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连忙迎了出去,只见柳如是的丈夫钱谦益进了院子,一边走一边道:“老远就听见家里如此热闹,原来是你们都来了。”
一院子的
都拜倒在地:“民
见过钱大
。”唯有赵羽傻愣愣站在原地。
钱谦益穿着一身大红蟒袍,
上一顶乌纱帽,采奕奕地对众
道:“都是老相识了,何必如此多礼,快起快起。”众
于是起身。那李香君上前道:“钱大
,我们本来在这吟诗作对,可是闯进来一个臭小子,对我们十分无礼,还骂我是青楼臭婊子,大
可要为我做主啊。”说毕眼泪汪汪,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钱谦益闻言大怒,他娶了柳如是为妻,就怕别
骂她婊子,而且他向来与李香君诸
往甚厚,连忙安慰道:“香君莫急,是那个混账有眼无珠,敢在我家如此无礼。你告诉我,我一定重重惩办他!”柳如是、顾横波等
连忙劝道:“不过是几句
舌之争,你又何必如此动怒?”李香君却指着正要潜逃的赵羽道:“就是他,这小子想趁机溜走,钱大
快拦住他。”
赵羽心底直骂娘,刚没跑几步,就被外
的差役用水火棍给挡住了,钱谦益是当朝一品大员,平时出行所随扈的武士都有几十个,对付他这种失去内功的
绰绰有余。钱谦益先命众
将赵羽押到别房看管起来,又将一个师爷打扮的
喊过来,让他去查赵羽的底细,那师爷领命而去。
这里柳如是、顾横波等
连忙拉着李香君道:“你今天是怎么了,为啥要跟一个路
过不去?”
李香君冷哼道:“他方才的态度你们都看见了,如此蛮横无理,骂出的话如此难听,这回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才是。”诸
听了心一凛,她们都是青楼出身,平常最忌讳被
骂婊子,赵羽这一声骂可以说把在场的
都得罪完了。
柳如是见劝不过,又拉着丈夫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过是过路客,进来讨碗水喝,谁知就和李妹妹冲撞了,叱责几句就放他走吧。”钱谦益却不肯轻易放过,今天这么多名
在场,他如果不展示一下官威,那这官儿当的确实没啥意思,不过金陵城藏龙卧虎,皇亲国戚满街走,万一不慎就有可能踢在铁板上,所以在处置赵羽之前,他先命师爷去查赵羽底细。
过了好一会儿,那师爷终于回来道:“回禀大
,小的都查明白了,那赵羽在金陵无亲无故,充其量不过是个行脚游商,连功名都没有,大
尽管放心。”钱谦益道:“你可查仔细了,出了漏子我拿你是问。”那师爷笑道:“大
放心,我消息灵通着呢,只要是在咱大明朝有功名有爵位的
,都逃不出我的眼睛。”
钱谦益听了松了
气,他如今的地位弄死个
百姓还是轻而易举的,于是命
将赵羽拿下,五花大绑地捆到石阶下面,又对李香君笑道:“这混小子既然得罪了你,就由你发落吧。”
李香君朝着赵羽呸了一
,冷着脸道:“今儿个姑
高兴,你只要磕
认罪,我就免了你的牢狱之灾。”柳如是、顾横波也连忙上前劝道:“赵公子你就认罪吧,那大牢可不是一般
可承受住的。”
当年柳如是曾给好友探过狱,
知大明牢狱的弊端,里面不通空气,不进阳光,虱子老鼠遍地,吃的都是霉米烂菜,若是无
打点狱卒,三月之内必死无疑,即便外边有
打点,进去了不死也要脱层皮,然而赵羽已经满腔怒火,几次被
用水火棍打跪下都挣扎着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钱谦益道:“钱大
好大的官威,你今
如此对我,希望你来
可别后悔。”
钱谦益见他如此硬气,心底竟然有些发虚,毕竟寻常百姓畏官如虎,从未见过赵羽这般硬气的,他想起了东林党、复社这帮士子,也是个个硬气的很,对当今朝廷多有不满,朝廷却不敢下死手对付他们,因为这帮
个个功名在身,声势浩大,一旦得罪了仕途也就完了,于是拉来师爷道:“你别是搞错了,这个
怎么看怎么像东林党的
。”
那师爷连忙道:“绝无可能,下官这里有本帐,这有功名的士子都记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根本没有赵羽这号
。”正说着,那边李香君已经迫不及待地呼喝道:“看来你死不悔改,来
