜飞微微一笑,点道:“好!老伯,不怕告诉你,我这辈子最敬重的就是英雄好汉,你只是养子不教,并无大恶,既然你这么诚心要求,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一句话说完,贺虎凶狠的表骤变,面色苍白,嘴唇颤抖,完全陷恐怖之中。

“别,别杀我!”

贺虎伸着残肢,连滚带爬,只顾逃命,“饶、饶命,我是正道会之主,我有钱,有功法,都给你!”

白夜飞依旧不管,侧目看向踉跄走来的搭档。

陆云樵一臂软垂,看到战局完结,大为吃惊,“他……他怎么这样了?你怎么做到的?”

白夜飞正色问道:“你可知这世间最厉害的刀法是什么?”

陆云樵摇,“不知道。”

白夜飞语重心长道:“就是尾刀!”

第二六三章.心鬼域

对于自己成了消耗先锋,陆云樵没什么怨言,如果会在意这个,之前也不会直接就冲出去了,倒是白夜飞的两次出手,让他有些犯嘀咕。

看着地上的一手三足,陆云樵皱眉道:“你这是怎么回事?一出手就是残肢断体,你……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癖好吧?”

白夜飞两眼一翻,“想什么呢你?这不是从你身上吸取的经验?有钱不好杀,被护符妨碍多了,与其刺胸砍,不如先斩手脚,只要没了反抗能力,我就不信护符还有用!”

陆云樵愣了两秒,这才讪讪点,“话粗理不粗,好像是这么个理……”

白夜飞俯身,从贺虎的断臂上取下那柄青光利器,贴近打量,剑身刻着“青蝎”两字,锐气映面,须眉皆寒,的确是一把好剑。

正道会内一场斗,此时大门敞开,院内爪牙都跑了个光,门早有群众围观过来,指指点点,看着贺虎的惨状,议论纷纷。

心知不宜久留,白夜飞手持青蝎,走向贺虎,“抱歉耽搁了一下,老伯,收了你的东西,得活了,放心!就只痛一下……好吧,我手不稳,应该顶多痛几下……十几下!”

“住、住手!”手足被断,剧痛中的贺虎,早没了之前的气概,生死当前,他满脑子除了痛,就只剩下保命念,“你们……你们是兴华会的对吗?不要杀我,我可以弃暗投明的,我……”

“什么跟什么?弃暗投明是那么方便的吗?老伯,你重度残疾了,现在才改投中土民怀抱?迟了吧?”

白夜飞冷笑道:“好心点说明一声,我们不是兴华会的,今天上门,是为了你儿子造的孽,是为丹娘一家讨债的。”

“丹、丹娘一家?”贺虎怔在当场,压根就反应不过来,“那……那是谁?我卖过他们家的吗?”

陆云樵忍耐不住,“是山上卖包子的那家!你两父子都是禽兽!”

“你……你们说什么……包子?不是饺子那家……包子……”

被陆云樵怒吼,贺虎先是一愣,眼神迷离,随即虎躯一震,面色大变,记忆涌现,仿佛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身子剧烈颤抖,面上筋抽搐,处于极大的恐慌中。

白夜飞隐约感觉不对,往前走一步,打算挥剑,贺虎不知从哪发出一力量,残肢撑地,手足并用,仿佛倒爬的毛虫一般后退,颤声吼叫,“不可能,不可能!她们一家都死绝了,怎么可能还有出来申冤?”

……死绝了?

白夜飞和陆云樵这一惊非同小可,想不到事会生出这样的变局,更醒悟过来,自己匆匆离开野店,是棋差一着,已然酿成大错了。

陆云樵怒道:“你这恶贼,我们才来找你算账,你就派去灭了?”

白夜飞反应过来:“你之前不在,就是去灭的?那一家三,孤寡母,你害了一个,还连剩下的都不放过?你这浑帐,千刀万剐都便宜你了!”

像是什么都听不到,贺虎根本不理两的喝骂,只是浑身颤栗,一味往后爬,什么也不管,最后了距离,硬生生撞在墙壁上。

围观的百姓,听到这边的对话,掀起新一的对话。

“正道会作恶多端这么多年,总算遭报应了。”

“不过,山上卖包子的又是哪家?附近山上有卖包子的吗?”

“我知道包子都在镇上卖,周围山上连只鬼也没有,哪来卖包子的?”

“母一家三卖包子?”一个中年摸了摸,喃喃道:“以前好像听过有这么一家店,是在哪里来着?”

群众议论之际,当中一名老者,倒吸一凉气,骇然道:“难不成……是北山坡上的白家?”

“白家?”

“怎么可能?”

