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黑粥
字数：11035
章、一气化二
一个尘封了五百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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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静，死寂。
顺着石壁上镶嵌着的青铜古灯的光芒，可以隐约看到一个少年。
少年的身边放着一柄生锈的剑。
一袭白衣古静如素，双眸却紧紧闭着。
忽然。
少年悠悠叹了
气，然后浑身绽放除了万丈光芒，映照出了石壁上繁复又栩
栩如生的彩绘壁画，以及那柄锈迹斑斑，毫无灵气的古朴长剑。
等光芒散尽，内的那道身影却变化成了两个。
一个依旧一袭白衣古静如素，另一个却黑衣披身，世间最为纯粹的黑，一眼
望去，如同身处最浓郁的
渊之中。
两个少年一摸一样，却和最开始的那个少年完全不相同。
白衣少年和黑衣少年同时睁开眼睛，互相看着对方。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说道：「临渊羡鱼，没想到终于被渊吞噬了。」
黑衣少年也微微一笑，道：「不，现在我们就是渊」。
而他嘴角裂开的弧度，脸上的神
，却是和白衣少年一摸一样。若此刻有
在此，看到这幅景，必会觉得毛骨悚然。
白衣少年听后沉默了一下，脸上笑容却不变。
「你就是我。」
「我就是你。」
然后两道声音同时在石室内响起。
………………………………………………
府之门打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同时走出。
「我先行一步」，黑衣少年望向白衣少年说道。
「请。」白衣少年看着外的景，似乎陷
了回忆，过了一会才回答了这
句话。
而黑衣少年在听到这句话后，微微颔了下首，道：「你如今没有丝毫法力，
万事多加小心……」
然后便倏的一声消失不见。
山峰很高，高耸云，耳畔可闻鸟语，也可以听到飞瀑溪流漱雪碎玉般穿过
云雾的声音。
此刻变成独身一的白衣少年看着石壁间飞泄而出的溪水，看着白云，
不知何处。若有所思。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笑了笑：「修道五百年，终于大道可期」，说完这句话，
他开始不停咳嗦，咳嗦声在寂静的山谷中显得格格不。
咳嗦许久之后，他终于抬
望向云层掩映之间的青山，那是
断峰的母峰，
相比子峰更为巍峨高耸，孤绝苍翠。
他叫叶临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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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年前，他便是通圣境巅峰。终于偶得机缘，有望达到世从未到达的境
界。便在断峰闭了一个五百二十年的大关。
如今他提前二十年出关，便是因为这跨仙门的最后一步，需要世才可做
到。
可是，仙道茫茫，要想突
，从何容易。更何况由凡仙，天道不容，以他
现在的境界和法力，一旦世，必被天意锁定，天劫直接临身。
幸好他当初有大机缘，得到一上古残篇，可以斩出另一个自己。
黑衣自己继承法力，白衣自己继承境界。两者同为一，却因果不沾，天道
无法锁定。
如果只是简简单单的传功，造成的一个空有法力没有境界，那么便如三岁
孩童身怀绝世宝剑，却不知如何使用。但是通过这个上古残篇斩出的两，则有
着相同的本源，相同的记忆，便使得黑衣有着「伪境界」，虽然打不过相同实力
和境界的，但却能碾压低境界低法力的。
如此这般，黑衣与白衣同时世感悟，白衣有危难之时，黑衣也可加以保护。
等到白衣法力恢复到即将引起天劫的时刻，两再次合为一体，双重的世感悟，
双重的法力，便可大步踏那道门。
唯一需要注意的便是，黑衣和白衣都不可被认出身份。
若是认出，两便会同时灰飞烟灭。
这条路，便是一条瞒天与登天之路。
…………………………
平复了心之后，叶临渊一袭白衣，缓缓走下山崖。
山崖依旧，无论是石道还是风景都如同五百年前一样。只是尘世不比山水，
间可不只是千篇一律的山水更替，世俗伦沧海桑田，不知道已经到了哪一步。
随着他拾级而下，他能够明显感受到自己空空
的剑胎之内，缓缓流灵
气。仿佛是溪流缓缓地流
涸开裂的海床，虽然杯水车薪，但是百川东到海，
总有充盈的那一
。
他的脚步越来越慢，直至停下。
出了断峰子峰自己设立的禁制的范围之后，他听到了有说话的声音。
不远处隐隐约约站着一个