啊,给我死命掌嘴,我倒要看看他的嘴到底有多硬。”左右正等的不耐烦,得了她的命令,两个差役将赵羽捆在廊下柱子上,使其不能动弹,再用短棍照着他脸上招呼,只两三棍子下去,赵羽脸上就如同开了红泥酱铺,他只觉脸上火辣辣地疼,像是被
按在篝火上烧,满嘴咸腥味,一张开就流出大滩血水。
柳、顾、董三
看不得如此血腥场面,当即在丫鬟的搀扶下回了房间里,其余诸
却是大声叫好,如此刺激的场面她们很难见到,李香君见此更加得意,眼见赵羽张着嘴似乎要说些什么,还以为他软了骨
要投降,连忙令
停下来,走过冷笑道:“现在磕
求饶还来得及。”
赵羽见她过来,怒不可遏,一
血沫子
了过去,浇的她满
满脸都是,她的尖叫声立时响彻天际,闭着眼连忙令丫鬟过来擦洗,诸
更加欢乐,有喝倒彩的,有上前踢打赵羽的,有安慰李香君的,有臭骂赵羽的,钱谦益看着实在不像话,于是喝令众
将赵羽抬出,在角门
按着打二十板子,然后以私闯官宅、盗窃未遂的名义押送应天府衙。
那应天知府一见是礼部尚书送来的案子,正愁找不到门路
结,也不细加查问,私自又罗列了许多罪名,直接又是一顿板子,打的赵羽昏迷过去,强拉着直接画押认罪,连过堂都省去,直接判了个监侯绞,押
死牢之中。次
李香君酒醒,竟不记得昨
之事,也无
愿意与她提起此事,也就抛之脑后,区区
民之命,在众
眼里不过蝼蚁而已,照旧每
迎来送往,醉生梦死。
而赵羽从未去过如此肮脏的地方,污浊的空气、
湿的牢房再加上浑身的伤痛,很快让他一病不起,朦脓中发现自己被
抬到了法场,无论如何挣扎也没用,迎接他的侩子手
裹红巾,光着油晃晃的膀子,目露凶光,他被
簇拥着按在地上,再之后一阵凉意从脖子传来,法场的喧闹声嘎然而止,他只觉天旋地转,最后扑通一声
颅落在地面,眼角余光瞅见自己的尸身正
着血
。灵魂离体之后,他木然地四处张望,赫然发现法场观刑的还有碧如、楚薇、赵欣、姚珊等
,这些
都穿着孝服,哭着奔向自己的尸身,他在旁边无论怎么喊都没
回应。
再之后,她们拼接尸体,缝合
颅,雪白的纸钱撒的漫天飞舞,灵堂的灯火通宵达旦,和尚和道士搭建起道场,有的念经,有的作法,随着一声洪亮的时辰已到,所有
都在哭,有的撕心裂肺,有的泣不成声,有的故作姿态,有的当场昏倒,他眼睁睁地看着众
将他埋葬在一处荒地中,当时还下起大雪,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
不久,他发现楚薇改嫁给另一个男
,这个男
面目模糊始终看不清楚,碧如、赵欣、姚珊等
则做回了尼姑,每
青灯古佛相伴,为他守灵,蔡瑶回到了故乡,嫁给了当地一个富绅,还生了许多孩子,
子过得十分幸福,秦丽华嫁给了当初有婚约的公子哥,从巾帼将军变成了一个足不出户的
闺怨
,至于蒋英、罗芸,她们都孤苦一生,七老八十才死去,最后埋在自己的坟墓旁边。
时光过的很快,他看着海兰珠死去,看着吴克善死去,也同样看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所有
似乎都忘了他曾经存在过,这些孩子连父亲存不存在都不知道,各自成家立业,生儿育
,楚薇和那个男
过了几十年之后,又生了许多孩子,最后还死在了那个男
的怀里,相当幸福满足,从没见她去自己坟前扫墓,仿佛将他彻底遗忘。赵羽陷
了极大的恐慌之中,绝望、空虚、不甘如
水一般向他袭来,让他疯狂。
着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
大吼,然而这吼声很快被天地间的狂风
雪所淹没。正当他觉得浑身冰凉之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是碧如的,他兴奋之下,睁开了眼,发现自己仍旧在府衙大牢里,刚才一切原来不过是个再恐怖不过的噩梦。
只听碧如的声音在黑暗中再次传来:“夫君,你快醒醒,是我来看你了,你受苦了。”赵羽如闻仙音,挣扎从
堆里爬了过去,想大声回应她,张开
却只能发出呃呃的嘶哑声,已经很久没喝水,他竟然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
终于,在混
中他摸到了大牢的木栅栏,继而又握住了碧如柔软冰凉的小手,两个
紧紧握在一起,只听碧如低声道:“差役说不允许点灯,也不许大声讲话,怕犯
们听见了闹事,我的时间不多,有什么话要快点讲。”说毕将一个水壶递了过去,赵羽连忙打开水壶猛灌了一气,
终于恢复了一些,这才低声道:“怎么楚薇不来?”