仿佛平地里响了一个炸雷,突然释放出的讯息,让不少纷纷露出惊愕之色,跟着,有些默默后退,有些和周围一脸茫然的接耳起来,似乎不敢大声嚷嚷……诡异的气氛迅速蔓延,出于某种理由,群众渐渐陷

……啥况?周围的画风好像开始不太对劲了。

白夜飞冷眼注意一切,满满的莫名其妙,旁边陆云樵已三步并两步地追了上去,将颓然倒在墙边的贺虎抓起,揪着他衣领,挥拳便欲打下,却见他咧着嘴不断吐血,惨然发笑,笑得格外狰狞。

“你可以啊!老伯!”

白夜飞缓缓道:“为了掩盖儿子的恶行,灭家灭,居然做到这种地步,今天别说弄死你,就算把你千刀万剐都算不亏!”

“哈……哈哈哈!”

贺虎喘着粗气,听见白夜飞的话,好像回光返照,鼓起气力,癫狂大笑。

“你、你们找错了,那个是我的,她全家也都是我杀的!与我儿子有什么关系?你们找错了!哈……哈哈哈,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你们算什么?哈哈哈,替报仇,杀错了!老子还记得她们一家的滋味,那个爽啊,就算死了,也……也值得!”

“果然是你的!”

陆云樵大怒,听贺虎坦承罪刑,全无悔意,心只有更怒,白夜飞见贺虎如癫如狂,微微皱眉,懒得多说,以脚代,一脚踹出,将贺虎踢得滚地三圈。

贺虎连声痛嚎,强撑着爬起,继续看着白夜飞狂笑,似嘲讽,似挑衅,“没错,北山坡上,白氏母一家三,都是老子弄过的,也都是老子杀的!那个爽,真是爽死老子了!”

“你两父子真是一样低级!你急着灭,就是怕我带她们来对质?你以为杀就……”

白夜飞再踢一脚,边踢边骂,贺虎勉强躲开,狞笑道:“你有本事,就带她们来啊!”

“去你老母!”白夜飞更怒,又一脚踹在贺虎脸上,踢得他面颊肿起,鼻血狂:“你卑鄙下手,我当然来不及带她们过来,早知如此,刚刚就该直接带她们一起来对质。”

听着这话,狂笑中的贺虎,像是被一桶冷水当浇下,双目圆瞪,几欲掉落,颤声道:“你、你刚刚见过她们?”

“当然见过!”陆云樵喝道:“就在刚刚,我还与她们一起,见证你的恶行,强掳弱,还焚尸灭证,你家的行有许多过路客商一齐见证,别以为灭她们一家就能抵赖!”

周围百姓原本就在窃窃私语,惴惴不安,但陆云樵的话一说,像是碰触到一根紧绷的弦,场面登时炸开。

“刚刚见到白氏一家?”

“还有客商见证?”

“我的妈啊!”

四面八方的所有,集体露出惊骇欲绝的神,陷,一哄而散,转眼便跑了个净。

“哇,怎么回事?”白夜飞见贺虎神色不对,再看突然变得空的门,如坠五里雾中,更莫名生出一恐慌,讶然道:“怎么一个个都跑这么快?三更半夜,他们全都见了鬼吗?”

“哈哈哈哈,就是半夜见鬼!”贺虎放声大笑一后,忽然陷沉默,恻恻道:“北山早就成了厉鬼盘踞之地,白氏一家的尸骨,都在那里晒十九年了!”

……半夜见鬼?丹娘一家,都是鬼?

白夜飞与陆云樵大吃一惊,最直观的感受,完全无法相信,尤其是白夜飞,与丹娘一家几次往来,既有半夜,也有白天,记忆历历,要说这都是见鬼,理智如何能信?

“胡说八道!”陆云樵地跺脚,大声呵斥,“死到临,还满胡言,你以为随便瞎扯就能混过去吗?”

白夜飞环视左右,那群百姓早跑了个净净,会众爪牙也溜得一个不剩,周遭空空如也,寂静恍如鬼域。

……这个世界,怎么会这样?

白夜飞转回来,望向刚爬起来,跌坐着的贺虎,看着他扭曲、癫狂的面孔,趁着整脸的鲜血,格外显得狰狞,一下遍体生寒。

……心丧若此,世鬼界,又有什么区别?

“你究竟想说什么?”陆云樵一声喝问,打断了白夜飞的思索,“你究竟是怎么下的手,还不老实代?”

“哈哈,你们不信?”贺虎狂笑道:“你们可以去找那些客商见证啊。”

“什么?”

“你们自己说的,沿途的客商都可以为证!”贺虎笑得凄厉,满是绝望后的疯狂,“十九年前的那天,我亲手放的大火,不但烧死了办丧的白氏母,送她们一家三团聚,还将当时店内数十名商旅、住客,一起活活烧死。他们确实都是见证,半点也不错!”