子，隔着树林花影，那子一身黑白的单衣犹显
古意，仿佛山水之间一道难以捉摸的窈窕写意。叶临渊身躯微震，他觉得这个身
影好生眼熟。正在他思考之际，一个男子说话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都过去五百年了，裴仙子还如此念念不忘么？这些子我结庐山下，时常
看到裴仙子御剑山灵，在断峰外徘徊的流光魅影。甚是仰慕。」
叶临渊这才注意到年轻子对面站着一个身材瘦穿着黑白道衣的中年男子。
裴仙子……她是……叶临渊的嘴角无声扬起，没想到命运如此巧合，自己刚
刚出关便见到了自己五百年前最寄予厚望的首徒，裴语涵。
只听裴语涵极其冰冷道：「我剑宗行事，关你
阳阁何事？」
那冷笑道：「裴仙子不愧是轩辕王朝剑仙魁首，如今敢负剑行走天下的
子，早就屈指可数了。」
裴语涵只是说道：「希望二十年后你还能如此说话。」
那放声狂笑：「二十年？你以为那个真的能出关么？别傻了，如今全天
下都知道，那……」
话未说完，一道剑光照彻了青山。仅仅是一瞬间，裴语涵的剑尖便顶在了那
的喉咙。
她平静道：「再让我听到你诬蔑家师，我就杀了你。」
那竟然丝毫不为所动。淡然道：「裴语涵啊裴语涵，虽然我境界远不如你，
但是别不知道，我可知道，你如今不过……」
忽然，那阳阁的道神色一厉，转望向林间，目光如炬如电：「谁在那
里。」
叶临渊微微一震，他刚刚出关，还没能熟练运用道法隐匿气息，竟然被发现
了。
裴语涵的目光也望向了这里，无奈之下，叶临渊只好缓缓走出林间，看着眼
前两，他想了想，弯腰作揖：「见过两位仙长。」
裴语涵看着已经抬起的他，微微蹙眉，问道：「你是哪个仙门的弟子？」
叶临渊看着这位曾经的徒弟，她已然那么美丽，清丽的容颜，高高盘起的秀
发，斜
的木簪，一丝不苟的黑白剑装裹着她傲然挺拔的身材，仿佛她就是一柄
矗立林间的剑，所有的山水景色都被夺去了锐气。他感到很欣慰，自己这位首徒
不仅出落得更加娉婷，也迈过了那一道剑道门槛。只可惜，此刻自己无法与之相
认。
叶临渊看着裴语涵，平静道：「我没有宗府门派。我是轩辕王朝林家的一个
庶子。我叫林玄言。」
五百年前，自己为了防止各种不测，早已埋下了许多补救的方法，这个身份
在五百年前便已设计好了。从此，那个叱咤风云的叶临渊便死了，活着的是名为
林玄言的白衣少年。地址发布页 01bz.cc
裴语涵看着他，忽然说道：「你愿意随我修行，追求剑道么？」
林玄言心中一惊，心想自己的首徒收徒弟就这么随便么？这是，那个阳阁
的中年发出了一串尖锐的笑声：「没想到堂堂裴仙子如今已经如此……如此饥
不择食了？哈哈哈，你们剑宗已经实在招不到了么？这种路边随意见了一面的
都要？」
裴语涵没有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又问了一遍：「你愿意么？」
那咧了咧嘴，忽然开道：「这位林家的公子，你别急着答应。我是阳
阁的四长老季修。虽然实力不算拔群，但是在阳阁地位也算非凡，这位公子可
愿随我去阳阁修行？」
裴语涵神色一厉，目光如剑。那位自称季修的长老笑道：「怎么，裴仙子不
高兴了，我季修就是要和你抢。」
季修继续说道：「我阳阁在轩辕皇朝的地位你不会不知道吧？如今这位裴
仙子的宗门早已中落，独木难支，不管你天赋高低，根骨好坏，进剑宗是一个
极差的选择。」
林玄言很想告诉他，他真的不知道。
裴语涵冷冷道：「季修，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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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修伸长了脖子一阵冷笑，一副你来啊的样子。在他心中，轩辕王朝没有任
何年轻可以拒绝成为阳阁弟子的诱惑，而且这种空有皮囊的庶子对力量最为
渴求，如今他没有马上答应下来估计只是想给这位轩辕皇朝子剑道魁首一点面
子罢了。不管这个资质怎么样，总之不能让裴语涵收走，自己就是摆明了打压
她。
裴语涵收剑而立，看着林玄言，她自己也没了信心，只是发出了一声弱不可
闻的叹息。
正当她想要驭剑离开之际，林玄言忽然看着她，缓缓开道：「我跟你走。」
裴语涵娇躯一震，匪夷所思地看着他。
季修更是瞪大了眼睛，用一种看疯子和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仿佛这是世界上
最匪夷所思的事。他气得面容都有些扭曲，竟是不自禁笑了出来，「你知道你
错过了什么吗？」
他又冷笑道：「真是初生牛犊，剑宗注定是死路，今天如此，二十年后也会
如此，大道机缘你不走，你自己要找死我也不拦着你了。下次见面我要亲手剐了
你！」
林玄言没有理会他，他缓缓走到裴语涵身边，此刻他少年身材的身高只能到