碧如连忙道:“明
换她来看你,
多不方便,怕引起怀疑,总之你放心,无论用什么手段,咱们必定救你出去。我花了银子让差役定时给你送水送饭,你一定要养好
,别委屈了自己。”赵羽忍不住滴下泪来,这些天他痛不欲生,现在连走路都不成,又怕被那些狱卒打成了残疾,甚至有些后悔去招惹那李香君。
原来碧如、楚薇等
见赵羽彻夜不归,于是四处寻找,谁知一连数
都找不到
,心里开始着忙,只得全体出动,沿着金陵大街小巷多番打听之后,这才发现赵羽已经身陷牢狱之中。
诸
闻此消息有大哭的、有低
想办法营救的,而赵欣则想带
直接闯了监狱,劫走赵羽。
楚薇则是将各种手段都预备着,先是派碧如去打点狱卒,顺便送些吃喝进去,看看能不能用银子将
捞出来,另外则让碧如、赵欣等会武功的
准备着劫狱,杨正坤则带
准备逃跑的路线和车船。不过那些官差狮子大开
,扬言捞
需要十万两才能下来,众
被
无奈,只得准备开始劫狱,那些官差那里是碧如等
的对手,很快就被斩杀一空,当夜架着赵羽从应天府大牢里逃出来,路上又撞上一伙巡夜兵马,众
发狠杀散这伙明军,一路出城,随后登上江边快舟,与杨正坤等
成功汇合,小舟沿江而下,路上遇到几次查关水师,都被收买或杀散,最后顺利在松江府上岸,只歇息了一天,又雇了一艘大福船,向北蹈海而去。
路上赵羽大病不起,时醒时迷,最后彻底醒来的时候福船已经停靠在山东登州,众
这才问他下狱的原因,他便将前因后果都讲了,赵欣听了第一个怒骂道:“那李香君和钱谦益太不像话了,这根本就是拿你做乐子,还敢倒打一耙污蔑你,亏他们一个是名
一个是大才子。”
楚薇安抚赵欣道:“小民在权贵面前本来就不值一文钱,他们不知夫君是大清国的小王爷,要是知道了只怕又会是另一幅面目。”
碧如则道:“两国现在
战,夫君不透露自己的身份是无奈之举,不过这些
看来都不是好东西,将来咱们也要让他们品尝一下被
欺辱的滋味。”
赵欣拍桌子道:“早知如此,走之前就该拿掉钱谦益的
,说不定拿回去还是大功一件。”
碧如点了一下她的额
道:“你呀,想得就是太简单了,若是真拿了一品大员的
,咱们这次逃跑能如此轻松自在,只怕各地水师都会来围剿,咱们武功再高也双拳难敌四手,当初你办红花会的时候,就是不该去碰白杆兵的粮
,难道现在还不吸取教训?”
一席话说的赵欣低了
道:“我就是替夫君不值,你看他腰和
都被那狠心的衙役给打成什么样子了,就算回了北京,咱们又该如何给婆婆
差?”她与海兰珠素未谋面,一想到要见婆家,心
自然紧张,一旁的姚珊也是如此。
楚薇冷哼道:“俗话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大明江山
成这个样子,江南那帮文
作为国之栋梁,非但没有一点收敛,还变本加厉醉生梦死,要么忙着抢占民田,要么忙着选花魁寻欢作乐,家国天下事都抛在一边,编排
词艳曲倒也在行,我看过不了多久,大清兵马就能饮马长江,到时候看他们如何自处。”
赵欣摇
道:“那些
那里会在意谁当皇帝,只管自己捞够本就行,我行走江湖这些
子,总算是看明白了,所谓忠君
国不过是个
号而已,想当初朝廷因为辽饷穷到了极点,崇祯皇帝被
下旨让那些富得流油的士子
税缓解国库,这帮
你猜怎么着,死拖着不
,后来还上书说朝廷不该与民争利,一时群
汹涌,哭太庙、弹劾首辅,滚地撒泼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后来还怂恿朝廷向那些泥腿子征税,你想一下,那泥腿子本来就穷的叮当响,这税一
出来,就后继无力,有些税吏实在收不上来,还被
着上吊自杀,泥腿子们也饿死了许多,又是连年
旱,怪不得那李自成登高一呼,群
响应,就算后来被打的只剩十几骑,只需出山一
旗,响应者云集,几十万大军瞬间就有了,只可恨我醒悟的太迟,不然我也学李自成去做山大王,杀光这帮贪官污吏。”
众
正说着,却不知赵羽的眼睛已经发红,只见他捏着拳
狠狠地砸在床上,沉声道:“他们都该死!都该死!我要给太后上书,给多尔衮上书!我发誓一定要那些狗官的血染红长江和太湖!”</br>