“怎么……怎么会……”陆云樵喃喃道:“难道真的见鬼了?”

贺虎冷冷道:“你们确实是白见了鬼!猛鬼缠身,很快就会连你们都没命。”

话中隐含的不祥意味,陆云樵感受到了,露出悚然之色;白夜飞也呆了片刻,跟着猛地飞起一脚,再次将贺虎踹倒,重重撞到地上。

“见鬼就见鬼了,怎么地?”

白夜飞补上一脚,把满脸是血的贺虎踏在脚下,厉声道:“老子这辈子渣没少见,渣不怕,难道还怕鬼吗?今天就算见了鬼,老子照样要宰你!”

第二六四章.斩的约定

从贺虎中说出的事实,白夜飞是没法相信的。但在最初的震惊之后,他一方面觉得许多东西都对不上,另一方面,却又有些如梦初醒的感觉,仿佛萦绕脑中许久的一雾霾,骤然消散。

犹记刚刚在野店的时候,自己隐约就感到怪异,那些客说起凶手,都只说会长独子,不提姓名,可贺锦鹏恶名昭彰,他们没理由不知,而既然都说起事,也没有避讳的理由……

结果,他们说的会长独子,不是贺锦鹏,是贺虎啊……

相识以来的种种,在脑中一一掠过,许多没特别想的画面,现在都有了意义。

怪不得药茶那么解热,怪不得丹娘和雪莲身上都有独特寒气,搞了半天,原来是鬼物的气啊……

雪莲的约定与不断叮嘱,她把一家的未来付,却原来不是托庇,而是祈求雪冤与复仇啊……她还担心一个委托不够,把母亲也拉过来拜托,这真是……好够诚意啊!

前因后果,在脑中过了一遍,白夜飞微微喟叹,虽然理上还是满满的难以置信,可胸中的感,已经逐渐沉淀,狂怒激愤烟消云散,就连那噬心般的悲伤痛楚,都好转许多。

感释放,恢复冷静,现在该作的事,就只剩下收拾善后了……

白夜飞道:“不管他们是是鬼,你今天都是死定了。”

“……哇,你、你这就接受了?”

陆云樵在旁目瞪呆,想不到见鬼这种事,白夜飞居然一下子就适应过来。

“呸……”

贺虎吐出一大鲜血,气息微弱,神色一肃,癫狂敛去,双眼瞪向白夜飞,“今死在你等宵小之手,老子死不瞑目!”

听见这话,陆云樵怒火中烧,抡起拳,还没及出手,却听见“砰”一声。

白夜飞一脚将贺虎踢得滚了出去,沿途不住吐着血沫,冷冷道:“谁他妈在乎你的感受?且不提你的那些事,你我公平比斗,你有利器、护符,我可没有,最后你还是落到这般下场,有什么脸说话?”

“我……”贺虎的气焰顿时被压了下去,嘴唇翕动,却说不出话,白夜飞举起刀,冷笑道:“败了还废话一堆!平常的都是汉活,临死还想充英雄?最不要脸的就是你这种,这就给我死吧!”

白夜飞扬刀欲斩,远处忽然有高喝一声。

“住手!”

喝声响亮,白夜飞皱起眉,抬便见大批马从门直直冲出来。

“停手!”

“知县老爷驾到,休得猖狂!”

大批官差从门,足足有二三十,持着水火棍、砍刀、长矛铁链,气势汹汹,一边喝止,一边将白夜飞和陆云樵团团包围。

大门,一名穿着七品官服的年轻,在官差们的簇拥下,快步朝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不少刚刚跑开的百姓,应该是被惊动的本地县官。

青年县官边走边喊:“剑下留!”

官差将白夜飞和陆云樵团团围住,不敢上前妄动,而随着县官到场,又多了一批弓兵,带着机弩,直接便架起瞄准两,遥遥相对。

白夜飞暗自皱眉,自己和陆云樵的武功,联手摆平一个五元高手不成问题,但要面对周围一圈机弩,那就心里发怵,特别是这些弩箭锐锋都闪着光华,一看就知不是普通兵器,威力难以估计,要是等一下箭齐发还带连发,自己真心没把握讨得了好。

况且,杀掉贺家父子也还罢了,如果还要放手大杀官兵,就算后能拿这当借投奔兴华会,皇帝老板那边都未必能代过去,这是应该要尽力避免的事。

陆云樵瞧着周围的官差,再看看瞄准过来的机弩,皱了皱眉,望向快步靠过来的县官,基于胸中义愤,他压根忘了畏惧,开一喝,声如黄钟大吕,震撼心。

“此为祸乡里,于法该杀,为什么却能逍遥这么多年,无问津?又为什么该当他恶贯满盈之时,你们却来喊留?你身为一县之首,百姓父母,这就是你的态度?”