裴语涵的肩膀，曾经经常被自己宠溺揉的少此刻居然比自己要高了，他忽然
觉得好不自在。
他看着裴语涵，说道：「带我去剑宗吧。」
…………
寒宫剑宗位于轩辕皇朝的南端，建于归雪峰上，临近月海。
这个世界名为琼明界，大致分为四个势力，间的大陆王朝块，轩辕皇朝。
南方九万里月海绕城而过的失昼城，那是银月族
灵的住所。一直被三大妖
族割据混战，不得安宁的北域。还有凌驾与间之上，聚集了最多九境以上飞升
者的浮屿。
而寒宫剑宗是裴语涵一手建立的，是轩辕皇朝的六大宗门之一。
裴语涵带着林玄言驭剑赶路的时候没有说太多话，只是和他
待了一些大致
的宗门内容和需注意的事宜。简单而琐碎。
寒宫剑宗很大，但是宗却只能感受到凄清。
一路驭剑而来寒风蚀骨，虽然裴语涵已经给他加持了许多保护，但是如今羸
弱的身躯仍然侵了许多风寒。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当年也是这么带着她驭剑的，
只是他当时可没有裴语涵这样细致，一路驭剑下来把她冻了个半死，小姑娘还格
外倔强，一路上一声不吭。
想起这些陈年旧事，他不由地微微扬起嘴角。
一道剑光落在寒宫之前，清冽惊艳。裴语涵收剑鞘。林玄言仰，目光缓
缓向上，一直落到那两个寒玉雕琢的青蓝色大字上：寒剑。
寒宫清幽照。裴语涵领着他走殿。殿门上空剑气纵横，寒光闪耀，若
是初出茅庐的见到如此凛冽剑气，必然会心驰神遥。但是林玄言却平静得出奇。
这位堪称轩辕王朝剑道魁首的绝美少望着林玄言，缓缓开道：「我不知
道你为什么要随我修剑。或许是钟于剑，或许只是一时冲动，考虑不周。但是
不管是因为什么，只要随我踏进了这扇门，你从此便是我的弟子。你的生命便与
剑息息相关，连为一体。你愿意么？」
林玄言静静地看着她，竟是有些犹豫。
裴语涵微微叹息，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你这么快做这么仓促的决定确实太
为难你了，这是我的错，不怪你，如果你现在反悔，我可以护送你下山。」
林玄言摇道：「不是因为这个。」
裴语涵纤长的秀美微蹙，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林玄言没由来地挠了挠，竟然有些支支吾吾道：「我愿意追求剑道，只是
……我能不叫你师父么？」
曾经缠着自己一声声叫师父的孩，如今自己反过来要叫她师父，他还是很
难适应。
裴语涵疑惑道：「为什么？」
林玄言很快编了一个借：「我曾经有一位师父，教我读书写字，年前他病
逝了。我很敬重我的师父，短时间内我不想找其他师父。」
裴语涵看着他的眼角，两双清澈好看的眼神对视着，她似乎是在辨认林玄言
是否说谎了。片刻之后，她才幽幽道：「节哀。」
说着，她转过身牵起了林玄言的袖子走寒宫之中。林玄言抬起脚跨过了那
道不算高的门槛。
一步跨过，剑道九境。他便水到渠成般来到了境。
境对于大部分普通来说，穷尽一生都无法跨过。这是天地堑。但是在
此刻的他眼中，不过一道矮矮的门槛。
裴语涵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
了寒玉殿，一对穿着素衣剑袍，英气
的少年少走到裴语涵面前，鞠
躬作揖：「见过师父。」
这是这偌大的寒宫剑宗仅剩的两名弟子了。
裴语涵简单介绍道：「他叫赵念，是你的二师兄。她叫俞小塘，是你的大师
姐。你是寒宫第三位弟子。」
林玄言沉默了一会，说道：「我还没有认你做师父。」
名为赵念的少年正欲开，那眉清目秀的少俞小塘便怒气冲冲道：「怎么？
你看不起我们剑宗啊！你也想去修那些邪魔外道？那你别来啊，外面前途一
片光明。「
林玄言看着这位鼓着香腮怒气冲冲的少，感觉很像当年的语涵，他本就不
说话，所以一时间更不知道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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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语涵打尴尬，柔声道：「他叫林玄言。不叫我师父是另有隐，并非对
剑宗有何异端看法。以后你们好生相处，莫要欺负他。对了，玄言，等会你随我
正殿，我给你讲一下门心法。」
谈话间，一道素白色的茸片从灰蒙蒙的天空上悠悠飘落。
秋风散尽，林木苍黄。
那是初冬的片雪。
俞小塘笑着摊开了手掌，咬着嘴唇接下了这一瓣雪花，那一瓣雪花转瞬消逝，
但是她仍然欢天喜地道：「下雪啦下雪啦！」
越来越多的雪花从铅灰色的云层中坠落，簌簌飘零向层峦青山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