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抬起一只手，沉声道：“祖母
常用饭，都是咱们自己弄的，这个先慢慢来。除了两顿饭，今祖母还吃了旁的么？”小厨房的几个妈妈都是盛老几十年的老陪房，身家
命都捏在盛老手里，先暂缓怀疑这帮
。
房妈妈凝神想了想，：“老近年愈发嗜吃甜的，聚芳斋有位经年的老师傅，做的芙蓉莲酥是京城一绝，老
得很。偏这老师傅每月只亲动手做两次，老每回都叫等着去买……”说着说着，她泛生惊惧。
明兰急道：“快说快说。”
房妈妈汗水涔涔而下，“今年初，老说全哥儿大了，该识礼了，便叫他每去给老爷请安。见了孙，喜欢的不得了，便主动把这差事接过去，每回天不亮就差等在聚芳斋门
，买热腾腾的点心来孝敬老……”
“是以，这回点心也是叫送来的？”明兰的声音微微发颤。
房妈妈慌神道：“好些个月了，没见出什么事呀！”
明兰呆了半响，赶紧叫丫鬟把吃剩的点心端来。
那莲酥果然馥郁浓香，甜糯酥脆，便是这会儿已冷了，还是散发着金黄烘烤的诱色泽。林医拿了根银针细细挑开酥皮，从外到里的细查，最后在馅料里戳来翻去，灯光下，只见银针闪亮，未有丝毫变色，明兰松了气——她也不愿意是王氏下的毒。
谁知林医愈发神色凝重，拈着银针把馅料戳得稀烂，还伸着鼻不住的嗅着，明兰再次提起心来。过了片刻，林医放下银针走到榻边，翻起老的眼皮仔细查看，又从药箱里翻了根细绒羽毛出来，放在老鼻端下，查看病呼吸。
细毛抖动急
，且间隔很不规律，还发出嘶哑的鼻息声，显是病呼吸困难。
一会儿捏捏手足，一会儿敲敲关节，忙活了好半天，林医终于停下手，长吁气，“好厉害的心计。”
“医……？”明兰滞住呼吸。
“的确是毒。”林医面色发白，“可非砒霜之类的一般毒药。而是从银杏芽里提出的汁
，数十斤芽汁炼成浓浓少许，便可致命。”
银杏可食，可生芽不可食，理论上，这属于食物中毒，是以银针验不出来。林医指着那剩下一大半点心道，“亏得如今天热，这点心甜腻，老未吃下许多。倘若再多进些，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明兰颤声发问：“可还有得救？”
“先以药物催吐，再扎几针，随后才能缓施以汤药祛毒。”林医斟酌道，“可老到底年纪大了，身不如年轻壮实。未必能熬得过去……”
明兰紧紧捏着拳
，额止不住的冷汗沁出来，忽然躬身福礼，“一切拜望医了！”
尽管眼前的顾侯夫比他
儿都小，但林医还是忙不迭回礼：“这是本份。”为了谨慎起见，他还主动提出去看看泔水桶里的食物，房妈妈便叫陪着去了。
一步步从里屋出来，明兰梗着脖站在堂中，后跟着已是泪流满面的房妈妈，“……这狼心狗肺的……姑娘，咱们……可……可怎么办呢？”
明兰撑着发抖的身躯，对着翠屏柔声微笑：“翠屏，你素来心细，这几劳烦你就近看着老，给林医做个帮手。”
“六姑娘放心。我省的。”翠屏抹抹眼泪。
这几如兰又陪着老去乡下走亲戚，喜鹊把大姐儿也抱了去，如兰便放她和喜鹃几假，好回娘家看看。翠屏老娘本是盛老的陪房，是以她必来寿安堂请安，顺道见些昔的姐妹，叙叙旧。
谁知碰上这种事，一屋骤然慌了手脚，还是房妈妈镇定，说她已不是盛府中，出去不用对牌，叫赶紧她去侯府报信。
见翠屏轻手轻脚的进了里屋，明兰转身道：“房妈妈，请把寿安堂所有都看起来，这里的
形，丝毫不许透出去。”
房妈妈目露恨意，沉声道：“哪个敢，我立刻绞了她的舌！”说着转身出去。
明兰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牌，在手心里缓缓摩着，对小桃道：“这府里有几扇门，你都知道吧？”
小桃咽了水，点点，“知道。总共五处，前大门，后大门，前门旁的侧门，西边走车马的侧门。哦，后池边的花园，尽处还有一处小门。”她是乡野出身，从小活泼动，众见她年纪小又憨傻，便由她满府走，怕是盛府里有几处狗
，她都清楚。
明兰把牌递出去，小桃愣愣的接过，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去找屠家兄弟。”明兰面沉如水，一字一句道，“领上府里的侍卫，先叫开大门，从里把盛府给我堵了！一个都不许放出去！”
小桃素来胆大憨直，挺起胸膛道：“夫放心。我这就去。”
待小桃出去，绿枝怔怔的流出泪来：“夫，难道是……”她不敢往下说。
明兰站在罗汉床前，双手撑上床几，呆呆的看着几上陈旧的桃木念珠，旁边放着发亮的紫檀木鱼，这是老心之物，用了几十年的。
她缓缓将之翻过来，果见木鱼底部有数道浅浅白痕——那是她七岁那年寒冬，伏在这小几上写字，手短脚短的小，下床时叫褥绊了，连带小几摔下来。老吓的面色发白，不及去看旁的，只一把抱起她，拍着哄她莫怕。
明兰看着小几上的白瓷茶碗，只觉得满心愤恨，一
郁愤之气直欲冲出胸腔。
意动手动，她立刻把茶碗重重摔了出去，一直撞到墙上，摔得
碎，才重重吐出一气——“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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