堂堂一问,本欲开的县官登时愣然,连白夜飞都吓了一跳。

年轻县官早从百姓叙述中知道这两的行动,现在遭到质问,也不见怒气,反而微微点,挥手示意底下官差将弓弩撤下,朝两拱手道:“敢问两位……侠士是何方士?”

“我们……”

陆云樵一愣,转看向白夜飞,后者微微侧身,将陆云樵的表挡住,侧脸朝他递了个眼色,示意准备开溜,又扭看向县官。

“我们行凶复仇,只针对贺家父子,不问旁。”白夜飞道:“大是要拿我们吗?”

县官目光扫过广场,看见地上大片死尸,除了贺家父子,还有不少会众爪牙,淡淡道:“好一个不问旁……”

白夜飞道:“正道会欺压乡里,贺家父子作恶多端,如果把给官府,大怎么作?”

县官昂然道:“之前的官吏枉法无能,与正道会沆瀣一气,愧对百姓,这才使得

对国法全无信心,我既到任,自当秉公执法,不枉不纵。”

白夜飞冷笑道:“说得轻巧,正道会能在本地茁壮,县衙里不知有多少收过钱,你要办他,办得了吗?”

“本官林文龙!”

县官林文龙抬挺胸,“在此以命立誓,必当奉法除恶,为本县铲除祸害,不管遇上什么压力,都不会辱没这身官衣,不会对不起身后的百姓,若违此诺,你可回来取我项上!”

白夜飞一下都听得呆了,贪官污吏自己见得多了,但这么豪气云的县官,别说书里,就连梦里都没见过。

通识符上的消息,这家伙本为御史,是皇帝老板特别挑出来,下放地方查案兼推行新政的,果然朝气蓬勃,一身是胆,不是普通物。

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冲着这家伙与自己出于同系,面子不给也不行,白夜飞再不多话,俯身在贺虎怀中搜索一阵,将里事物连同那面护心镜,一脑地都扯了出来。

“说话算话!你如果也贪赃枉法,我定回来算你的帐!”

抛下话,白夜飞向陆云樵使个眼色,一同飞身跃起,突围要走,只听得林文龙高喊,“且住!你是不是白小……”

声犹在耳,两看准了附近的树木与围墙,几下高速起落,转眼就去得远了,只余下满场惊叹,持续回响。

白夜飞无心理会身后诸事,满脑子所牵挂的,就是尽快赶回去,亲眼再确认一次“现实”。

待到正午时分,两终于赶回山上,要回野店,半路却见山野间荒蔓延,近乎半高的野,肆意生长,将道路都遮蔽大半,不见半点迹,似乎很多年都已经没有来过了,与两夜里下山时的所见全然不同。

……都是假的?

虽然心中已有准备,但亲眼所见,看到这截然不同的景象,白夜飞不由背后发凉,陆云樵在旁边愣了愣,讶然道:“整片地都不一样,这也太诡异了,果然有鬼。”

白夜飞忍不住横视,“可以别提那个字吗?”

陆云樵意识到不妥,连忙摀住嘴,小声道:“现在怎么办?路都不一样了,还能找到包子铺吗……”

其实你该问,我们真的还要去找吗……白夜飞犹豫片刻,耸肩道:“总要看看的,我还记得路,姑且照着走吧。”

陆云樵点点,两顺着勉强可以辨认出的山路,踏着野丛,往山里一路走去。

处走,野渐渐稀落,却紧接遇着一片树林,好不容易辨识道路,穿过林子,又一连遭遇两个狭长的山

硬着皮钻出山,陆云樵伸手将身上的水滴拂去,看看一脸迷茫的白夜飞,质疑道:“你的记忆行不行啊?这山又是怎么回事啊?”

“我现在也很怀疑,到底是出山的时候遇到鬼打墙?还是我们正遇到……”

白夜飞看了看山外的景象,“不过,都走到这里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将就着吧……按说方位和距离应该是对的……”

之外,又是一片林子,两走了几步,眼前所见就是一颗参天大树,估计有个两三百年,树桩需要两三合抱,却已经死去,枝叶落尽,只剩长满青苔、菌菇的树身,处处腐朽。

绕过腐树,又穿过几颗类似的腐朽巨木,视野陡然开阔。

与之前木茂盛,无有迹不同,这里依稀还留有之前的形影,满地焦土,就连野都难以遍布,绿意难掩焦黑。

周遭林木茂盛,遮天蔽,只是围着黑土的那些,都带着焦痕,黑色残枝与茂密新叶混杂,充满着难以言说的味道。

焦土正中,是一片残垣断壁,似乎是一间木屋,但一面墙和半边屋顶已经没了踪影,剩下的也是一片大火残迹。

黑木之上,生满了青苔,还爬上了藤蔓,反而满是绿色,只有清风吹过,绿叶飘动时,才能看见其下的焦黑,依稀……看得出这便是昔的野店,或者说,就是昨晚才看到的野店……

白夜飞和陆云樵一下都屏住了呼吸。

第二六五章.愿此生无负

明明是正午时分,太阳高悬,山林中却只有少许阳光穿过绿叶,让一切都幽幽暗暗。

林中寂静,不闻声,也不见飞禽走兽,唯有风吹拂,绿叶沙沙作响,又或者偶尔一声虫鸣,似知了,似蟋蟀,不见其影,只闻其声,一两声之后就复归寂静。

绿意盎然,虫鸣鸟叫,这本该是一片生机勃勃的动景象,但当中的废屋、焦土,却让这一切都蒙上不祥的霾,白夜飞和陆云樵站在那里,任风吹拂,一阵阵没由来的皮发麻。

……真的,果然是真的……

一切的一切,至此尘埃落定,贺虎看似荒谬的所言,赫然全是真的。白氏母,十九年前就已经遇害,两之前造访与偶遇,全都是活见鬼。

“好像作了一场梦啊……”白夜飞喃喃自语,陆云樵用力点,“而且还是一场噩梦……这么说起来……我们之前吃的那些包子?”

“你能不能别每次都哪壶不开提哪壶?”白夜飞没好气道:“都说了是做梦,梦里的事就别究了。”

“那我们现在……”陆云樵摸了摸脑袋,等着白夜飞拿主意,却突然一愣。

“咩~”

忽地一声羊叫,还带着依稀的声,从遗迹后传来,似乎在安抚羊只,两面面相觑,对望一眼,循声追去。

越过焦土、遗迹和密林,又是一片空地,两没有见到预想的羊,只看到一背着寻常货物的驴子,还有一个上戴着斗笠,用扁担额外挑着两筐货的走货郎。

走货郎见到两,大吃一惊,连扁担都丢下,似乎想跑,白夜飞立刻冲上去,一把揪住他衣领,大喝一声。

“你是是鬼?”

“你是是鬼?”

相同的话语,同时从双方中喊出来,白夜飞与走货郎都是一呆,双方彼此互瞪,随即反应过来,同声道:“你是?”

“……你们是失散多年的亲戚吗?问话真有默契。”陆云樵冲了过来,先把白夜飞拉开,又看向有些激动的走货郎,问道:“你是什么?荒山野岭,别说自己是来卖货的!”

“我是来扫墓的。”走货郎平静下来,指了指掉在地上的箩兜,又伸手往旁边边一指。

先低看了一眼,见箩兜里果然装了黄纸、线香,甚至还有用碗装好的吃食,便无怀疑,再顺着货郎所指看去,才发现这块该位于原本野店后方的林地,竟是一片荒冢。

埋径,林木茂盛,不见半点昔大火的残痕,只有木横生,青苔遍布,不知多少年没有来过,唯有自己等立足这一片,空空,右手边更是寸不生,空地之上,竖着几十块墓碑,都是用朽木竹片雕成,上刻着死者的名字。

木、竹之碑,本就不如石碑,经历多年雨淋晒,不止上字迹模糊,再也看不清楚,连碑牌本身都渐渐残,有些甚至从中折断,只剩残缺,甚是荒凉。

陆云樵失神道:“原来……这就是老板娘一家的墓……”

走货郎悠悠道:“十九年前,这里一场大火,将包子铺和周围林木一道烧成荒地。当时正办丧的白氏母,连同附近来帮忙的邻居,和店里的客商全部被烧死……后来,有简单收拾了尸骨下葬,立了坟……”

陆云樵惊诧道:“火再大,又怎么会烧得这么多都逃不出去?”

白夜飞冷笑道:“有啥奇怪的?正道会的混账什么事不出来?若不是先将所有砍死,放火焚尸,就是直接堵门放火,将硬生生烧死在那里,当然一个也跑不掉!家本来就是要灭的,有一个算一个,通通要掉。”

“正是……”

走货郎凝望墓碑,眼神悲戚,叹道:“据说,就是当年正道会的少主,亲自带来放的火……不止店里的没跑掉,就连本来跑掉的都被赶回去……我兄长和侄儿那时正好客居本店,就此横遭不幸……正道会勾结官府,几任县太爷不闻不问,我没能力作多的事,只能每年来这里扫墓,祭奠家。”

“唉……”陆云樵一声叹息,想说我们已经帮死者报了仇,可转念一想,一切还没尘埃落定,不好开

白夜飞看看周围野横生,青苔处处的荒凉景象,又看中间那片墓地寸不生,整理得甚是净,不由感叹道:“也辛苦你了。你扫墓够专业的,居然打扫得这么……一尘不染。”

……想来是心中积蓄了很多不甘,才拔拔得那么凶猛吧……

走货郎摇摇,苦笑道:“误会了,我也是刚到。”

“啊?”白夜飞和陆云樵惊愕,“那是谁拔的?”

“不是拔的。”走货郎的微笑中,暗藏一讥诮,冷冷道:“这些坟打从立下那天,就不长一根,不生半条虫,连青苔都没有,附近百姓都说,这是死者太多,怨气太重,又不得昭雪,致使坟难生。”

寒风吹来,树叶沙沙刷动,林间似有无数低语、轻叹,白夜飞、陆云樵遍体生寒,就看走货郎笑了笑,看着他们两,缓缓道:“一年年过去,这里闹鬼越发厉害。北山坡成了这一方的禁地,再无问津……”

……难怪……

陆云樵想起昨夜那场丧礼,自己二以为是刚刚发生,正好遇上,为此义愤填膺,想要替老板娘一家出,哪知……看起来是祭奠死的场景,其实满场皆鬼,只是在重演昔年旧事,只有自己和白夜飞是

本以为已够惨绝寰的场面,不过是另一场暗无天的悲剧开端……真是……太惨了……

想到这里,陆云樵遍体生寒,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怕鬼,还是在怕什么?

走货郎默默从箩兜之中取出供物,也不去分辨自家亲族在哪,随手摆在墓碑群之前,又从怀中拿出火折子,点燃三根线香,再转身取过一只瓷碗,用水囊倒满,开始洒水祭拜。

线香烧得飞快,不一会就熄了,只剩青烟缭绕,走货郎恍若无觉,走向林间,一边洒水,一边说话。

“这些年来,北山坡鬼物盘踞,早成凶险之地,生勿进。除了我,已经很久没有来啦……”

走货郎抬,透过密实的树冠,似乎想看见天空,却最终摇摇,“再大,天底下总有些地方……是照不到太阳的。”

少许阳光透过枝叶,洒落下来,却没能照亮这片幽暗之地,反而更显得影无边无际,陆云樵看着走货郎的背影,又看向青烟缭绕之间的残墓碑,蓦地一下哆嗦,仿佛冷风吹过。

白夜飞没有看他们两个,抬望向天空,迎上一束阳光,一幕幕画面浮现眼前。

自己佯作不小心,将雪白的包子碰到地上,少弯腰捡起,被自己窥到一抹白腻,却没有发作,只是将包子擦净,冷漠玉颜阻止色眯眯的目光,静静说:“客,请别费食物。”

……说了会给你代的,你现在看到了吧?我承诺过你的事,可没有半件落下……

阳光静静洒落,青烟缭绕,冷风吹拂,白夜飞不觉森,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轻松,哈了一声。

“小小贺家父子,又不是什么绝世高手,不过是勉强开了五窍的好手,再顶了个大派外门弟子的身份,居然就能盘踞地方,为祸二十年?”

白夜飞冷笑道:“这一家杀放火,不知伤了多少命,居然也富贵太平,没有名侠义士来管个公道,什么朝廷、什么兴华会,什么朗朗乾坤,这世道……岂不可笑?”

微微摇,白夜飞收起感叹,上前一步,朝着大大小小几十块墓碑,拱手一揖到地,向亡者礼拜。

“天道好还,今天贺家已经垮台,不就当覆灭。悠悠天地,你我都不过浮世一粒微尘,生死也不过大点事,随手就扬了吧!你们沉冤得雪,从今之后便请安眠。待他重来,愿见此间……青青遍地。”

呼~呼~

话音方落,忽有风声响起,似呜咽,却不显悲凉,带着欢喜,有如解脱。

微风吹来,不再寒,反而带着温暖,顶树冠哗哗作响,不住摇曳,阳光随之洒落。

周遭寸不生的残墓碑上,升起一道道灰烟。

烟雾凝聚,化作形,为首的是一名穿着粗布麻衣,风韵犹存的,她左手搂着扎着冲天辫的可童,右手拉着黛眉大眼,青丝垂落,斜背著书袋的少,正是白氏三母

在她们身后,又有数十道鬼影,有老有少,或是行商打扮,或是附近村民,正是当年枉死的诸多怨魂。

雪莲美目流转,遥遥看来,神腼腆

,却没有了最初那种冰冷的感觉,眼神变幻,有歉然,有欢喜,也有所托得的骄傲;丹娘带着微笑,美姿绰约,唇微动,依稀在说着感谢,欠身行礼。

跟着丹娘的动作,数十道鬼影,一齐朝两躬身行礼。

“哈。”

白夜飞看着林间一众亡魂,轻笑一声,似开心,似释然,也不多言,朝着众亡灵略一点,转身就走。

第二六六章.

食尸鬼献什么花

百味杂,白夜飞转身而去,胸中无喜无悲,隐隐约约,晓得自己后与丹娘一家恐怕不会再见了。

坟墓间缭绕的青烟散去,森重叠的影子被光驱逐,林间墓地的森不见,陡然风和丽,浓郁的霾瞬息消散,在光之中,化作点点灵光。

点点光芒,好似夜空之中的萤火虫,不过丁点大小,却光彩炫动,连光也遮掩不住,在半空之中沉浮。

“这是?”

陆云樵一惊,诡绿光芒陡然飘散,化作两团,落在白夜飞和陆云樵身上。

待得光芒散去,风声止歇,阳光顺着树冠间隙洒落,化作一道道光柱,留下一道道光斑,光影之间,不住变幻,两生出相同感觉,一齐举手,各自在手腕看到一个印记浮现。

形似晶莹剔透的泪珠,印记不过指甲盖大小,呈现莹白之色,白夜飞看了一眼,惊疑不定,没想到自己的话竟引出意外,吉凶未知,抬起来,恰好迎上搭档同样忐忑的目光。

“这是什么?”

同声地问着,却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困惑。白夜飞脑中冒出猜想,但想要核实,是根本不可能的。

陆云樵面色凝重,悄声道:“听说鬼物险恶,尤擅长诅咒,这……该不会……”

“你怕被它们诅咒?”白夜飞斜瞥去一眼,淡淡道:“横竖我们还没走远,现在回去问,还来得及,让它们给个解释吧!”

“回去问?你说认真的?”陆云樵脸如土色,连连挥手推拒,“这个……不好啦,当面问这个太尴尬了,我和它们……其实都不熟的。”

“不熟?”白夜飞一下把握到重点,“你看来挺勇猛啊,怎么居然是怕鬼的吗?”

陆云樵猛摇道:“话怎么说的呢?这怎能说是怕?我是敬重!敬重它们……你要是不怕,你回去问啊?”

“我?”

白夜飞一愣,讪讪道:“刚刚走得那么潇洒,那么有型,还想说一辈子也不会再见到的,这么快就回去问……我的脸往哪放啊?”

陆云樵道:“那……怎么办?”

白夜飞道:“不怕,有个肯定知道,我们回去问教练,她见多识广,应该知道,真要是连她也不晓得……咱们有通识符,问三哥去!”

“有道理啊!”

陆云樵点,两一齐顺着原路回返,走出几步,陆云樵停下脚步,困惑道:“好像……忘了什么?”

白夜飞连连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像有什么忘了!”

一惊,猛地回,一起看向身后,却见一片空空,刚刚燃香洒水的走货郎,早已不见踪影,连他摆下的供物,还有放在地上的箩兜扁担,都一下没了。

背着货物的驴子,独自走向林间,发出一声长长的“咩”音,消失在密林之中。

陆云樵惊道:“那、那家伙……也……也是……鬼?”

白夜飞无言点,陆云樵又问道:“那……那条驴呢?”

“大概也是?不然你看过其他发羊叫的驴吗?”白夜飞耸耸肩,“总之,这里就是鬼地方,来了看到的都是鬼,没有地方。”

陆云樵面色凝重,回看了野地两眼,再不多话,拉着白夜飞加速离去,两很快离开荒坟区,三步并两步,赶回去修练的驻扎地。

这一趟离开,发生的事着实不少,耽搁的时间也长,以雅德维嘉的标准,这妥妥算是旷课了,白夜飞估计对方一番发作不会少,路上不断想着该如何解释,要怎样才能稳住矮冬瓜,最好还是几顶高帽番送去,哄得她没了脾气。

不料,当见到雅德维嘉,她双手叉腰,怒气冲冲直跑过来,刚要开发作,但一看到两手臂上的泪滴印记,登时脸色大变……说得更正确一点,她双眼瞬间亮了起来,像是看到十箱打开的黄金。

“你……你们……从哪弄来的这个?”

雅德维嘉结结,目光离不开两手上的泪形印记,眼中的垂涎之意,炽烈得像是可以烧起来,白夜飞敢对天发誓,这甚至连吞了好几唾沫,自己从来没见她对任何事物露过这么明显的贪婪欲望。

“教、教练……”

面对过于明显的占有欲,白夜飞甚至本能感到恐慌,怕对面二话不说,直接一剑过来斩手。

幸好,雅德维嘉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神一下冷静,伸手抹了抹差点出嘴的水,问道:“它们在哪里?老娘也要去讨一份!”

不待白夜飞、陆云樵回答,雅德维嘉从旁边生长的花中,摘下一朵红花,往顶上一举,刹时花瓣缤散,却不是纷飞坠落,而是在无上剑气牵引下,如箭矢般贯劲飙,直直飞出。

“在那里!”

事发突然,白、陆两压根还反应不过来,雅德维嘉已看清了方位,追着某一片花瓣,身如影逝,刹那消失,赫然就是荒坟区的方向。

“这……这他母亲的也可以?”白夜飞愣了一下,看着雅德维嘉的去向,仍是不可置信地叫喊出声,“这他母亲的真可以?”

陆云樵答不出来,事牵涉到雅德维嘉,根本不好用理来判断能否,倒是有一个很荒谬的念,不由自主地冒出来:她这么风风火火地跑过去讨,该不会……打扰到家吧?

两个男对看一眼,心中都有同样的忐忑,真没想到事会往这个方向急转开飙,正为此不安,哪知前后不到半分钟,小路尽就看见雅德维嘉的身影。

“……被拒绝了,它们说不行……”

不像去的时候气势汹汹,高速回来的童,双肩垮塌,垂丧气,像是一只斗败的母犬,光看都知道她此行的结果如何。

生怕遭到迁怒,两面面相觑,都不敢贸然开,还是雅德维嘉错身而过时,满眼悲愤地看了两一下,幽幽道:“那是功德印记,亡灵之泪!很难弄到的东西,你们两个小子真是走运!”

白夜飞讶然道:“亡灵之泪?这是……好东西吗?”

“没给老娘一份的,都是烂东西啦!亡灵之泪,是强力怨魂洗去心中凶厉,衷心发出感谢,所留下的功德印记……”

雅德维嘉没好气道:“有资格造成这种印记的厉鬼都超凶,不是那么好遇到的,就算遇上了,你们知道帮厉鬼洗涤怨气有多难吗?当年老娘从天南跑到地北,逮着厉鬼就抓去用明圣净水洗,前前后后不知洗了几百个,就没有半个说一声谢!尽是一群不讲恩义的东西。”

白、陆两面面相觑,虽然不好接话,但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听过很多帮厉鬼洗涤怨气的,却没听过用物理洗法硬的,自家教练这么抓着鬼脑袋去泡圣水,别说获得感谢了,冤鬼缠身才是合理下场啊!

转念再一想,不管矮冬瓜的神经如何令鬼神惊,她对这个印记如此重视,为的总不会只是形状好看,应该有什么实质用处吧?

看了两一眼,雅德维嘉悉两的想法,无奈道:“持有这个印记,将倍受鬼物的礼遇,今后出坟地、鬼屋、古战场,都会受到祝福,少受邪祟侵扰,运气要是好点,连食尸鬼都会跑出来献花!”

陆云樵大吃一惊,诧道:“食尸鬼送花?送什么花?”

雅德维嘉两手一摊,“我没亲眼见过,但听说……是脑花!”

陆云樵脸色大变,直盯着手臂上的泪印,连声问道:“这东西能转送的吗?或者我不要了,能抛弃的吗?不至于需要斩手吧?”

白夜飞道:“教练,只有这样吗?还有没有别的用处?”

雅德维嘉明显不甘心,冷哼了几声,才道:“持有这印记,能开启某些上乘功法、法咒的大门……不是非要它不可,但在几件的通行证里,亡灵之泪的持有代价最轻,副作用几乎就没有。”

白夜飞一下就心动了,“教练,这东西可以练什么?我们能练不?”

“可以啊!百劫尸咒、神打万魂功、白骨炼魂剑……瘟部几套大名鼎鼎的门功,用这个去当开门砖,都有很大好处,修练速度能提升两成,运气好的话,十年八年内,身都不会溃烂,不会长红绿毛……”

雅德维嘉说得轻描淡写,白夜飞听得差没绿了脸,这些功法一听就知不是好东西,一件邪门过一件,哪怕持有功德泪印,也不是没有后患,不过晚点发作而已,这避之还唯恐不及,哪能往身上练?

白夜飞本打算就此死心,不料雅德维嘉的话跟着还有,“远的不说,就连你小子练的九转功,都有传说配合泪印,能打开新的大门,好像叫暗水什么的……”

“暗水?”白夜飞大喜过望,“那是什么?厉害吗?教练,你举手之劳,能不能帮忙开一下?”

希望放在雅德维嘉身上,却马上就掉落谷底,“开个!老娘也只是听说,九转功我没练过,那个鬼泪我也没有过,你让老娘怎么开?”

白夜飞暗叫可惜,心里谋算要怎么上手机去找报,却听雅德维嘉道:“你们两个小子虽然差劲,但也差不多可以出师了,老娘的包袱终于要解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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